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们愿意，许时颜不会选择让他们为难，二十几年的时光，其实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这一去，她大概永远也回不来。
想到这里，许时颜眸中黯然，随后，又抬头看向两个哥哥，露出一个笑容。
“大哥，三哥，以后就拜托你们照顾母亲了。”
许明轩想要救许时颜却无可奈何，几个调查员把人隔离在外。
“这些话，你对着母亲亲自去说！”
许明轩冷冷地盯着许时颜。
许时颜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然后被薄津恪押进了车里。
很快，引擎发动。
许时颜坐在不锈钢通电栅栏的羁押车里，看着后视镜里，两个哥哥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视野尽头。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坐在前面副驾驶座的关悦曦忽然说话了。
许时颜回过神来，危险地眯起眸子，脸上没有任何畏惧，冷笑着嘲讽。
“这是什么另类的胜利者宣言？”
关悦曦的眉宇之间萦绕着一股迷惘，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是说真的……我一直都渴望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可以和别人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薄哥哥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未来，如果你没有出现，本来这一切都触手可得，直到你出现，许时颜，你做这么多事，到底为了什么，就只是为了薄哥哥吗，你想要什么男人没有呢，可我只有薄哥哥了？”
关悦曦不解地问，语气委屈，迷茫，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许时颜冷漠至极。
“这个世界上，不是你喜欢什么东西就一定能得到，有时候，放弃才能看得见未来。”
“未来？我吗？”
关悦曦嗤地一声，自嘲地笑了。
许时颜眉心蹙起。
她可这么多时间在这里开解关悦曦。
“你的人生确实令人感到遗憾，但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送你去死，那现在可以告诉我，真正的薄津恪，究竟在哪里？”
许时颜声音一沉。
“薄哥哥……我怎么会舍得对他下手呢？”
关悦曦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病态的诡异。
“他现在很安全，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你说，要是薄哥哥也像这个克隆体一样听话，那该有多好？”
关悦曦扭头看向坐在许时颜身旁的“薄津恪”，眼神忧伤又缱绻。
许时颜心情复杂，眸中透出一股嫌恶。
“我看你应该去看医生了，都是克隆体，反正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吗，为什么偏偏要执着现在这个薄津恪？”
关悦曦轻轻地抬眸，看向许时颜。
“那你呢，又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这个他，现在就有个薄津恪站在你面前，这有什么区别？”
许时颜扭头看向薄津恪，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
薄津恪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任由许时颜打量。
黑色的手枪还放在大腿上，如果她有任何反抗或者伤害关悦曦的行为，估计这把枪就会立刻打爆她的脑袋。
许时颜心里想着，视线从那把枪又重新转移到薄津恪的脸上。
“当然有区别，至少，薄津恪绝不可能拿枪指着我的脑袋，……这世界上有很多片相同的叶子，就算是双胞胎，也不全然都是一样，只有你停下脚步观测它，和它建立联接，才会有意义，你们关家可以创造出无数个克隆体，但对我来说，只有现在的那个薄津恪，对我来说，才是有意义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
不知怎么，此时薄津恪的眸中忽地亮了一下，像是流星划过，转瞬即逝。
从拿着枪抵在许时颜头上，再到上车，“薄津恪”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如同一个被设置好的程序，只有在执行命令的时候才开启。
然而此时，“薄津恪”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不受控制地搏动起来，像是平静的湖面投进了一颗小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关悦曦愣了愣，随后又释然地笑起来。
“没错，你说的对，我保留着薄哥哥的基因模组，本来是想复刻一个一模一样的他，这样我就能随时看见他，可是后来，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或许就是你说的“联接”，于是，这具克隆体，我也就只能秘密留在关家当做杀手培养，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许时颜冷笑。
“把人像是畜牲一样繁殖然后再屠杀，这种事你还说得挺自然的，需要我提醒一句吗，就算你们销毁原始资料也没有办法掩盖你们的罪行，现在盛京到处都是反对你们的组织，纸包不住火，杀了我，你们也改变不了现状。”
关悦曦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望向窗外的蓝天。
万里晴空，今天本来应该是个好天气。
“从关家决定启动研究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反对组织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是和关家合作过的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想要活，就得不惜一切代价。”
许时颜悠悠叹息。
“可惜啊，我命短，应该是看不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那天，我会先去地狱帮你探探路。”
关悦曦看了许时颜一眼，没再说话。
很快，车到了调查局。
层层叠叠的关卡，比之前他们劫狱的守卫还要严格。
可见，如果不是张怀黎刻意放水，他们恐怕一个都跑不掉。
利用薄津恪来放松她的警惕，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原始资料。
张怀黎的机心，阴险狡诈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薄津恪押着许时颜的胳膊，把她摁在冰冷的审判椅上，手腕和脚踝都被十厘米厚的刚块束缚，就算她有缩骨功也挣脱不了。
“在这里坐一会儿，很快会有人来见你。”
薄津恪磁性的嗓音响在耳边，熟悉又冰冷，给人一种诡异的割裂感。
许时颜盯着他的眼睛，冷笑。
“原来你会说话，我还以为你暴露之后就彻底变成了哑巴。”
薄津恪垂眸，躲开许时颜的逼视。
“真正的薄津恪究竟在哪里？”
许时颜质问。
薄津恪像是又变成了哑巴，什么话都不说，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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