四无丫头

君夕月

首页 >> 四无丫头 >> 四无丫头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别拿孝道压我,不好使!傻小子文集快穿:地府求我来人间消除执念规则怪谈?我选择叛逆长相思后传:回归与相守逆天真千金,完虐渣渣家人!趁他醉,哄他睡!美人撩到你心醉折月相亲当天,闪婚残疾富豪斯哈!霸总甜妻撩疯了!
四无丫头 君夕月 - 四无丫头全文阅读 - 四无丫头txt下载 - 四无丫头最新章节 - 好看的其他类型小说

第49章 抢生斗死雪淋漓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阅读记录

积云冷着,大雪几欲障目。丰安城外列阵兵马,三万铁骑将其团团围困。军旗猎猎,长缨招招,马不动、人希声,城墙那头的丰安,是座死城。

从北到南,院落间间空落;小巷歪七扭八,歪倒苦寻无果的燕军。战袍撕破,面颊和血覆了层层尘土,从乌布苏诺尔湖到黄河,他们的肚子如今瘪得像冬日落单的狼。所谓最后的希望:城东大仓排着冻鱼百斤、粟面二十斛;县衙银局地上扔着银锭二十两、康佑重宝二十斤——悉是无用铜币;空置税库暂置军需,也不过冬衣三十领、干肉十斤、炭火十筐。

仅此而已。

雪绒滚成团,浩浩然无声地落。落在梁军兵幕绒帐青金的尖顶、落在燕军残损透风的甲胄、落在丰安空洞冗长的街巷、落在县衙两相大开的仓门、落在桌倒椅歪的诸曹司,落在正堂下已无生气那具焦尸。

曾经的丰安县令身上,最后片刻的火光闪了两闪,终于也息了。

长夜,自午后而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乌且狐走进门来,坐下,而后等待。珊瑚珠串的项链在手里摩挲,他抓住那个玉牛头,又松手放开。梁国天干地支他是清楚的,戚绰玉属虎、不会无端带着个牛头项链。何况她的手——冻疮留下的疤、皲裂、老茧,又瘦又黑,没二两肉,的确不像是梁国最金贵的女儿家。

细作回报,有另一人配此项链,曾在青柳客栈受荣王关照,与其交情匪浅。

所以她暂且还自由自在地昏睡着,躺的还是县令后宅正堂高床。左腿中了一箭,到底也舒服不到哪去,面上又是汗又是眼泪鼻涕,眼睫颤个不停,连牙关都咯咯直响。还是个孩子呢,就被推出来送死,可见梁人无心,荣王无情。所以今日无论受了什么,也用不着来怨大燕。大燕的姑娘砸碎骨头连着筋,远比她值钱,他自也用不着手下留情。

仿佛察觉到这般杀气,她接着醒了。醒得突然,立时起身就要逃。腿上还插着半截箭,她能往哪逃?腕子一圈圈拿麻绳捆了、向上还拴着横枨,她连支起身都做不到,接着重重又砸倒。眼见此情此景,乌且狐立时就气。乖乖认命就是,何必无谓挣扎?恐怕接下来也不会老实回答问题,还得他多费力气来装模做样。他原地急踩了步子,装作刚刚找到此间,高声就道:“长公主莫怕。小的曾受可汗恩德,特来相救。”带点喘气,仍将每个字咬得足够办证清楚,生怕她恍惚失神听不懂,“您是大燕未来贺可敦,请随小的逃走!”

不该这么讲,她一个替死的奴婢,怎知道贺可敦是何意?他该说得更明白些:

“你们大梁的荣王,救过我们王子。因此有缘约定姻亲、您难道不记得?”

怎么还是这一副聚不起精神的样子!茫然无措地、竟好似一句都没听清?刚才起身逃跑那机灵劲去了哪里?!难道还得他先找医生、再来继续?

大帅可等不起。

他凑上前去,几乎就追在她耳朵边上,音量大得仿佛外间雪里落雷:“那你们长公主现在何处?!她处境危险,小的还能救她!”

这话说的是很真切的。现在找到梁国公主,还能起个胁迫作用。至少不会立刻要那金尊玉贵的性命。可这替身不知道听成了什么意思,竟然登时火起,又不知哪来力气将他一推:

“你滚!”她哭。

“……骗子!燕贼、滚开!!”她喊。

她还滚向墙那侧缩身不知道要找什么。或许是她腰间那把匕首。扑了空紧接着甚至去够小腿箭杆,难道还要将起拔出来做武器不成?一个俘虏,孤零零陷在敌营,生死握于他手,竟然这样的不安分、这样的……不识好歹!她凭什么?她好大的胆!!

他又凭什么?他好大的胆!!燕人!先来杀她、再来囚她,又居高临下、开恩一样说要救她?不!甚至救的不是她!他要救的长公主,为的是可汗,和她这痛得死去活来的有什么干系?他要走了,要丢下她……在这虎狼窝里,又有人要丢下她孤孤零零!

燕人该死、果然全都该死……她一缩身子,竟然想要哭了。该死该死统统该死,腰间居然是空的,要她能怎么办?她谁都不求,靠自己……给条活路哇!她已经不是吓得想乱砍乱戳,她气得想破口大骂、她急得想去毁天灭地!她快要死了……凭什么!

她向下坠。

她好像当真要死了。

她一脑袋结结实实撞上围子,疼痛立时滚了好远,连带燕人凑至近前的面目……高耸、崎岖,像是乱石堆砌,竟不像是个真人。瞧他一下下,上岸的鱼一样,还傻张嘴呢……她吃吃竟然笑了。耳朵里这样鼓胀着大泡泡,她什么都听不见,也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她或许可以接着睡觉!稍一响、她的心尖却刺挠——要是一觉不醒……

所幸左边脸颊猝不及防疼得发狠,耳朵眼里血流声瞬间沸腾。她就这样清醒了。燕人的问话噪杂不清,回声震动却又响若惊雷:

“替身,我只问一遍:长公主,在哪里?”

“我……”她鼓劲开口,“我就是……”她穿了凤袍,她自然就是,这念头又使她尤为可乐,“燕贼!你敢冒犯公主,要……杀了你!”还能这样虚张声势吓唬人,谁说不好玩呢?

燕人头一歪,嘴角冷冷扯高:

“想不到,荣王的相好,是这么个倔骨头。”

他说什么?

谁是荣王?

什么是“相好”?

荣王的相好、是谁?

“青柳客栈,珊瑚项链,”他将手中一晃,她早被剥去了凤袍,领口大敞、空空荡荡,“你不是长公主,你是荣王的相好,李、木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礼尚往来,公平交易。”

“平平安安,等,我去找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样说的人,现在又在哪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她又身在何地?

似曾相识,好似昨夜就在这张床,自己曾与姐妹同榻而眠——仍是县衙后宅,时殊却世异。昨夜她是座上宾,而今她是阶下囚。面前的是燕人,门外也是燕人,城里装满了燕人。要去上战场的,原来竟然是她自己。

多不……公平。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不、不是……”她挣扎起身向后缩去、怯怯嗫嚅。

“不是,怎么能是。”她红了眼眶、手凉心慌。

“不……我哪里去做他的相好,我凭什么……我只是个奴婢,我是个奴籍!”她忽而失声大叫。

“可我本来……我不过想做个英雄,你们为什么要杀我我已经什么都……”她啜泣、泪雨滂沱。

“什么都没有了,你干脆杀了我!你们、燕贼!”她大骂、怒火冲天。

她向腰间摸,腰间是空的;她向头顶摸,银簪竟也不见!两手空空,她拿什么防身、她用什么反击!用牙、用手、或许她可以将绳索咬断?恰此时、眼前寒光一凛,被那燕人拿在手里,是她的匕首、银质的,贴金的,篆了花纹的,是她的匕首。她下意识就想去抢,直挺挺就撞在那燕人身上。手中!她已经握住了刀鞘,就这么向前乱捅一气,就好似要将天下不公撕个粉碎!扯着劈了的嗓子奋力嘶吼,将所剩无几的力气耗个精光!

可她输了。

燕人只要这么一抽身,她便重重扑倒。手上不见血,那匕首高提,出了鞘、冷冷放着光。

咬住嘴唇,她偏要擦去泪花。

有爹、有娘、有兄长,他们在那头,她要去团聚,她不害怕。她要瞪着眼睛,看他探身而来;要瞪着眼睛,看那凌冽寒芒扑在面上;不能缩肩膀、不能牙齿打颤,堂堂正正她至少能死得像个英雄、她不害怕。

于是这世间加诸在她身上的万重枷锁,应声而断。

“下床来。”那燕人说。

“中原女子,杀了我,我放你走。”

绳索断了,拴住她手腕的蛮力松了,冰凉匕首躺在她手心。燕人有两个她那般高,连投下的影子都这样重若千钧。她只不过掉下最后一滴眼泪,而后一圈圈将麻绳拆除,握实了刀柄,先落腿、再站起——

她却立刻扑倒,摔得眼冒金星。

刀刃割破了手心,拽着床单湿透了血迹。她要站起来,要站稳,刀尖冲前。燕人在摇晃,前后、左右,上天、又入地。或许是幻想,或许是个影子,她不在乎、她要瞄准……

她大吼一声、向前扑去——

乌且狐不用躲,略一侧声便将哽咽栽来的丫头拦身抱住。是个硬骨头,可怜呐、可惜……他却来不及叹息,右胁下忽而冰凉入骨,刀尖——仅仅是尖头——就在他分神这么片刻已没入他的血肉。被愚弄的愤怒、功亏一篑的惶恐,好像都一下就都漏光了。他不由自主地放手。那中原女孩就软软瘫倒在地。她尚且不曾昏厥,她仍旧不肯服输,她还拽着他的靴头、还想站起。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何以有鹞鹰的勇气、灰狼的凶狠、雪豹的机敏——她竟然,恍惚好似他们的大燕啊。

那个光华已逝、一去不回的大燕。

而后她打了个喷嚏。

毕竟单衣开着襟口,就这一下,攀住他的手便彻底没了力气。乌且狐站在原地看着,不知怎得自己也应声响个喷嚏。外间的雪确实太大。陷在这里的,不止她一个,不是么?

北国的冬,连绵、深厚、无情、也凶恶,谁都不能幸存,他们是一样的脆弱。

所以乌且狐忽而就不想且战且逃了。他从王帐一路来到丰安这间空旷屋子里,第一次挂彩,才晓得自己何其卑微,何其无力。北风刮,不为谁的征途助阵;暴雪落,不为谁的野心让步。没有粮草、没有兵丁,在这里折腾一个孩子,能改变什么?大帅需要一个长公主在手,却没说要长成什么模样。那便是她好了。他无心再继续纠缠了。

他却没能走出这扇门。

就在门前,又一刀扎入他胸口,这次真真切切没入至刀柄,离心脏只堪堪偏了半分。他低头、又抬头,他想不懂:

“多利世……”他喃喃,口中不自觉已有血涌,“是你……引来右威卫……内奸……”

“错了。”右副将乜眼而笑,面上旧年伤疤蜿蜒颤抖、越发触目惊心,“是你。我就在门外听仔细了。你自己交代,曾受可汗恩惠,还要救长公主逃跑。大帅让我来盯住你,是大帅未卜先知。你手下内奸假传消息,说什么丰安仓满囤流,将我们引入歧途;捉住了在此安身的公主,却又是个假公主;我军刚入城,梁军的右威卫已在南门等着……一桩一件,是何居心、还不肯就死么?”

一连串燕语念起来仿若咕哝冒泡,他喷了对面满脸唾沫,而后刀一转、一拧,随即带血拔出,又狠狠捅入。话已经说完,这一次找的是心脏。乌且狐连声都没有,一张面孔已经惨白,软塌塌仰头便倒。多利世跨步上前拔出刀来,又在同袍尸身上擦净,抬眼一看,抓住那替身头发,一路将她拖去正堂院外,就将她扔在阶下。院中已跪了五六人,悉是梁国的官吏,多利世扔了匕首、拔了马刀,撂下替身走几步又退回来,抬腿贴心将一旁县令尸身上积雪扫净。他还单膝跪下、轻声来问:

“认得?”

替身的眸子散了又聚;她在向前看,却好像什么都看不清。多利世便将其拎起,指给她看哪里原本该是脑袋,哪里该是眼睛。“糊在一起,是认不出。看这头,新鲜的,现杀。”

提她后领多走两步,手一松,他站去最左手那俘虏前头:

“官职?”他问。

“法曹。”

小老儿胡须沾满雪花,微不可察地颤抖。多利世掌兵,梁国话不及管细作的乌且狐精通。他自也没空了解什么细枝末节,大敌当前,他只要一个结果,越快越好。

“是官。那、认得公主?”

小老儿只是点头。

“公主在哪?”

小老儿不说话了。他不说,还有五个。算上那替身,还有六个。多利世随即扬刀便砍,惨叫声立时响彻九重云霄,小老儿捂着鲜血喷涌的断臂仰头便倒。这一瞬连半空的雪团都染成红色,多利世却不过将面上随意一擦,又将手中断臂向那替身面前一抛。

他站去第二人面前。

“我、我、我只……帮忙……我不是官!”

“公主,在哪?”

“我不知道、不是谎话、我真不知……”

左手扭住发髻,右手提刀压上这年轻后生脖颈,他却向旁侧一扫:“孩子、还小,有人要救吗?”

一张张苍白萧索的面孔,飞雪落下,无人应答。

右手落下,左手抬起。滴溜溜一个脑袋,飞溅着血花凌空落去那替身怀里。

第三人,他已用不着问话。抬脚踩住肩头将其压倒,刀刃冲下,轻轻这么一划拉,便剖开此人肚皮。“下雪,很冷。”他推心置腹,“肚子破了,会着凉。好好想一想,你还有很久才死,好好想一想,能不能想起,长公主在哪?”

俘虏身旁自有属下看着,他抬脚在雪地上擦擦血污,向右、又觉得没必要这样继续浪费时间。开膛破肚的暂且晾着,趁此机会倒可以好好问问那替身。长公主身旁奴婢,总不能再一无所知;十来岁的小姑娘,嘴还能有这么硬?

他提刀走过去,刻意走得不紧不慢,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都将落雪踩实。替身单衣赤足跪在雪地,面前断臂依旧躺着、怀里脑袋依旧抱着,左腿箭杆依旧插着。多利世抬刀将旁的杂七杂八劳什子拨走,想来她已经看得足够清楚。所以她尖叫,而后痛哭:

“我说!我说!!”

她高喊。多利世就将马刀入鞘。有人说,他自然要仔细听。他只是想要个情报,又不是什么嗜血怪物。替身声音实在很小,半是颤抖、半是哭腔,又嘶哑又带着口水,他还得蹲下身离近些才不会错过只言片语:

“主子、我主子跑了……她跑了!从南门!!我们有军队!右威卫来接应!她跑了!我不能跑!得让你们以为她还在……她没有跑……我才是替身!我专门来骗你们!!”

“你是说……”多利世的梁国话实在不太好,说得不好、听得更不好,他得确定仔细,“你们公主,不在丰安。现在、已经跑掉了?”

“她当然要跑!!难道像我!留下来等死!”

“右威卫、是来接应她?”

“接应、断后!……随你怎么想……!”

她话说得太急,吃了太多雪花,忽而开始咳嗽。看那慌张样子,好像确实不是撒谎。南门右威卫全军覆没,又实在查无可查。多利世缓缓起身,一颗心终于是落进谷底。梁军围而不攻,城中粮草稀缺,两万残部可能挺得过一日?就算是一日,只要梁国公主还在城中、管他找不找得到,至少也好拿来大做文章。届时威胁示众,等敌军主将自乱了阵脚,以弱敌强又有何惧?

可要是那公主已经逃出、已经回到小王爷的身边……

想也不想,他接着一脚狠狠踩在这该死替身左腿伤处。登时只听一声凄厉惨叫,小丫头立时就没了气息。多利世蹲下身,单手掐住她脖子,不需用什么力,就好像捏爆沙果一般,那张小脸很快红透快要涨破。在那之前她终究是醒了,眼神恍惚,多半已忘记方才自己答应了什么。

放了她,等她喘过两口气,多利世随即挥掌、狠狠掴在她左脸:

“混账!”他大吼,这是他唯一知道的一句梁国骂人话,希望音是念准了的,“骗我?!你们的公主,刚刚捉到,就在城中躲藏!”

那替身伏地懵怔了半晌,口中淌着血、又和着口水,迷迷瞪瞪却还挣扎着抬头要看,她自然看不清。雪势大、伤势沉、她能看清什么?

“戏耍大燕,你该死。”

“……我没、有……”她垂下头去,眼神涣散,口齿愈发不清。血水吐了一口又一口,她还在说,仍不松口,“公主……跑了……你们、捉不到……”

胸中有恶气翻涌,多利世霍然起身,去断臂那人身畔——他还剩着口气。他居然冲多利世狠狠地笑:

“你们捉不住长公主,今日,就是你们死期!”

县衙内所有俘虏,已无继续拷问的必要。多利世简单地下令,暖融融血泊很快将融化漫天飞雪——到那时便是玉石俱碎、出城决战的时刻。但在那之前……他回过身,看十四岁的奴婢一点点爬着,偷偷向后居然还想趁机逃跑?不是她欺瞒愚弄、不是她拖延时机……梁人公主,此刻当已死在大帅刀下!届时可汗还拿什么和谈!大燕该举国之力、全了大帅一统霸业!

全是因为她!

大帅交代,要留她一口气。决战前拉去城门当荣王的面杀了剥皮,好替报侄儿枉死的仇——却不如现下就将仇报了,到时有个齐全尸身够得演戏就行。多利世才要抽刀,却忽而一个激灵、计上心头。这梁人不是一个个铁骨铮铮、最爱同仇敌忾么?好,便让这荣王的相好,把半条命送在他梁人自己手里!一手拎了那烂泥般的身子,没几步他便走出仪门。梁人的监舍修得结实,只是阴冷潮湿、人满为患,就这么些囚犯于他而言也是个难题。踏过狱卒尸身,左右自己人打开牢门,与院中那些官吏不同,这回是一张张木然无神的面目缓缓望来,一个个疲惫怠懒的身子默默向后退去。手里半死不活的丫头丢下,他转过身,还要道一句劳烦:

“这是、公主。你们饿肚子、蹲牢子;他们吃得饱、过得好。现在,尽可报仇。我要去城头看看大帅,等会回来:她还活着,你们就、不、要脸……”

属下接一句:“不识抬举。”

“你们,不识抬举,全部都死。”

多利世苾结利匆匆便走了,哪管雪天路滑、眼前迷离。再如何,真刀真枪拼杀也总归强过他在这费尽脑汁——

梁语,实在是累舌头。

快马飞出正门,东面远处突然腾起烈火。浓烟滚滚、火光亮如白昼,对街房顶上,有个影子正要飘落。

韩告将他按住。

亲事府麾下虽不说身经百战,但没有一个爱哭鬼。马麟此刻却赤红眼眶掉了泪。大鼻子横亘当中,泪水要落不落,更使他看来可笑。他本就可笑,可笑之极。身为执仗亲事,能被个姑娘家夺去马匹,甚至第一时间,他还想不起来追击。童昌琳先唤了狗儿让给他,而后是朱戴和方廷相。长公主身侧还剩十三人与一名镖师、大抵是够用的。木棠身后只追着二十名衙役和他兄弟四人,没多时却坏了大事。

右威卫。号令放箭者他看得清清楚楚,右威卫将军董博儒。秦家军小人之心竟要同室操戈?!衙役纷纷落马,前方朱戴翻身栽落,右手方廷相一箭穿心,木棠引缰回马,从他身侧狂奔而过;童昌琳追着,一箭随即擦耳而过。马麟随即也逃,挡开两箭,在避无可避时下马藏入巷子口。那头小童翻身下马已被人救走,他随即攀援上房,却到底是去晚了时候。

他亲眼看着木棠中箭、坠马在燕军阵前。县衙其后被燕军血洗,转运安置了自家伤患,房檐上都守了精兵,他不得靠近;雪势太大,他更什么都看不清。直到这燕贼将军从正门而出就行在他脚下,马麟想,自己至少能杀了他。

“你打不过。”不知何时来到身畔的镖师大放厥词——他为何至此,难道是长公主……“公主安好。所以我们总该还能做些什么。”

远处浓烟滚滚:城东粮仓失火,难道是他的手笔?“火拔支毕是围了五百精兵,但经不住乡亲们人多势众。东五户劫杀落单者一二,东十二家墙头落石砸伤一二……左支右绌、人困马乏,很容易找到空隙。县令上月带大家挖的藏身处,妙用无穷,只是……”

“他自己,恐怕凶多吉少。”马麟向前一点头,“木棠也陷在那里,不知在何处。”

“有人会知道。”

韩告并非只身前来,魏奏慷慨借了执仗亲事三人,小邵身法敏捷、丁四郎百步穿杨、鲁叔公力能扛鼎:一人南角偷袭、一人北路发箭,第一进院落利落解决掉房顶精兵;余下三人杀死正门守将,小邵房顶哨声指引,又擒住一名巡逻兵。得知木棠被丢进了大牢,几名亲事立时慌神,所幸有韩告将人叫住:

“丰安律法严苛,在押之人皆非大奸大恶。她一时无碍。”

“总归是大牢、她有伤在身……”

“噤声,”韩告寒眸一冷,将脚下意欲趁机出声呼救的燕军踩断了脖子,“不清掉县衙守军,我们全都要送命。先杀人、后夺刀。此獠说火拔支毕及右副将不久还将回到大牢。到时,我们再送他们一份惊喜。”

东边云露一线,月光静静当空,照亮丰安重重房檐皑皑雪,照不亮丰安街头巷尾血和泥。这头那头的百姓藏头露尾,这头那头的惨叫才起又落。执仗亲事从排查清了第一进,又偷来武器,教牢中囚者鱼贯而出,群起而攻,待清扫了县衙上下守军,再改换穿戴、列阵持戈。执仗亲事四人则改作囚服就混在牢中,只等多利世率军归来——

关门、打狗。

凌空飞去了一只信鸽,振翅三两就越过暴雪、穿出浓云、一晃自月下掠过。城外梁军围扎好兵幕,各架锅灶,大块羊肉趁辣椒浓香如利箭,正射得城头燕军守将站立不住。信鸽寻迹而落,丰州刺史李通拆信看过,快步直入主帐。不久另有梁军各持锣鼓,用燕语齐声高呼:

“火拔支毕——冬月十二子夜死——”

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壮如一声、连城中各自遁藏民众,也从不知何处应和:

“火拔支毕——冬月十二子夜死——”

整十声过,角声一叠。众军又擂鼓倒数:

“冬月十二夜——酉时——整——酉时——整——”

至亥时,则每刻一报。亥时三刻过,又有果那正断首尸身插旗被弃于城下,放群狗害之。荣王骑马,就在不远处掠战。当是时,那城头忽有利箭满弓而出,力可透七层甲、直取荣王咽喉。他身侧既无守军,只一名侍卫右臂带伤,眼见那箭声呼啸,立时便至!侍卫骤然拔剑来挡,利箭登时偏转、直挺挺贯入一侧地心,尾羽仍铮铮摇晃!如此准度、技巧、力道,足以令天下悍将胆寒,更遑论此人右臂带伤,马背作战如何平衡!城头那遥远伟岸的身影晃两晃,不着痕迹矮下去。荣王便知线报不假,果然从西受降城城破那日,火拔支毕就害有心疾,情急则发。粮仓烧毁、大军压境、侄儿面前受辱,荣王坚不可摧,如何能不情急!

自城南,又擂鼓吹角。秦秉正率队精锐想已破门入城。北门外锅灶收拾已毕,喊杀声继而震天破晓,一时间竟凌空七尺不见雪、入地三分不存冰。燕军既累且饿,既惊且慌,登时溃不成军。待梁军占得城门,四下却仍不见火拔支毕身影。荣王纵马直取县衙,荆风紧随其后。不远处就在县衙门外!右威卫翊府、秦家军最初十二人已将末路狼王合围当中。秦秉正冲在先头,却三番四次失手。若不是荆风揽身捡石照心窝打中!

卫国公佩剑铮鸣,一击饱饮了宿敌鲜血。雪花飘散,迎风踏来,狼王朗声大笑:

“多利世——杀了她!”

荣王跳马抢入县衙,他再也什么都听不到。

子夜,暴雪继续下。

喜欢四无丫头请大家收藏:(m.qishishuwu.com)四无丫头骑士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完蛋!我被合欢宗妖女包围了次元入侵现实混沌之剑我,开局挖别人祖坟贵妃的现代生活我一短命女配,长生亿点怎么了?四合院:众里寻她千百度神奇宝贝:羁绊的旅途让你下山找老婆,你把师娘娶了?深情不问出处,北极熊的爱你记住第一神符师娱乐:开局练习两年半一觉醒来,我被虎鲸暴打!医魂九龙殿之主仙路:征途多子多福?从鱼开始,走蛟化龙!贼胆度韶华无仙
经典收藏现实世界走出的宗师娇知青嫁给修仙回来的糙汉被宠爆抢来的太太又乖又甜星际军区的日常生活从蒙德开始的格斗进化驱魔之乡村小子的妖孽人生做卡牌,我可是你祖宗!开局无敌:我是黑暗迪迦帅仙阿龙传快穿:宿主又狗又无情豪门军少密爱成瘾总裁又在套路少夫人从星空走来被领养了,但我是作为宠物被养网球:开局绑定龙马,倍增返还开局扮演瘦长诡影,我逐渐无敌穿着,穿着就麻了逃荒前,嫁给纨绔!怎么办?穿成修仙文大魔头的亲妹大厦闹鬼,你还让我去做卧底保安
最近更新傀主实力不详,遇强则强综漫之魔龙找朋友娱乐圈第一甜论我和王爷在江湖不当人的那些年国际刑警的柯学生活我死在结婚当天,高冷女总裁悔疯了被夺身体六年,再回来被军官宠翻情非得已之那一弯新月如钩蔚蓝档案:剧情小白也要打出HE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放学等我,不幸的明远同学在终极世界觉醒剧情签到系统她发疯,他兜底,团宠谁都惹不起重回八零:军婚六年不爱就离宫中美人皆作妖!人在传奇:我把技能带回现实!穿越柯南:重逢之我的青梅竹马佛珠空间之药材传奇十四中三年二班替嫁心迷,总裁夫人先婚后爱
四无丫头 君夕月 - 四无丫头txt下载 - 四无丫头最新章节 - 四无丫头全文阅读 - 好看的其他类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