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玉余光瞥见了她的动作，她瞳孔一缩，奋力抱着顾承昭往旁一扑，可已经来不及了。
“砰！”
尽管射程太远，可迸射出的弹药，依旧在近身时散成无数粉末状的碎片，以无法阻拦的速度，筛子一般钉进了她的后背。
萧无玉痛呼一声，脊背瞬间失去了知觉。
“卿卿！”
顾承昭身形一滞，顿如五雷轰顶，他以迅雷之势接过她手中的断念剑，裹挟着排山倒海的力道，飞射出去，插进了颜婼的胸腔。
她怒目圆睁，许是不相信，他还能剩下残存的内力掷出这一剑。
颜婼捂着胸口，直直跪倒在地。
顾承昭内力耗尽，眼神骤然濒临涣散，他抱着萧无玉，再也支撑不住。
她扑倒在他身上，听到玄甲铁骑已经攻破了紫宸殿的宫门，欣喜若狂。
“阿鸻，他们来了。”
“你撑住......”
她忍着背后的剧痛，跪着将他扶坐起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眸中，暗金色和墨色，在纠缠交织。
他想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迟迟没能抬起来。
看到她惨白的脸色，他心痛到无以复加。
“疼吗......”
萧无玉使劲摇着头，顾承昭叹息一声，咳出一大口血沫。
“你怎么还是.....这么傻......”
她又给他挡了一枪，那火铳的余力，定然将她的后背伤得体无完肤。
萧无玉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脸上，满面泪痕。
“你撑住......”
“他们马上就来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顾承昭朝她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对不起......”
对不起......
“你总是在救我......而我却，每次都让你受伤。”
这样的他，根本不配站在她身边，远离她，就这么消失，或许才是对她最好的。
“是我非要来的，你别责怪自己了。”
感觉到他体内的生命在逐渐流失，萧无玉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要......”
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玉儿！”
她茫然抬眸，遥遥望见，跟着玄甲铁骑一起进来的，还有寻风和薛翎！
薛翎他没走！
“有救了，阿鸻，你看，有救了！”
她低下头，怀里的人却彻底没了动静。
“阿鸻？”
“阿鸻！”
玄甲军侍卫以最快的速度把他挪进寝殿，萧无玉寸步不离地跟着，看着薛翎吩咐人忙进忙出，给他施针救命。
她瞥了一眼被侍卫拿住还剩一口气的颜婼，快步行过去一把攥着衣领将人拽起来。
“你知道怎么取针是不是？！”
颜婼胸口上还插着剑，断念是厉苍从天祈阁抢来的神兵利器，从皇陵地宫出来之后，萧无玉就将其收归己有。
现下剑入心肺，早该一命呜呼，薛翎却给她喂了丹药吊着命，让她暂时想死也死不了。
狰狞的伤口和不断流逝的血液让颜婼痛得生不如死，她嗤笑一声，面容癫狂扭曲。
“他......没救了，哈哈......哈哈哈！”
萧无玉气得牙痒，只恨不得用刀将她片成碎片。
这时，楚天澜捆着颜婼的心腹将人扔进来，这人就是当初吓唬她的那个侍女。
她唯唯诺诺地趴跪在地上，吓得抖如筛糠。
“别杀我！别杀我！”
萧无玉朝她胸口猛踹一脚，蹲下去沉声威胁。
“知道什么一并说出来！”
侍女战战兢兢瞥了一眼浑身淌着血的颜婼，忙将视线收了回去。
萧无玉冷哼一声，抢过楚天澜的佩剑，手起刀落，颜婼的一对眼球被她生生挖了出来。
她面不改色地扔给御医，“留着，待会儿有用。”
侍女见她这副地狱杀神般凶恶的样子，吓得直往后躲，生怕下一秒就要剜她的眼珠子，她摸出一把钥匙颤巍巍递过去。
“我说！我说！她......她的秘籍和解药都藏在永安宫的密室里！里面有金针摄魂的解法！”
萧无玉略一挥手，“去搜！”
楚天澜亲自带着人去了，不多时，就将那密室中的东西通通抬了过来。
萧无玉将典籍递给薛翎，恳切地望着他，“求你，一定要救他！”
“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薛翎看着她发紫的唇瓣和背后细密狰狞的伤口，面露不忍。
“你的伤也得马上处理。”
萧无玉将人往里一推，“让别的御医来就行，你快去。”
目送薛翎进了内室，她一个晃神差点栽倒，扶着坐椅才堪堪站稳。
楚天澜皱着眉，她背后的衣衫全是密密麻麻的血点，已经开始渗出黑红色的血迹。
“快扶公.....玉昭仪去偏殿，马上诊治！
几名女御医拿着从颜婼密室中搜出的解药，急忙跟进去。
一旦紧绷的神经有所松懈，浸了毒的伤口就如同有无数尖刃在脊背上不停地刺进拔出，萧无玉趴在榻上，冷汗止不住地淌。
医女们面色凝重，小声交谈着治疗的方案。
“毒是解了，可火铳弹药碎片太多，一半都是粉末，全都深陷在血肉里......”
“是啊，这根本没办法全部挑出来。”
“怎么办？要不要去问问薛先生？”
“可陛下现在那边......”
“玉昭仪可是陛下的救命恩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担待得起，快去！”
医女点点头转身就要出去，被萧无玉出声止住。
“别去，现在他在关键时候，不能分心。”
她故作嗔怒，用眼神将人唤回来。
“反正我死不了，现在取不出来也要不了命，左不过就是痛而已，先吃点止痛药就行。”
医女没办法，只能按她的要求做。
萧无玉服了药，总算是缓解了片刻，伏在榻上昏睡了过去。
医女急急行出去，和玄甲铁骑的两位统领禀报。
两人皆是一脸担忧，若说从前因为援救辰国的事对公主有什么成见，经过这一劫，却是对她的看法彻底改观。
这等胆识胸襟，做晟国的皇后，他们一万个拜服。
戚怀烨听完，脸色更加难看，“你说，伤口会有后遗症？”
医女点头，“弹片太碎了，现在只能挑出面上的一部分，再往下的，我们不敢妄动，怕会危及性命。可要是一直留在体内，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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