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婧收到朱欣俞的信息是在“钢铁四人组”的群里。朱欣俞的心情明显比以前好很多，或者说朱欣俞的状态是雷婧认识她这些年最好的时候。
她说话跳跃，还会频繁地发可爱的表情，偶尔还会发点语音。雷婧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到太阳照射的暖意。
——我觉得做那么多弯路都是值得的，人肯定是要多尝试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我以前打拳的精力一点不浪费。
——而且我肯定也没有那个能力最后奥运会，那到时候我可能一屁股债还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
——现在我连温新的钱都还完了诶，我觉得我好厉害啊。
——不过我妈还不知道我们现在怎么样，等我再存一存稳定了就回家找她。
——我妈吃了一辈子苦了，到时候就有我这个女儿给她享福了。
——我现在真的体会到什么是苦尽甘来，真的一切都在变好。
——你们知道吗，原来健身教练很赚钱，而且客人知道我们是体校的都觉得我们特别专业，好多女生来找我们当教练。一个月七七八八的一万块多呢。
——我也要努力练得更好，不能辜负客人，也不能辜负我自己。
雷婧也看得嘴角上扬，朱欣俞再也不是那个畏畏缩缩，不敢说话，总是忍让的女孩了。从她发的信息和语音里，雷机就感觉到朱欣俞充满力量，昂然阔步，全身金灿灿地走向笔直无阻的康庄大道。
在信息的末尾一条，雷婧的嘴角收起，那条信息是：我和朱熠璇马上去金燕的工作室，你们不用担心哦，有钱拿，而且这样应该会有更多的人找我们。
雷婧的午休正在倒计时，她没法去，但她根本不放心金燕。在训练前她连发几条。
——小心金燕！！她的人品你们清楚！！问题不对就不回答！！
——不会打我看她怎么剪辑！
——你们先拿钱！或者签合同！！看清楚条款！！
——金燕就是个利欲熏心的大骗子！
这些信息没有让朱欣俞和朱熠璇害怕，相由心生，两个人最近处境和过去截然不同，两个人看什么都格外顺眼。
“雷婧真是，我们现在可是月入过万的社会人，她一个体工队的，也就是个学生吧，还来教育我们。”
“雷婧是担心我们。”
“怕什么，我们俩什么没经历过。”
两姐妹经历过糟糕的原生家庭，经历过窘迫的体校生活，经历过嘘声的黑暗擂台，她们哪里还会怕一个已经心里有数，且一言一行都在摄像头下的采访。
两姐妹俨然两个历经风霜的成年人，可她们再蜕变和玻璃门后于伟望比起来就什么都不是了。
于伟望的气场压得两姐妹每个毛孔都开始收缩。金燕只说要采访，没有于伟望也在场。
她们喊了句于老师好，气场已经泄去六七分，再看完合同，拿了钱坐在打光板补光灯，两人缓过来后发现于伟望竟然不是来看金燕，她好像是来看他们两人。
于伟望还指着金燕手里的文稿小声说着什么，朱欣俞和朱熠璇才想起雷婧的话，这里就是盘丝洞，不给钱的时候是，给了钱的现在更是。
“你们别紧张，放轻松，好像我绑架你们似的。”
“大概要多久？我们晚点还要回去工作。”
“我给你的钱比你们一天工资多得多，你们不能请一天假？”
“要那么久吗？健身房客人都是固定的教练，不能请假的。”
“我记得朱欣俞还没满十八岁吧，算童工吗？”
“不算，超过十六岁就不算，我是合法的。”
朱欣俞说完更紧张，明明只是一个采访，金燕就是有能力反客为主，而一旁的于伟望也打开一本书《强风吹拂》看着，只是看半天都没有翻页。
金燕笑着道，“我开玩笑的，放轻松，没多长时间，你们看我的视频哪有多长的，采访得多没用。”
化妆师根据摄影师的指示最后调整着朱欣俞和朱熠璇的头发和衣领，于伟望手里的书也在此刻合上。灯光带着温度让两姐妹大脑凌乱，采访开始。
一开始的问题都很正常，“介绍下自己。”
“你们几岁开始接触拳击？”
“怎么从中学去的体校？
“在体校和在中学有什么区别，有怀念过中学生活吗？如果再给你们选一次，还会去体校吗？”
朱欣俞和朱熠璇你一句我一句地回答。
“大概八岁左右吧，我俩有年龄差。而且小时候的拳击和现在的也不一样，小时候更像闹着玩。”
“体育领导来学校正好看到我们，他觉得我们适合。”
“体校和中学的区别就是一个一直训练，一个一直读书，训练累的时候会想下学校。但这两个也都差不多。最后都要走独木桥，没几个人能清华北大，能进国家队的也是屈指可数。”
“给我再选我肯定再去体校，反正我坐不住，不爱看书。”
“我也选体校，因为当时我最好的两个朋友都去了体校。”
问题从这里变得不再泛泛，金燕看了眼于伟望后道，“最好的朋友是指朱熠璇吗？那另一个是谁？”
“不是她，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俩关系还不怎么好，因为我们父母从小就分开了，我们一个跟爸一个跟妈，从小见面就会闹。也因为在体校生活后，我们俩现在才有些像姐妹。”
“那能介绍下两个好朋友吗？她们现在还在体校吗？还是和你们一样离开了？”
“其中一个你拍过的，雷婧。还有一个没上过你的视频就不说他的名字了。他们俩现在一个还在体校，一个已经去了体工队了。他们都很优秀。在体校的朋友也是为了能在以后的比赛上给另一个朋友当队医才去的。”
“看他们俩的感情很好，他们和你之间有什么羁绊吗？”
“以前我被欺负，雷婧总会挡在我面前，另一个是总会在金钱上给我们支持。他们俩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朱欣俞说着这些又充满了力量，刚进来时感到的压迫和不自信正在消散。仿佛温新和雷婧也在现场，正帮着她挡住金燕和于伟望想要透视的双眸。
朱欣俞的良好感觉没有持续太久，金燕再次看了于伟望后问道下一个问题，“既然这两个朋友出钱又出力这么好，你们离开体校后怎么去打地下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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