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别难过了，这碗我洗。”许俊杰弱弱地开口。
本来晚上也是他洗碗的。
以前都是许沐曦一个人洗碗拖地，但突然有一天她就不干了，说男女平等，许俊杰也要洗，不然她也不干。林玉珠没办法，只能依着她，中午她洗，晚上许俊杰洗，周末拖地也是一人一天轮流拖。
现在回想，姐姐的叛逆也不是没有征兆的，也许从那一次她就开始叛逆了，只是那时候还只是个苗头，现在都成长为大火苗了，哦，不对，应该是冲天柱了，一不小心祸及全家呢！
林玉珠看着眼前乖巧的儿子，不由地感到欣慰，还是儿子心疼她。
“还是小俊懂事，你洗好早点去洗澡睡觉，别熬夜，妈还要去车间。”林玉珠说着，一脸疲惫地起身离开。
李大洲那批货量太多了，目前虽然有几家公司答应帮忙销售，但那不过才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的量，这还是其中四分之一没有生产出来，不然真的要命！
这几天夫妻俩是真的着急上火，嘴巴都起泡了，晚上也睡不着。
想到许沐曦这几天的失常，林玉珠心中的怨气更甚，都不知道这死丫头在闹什么，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这一边许沐曦洗了澡后又一头栽进书里，奋笔疾书，又是背诵又是做练习，忙得焦头烂额。
另一边，蔡虹一身狼狈地回到家，原本想要寻求家人的安慰，却远远地就听到家里传来妈妈的哭声，她心一咯噔，丢下自行车就冲进去，只见厨房门口，妈妈蜷缩一团，双手紧紧护着头，哭得凄惨，而她的面前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正抡着拳头，朝她狠狠地砸去。
蔡虹眼中布满怨恨，冲上前将人推开，护在妈妈的前面，冲着那蓬头垢面的男人竭尽全力地吼道：“不要打我妈！”
男人被推了一个趄趔，一双猩红的眼眸怒视着眼前的人，抡起拳头嘶哑着声音威胁道：“滚开，不然连你也一起打。”
蔡虹想到刚才被按压在地上欺负的屈辱，她豁出去地扬起下巴，与他对视，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打呀，你打死我吧，我不活了，有你这样的爸爸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绝望地痛哭着，为什么每个人的爸爸都那么厉害，可以保护自己，唯独自己，自己的爸爸不但不能保护她，还是个疯子，每次发疯就要打她妈妈！
她恨他，都是因为他，在同学面前都抬不起头，更不敢随便带同学来自己家里，就怕突然她爸就疯了！
“你说什么？”蔡平原本就猩红的双眼更加赤红，死死地瞪视着自己的女儿，她这是在嫌弃他？
“我说你是个疯子，疯子！我恨你，我为什么是你的女儿？因为你，大家都瞧不起我，都是因为你——”
“啪——”
蔡平狠狠地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接将蔡虹扇倒在地，他癫狂地大喊大叫，拿起旁边的一张椅子就朝电视机砸了过去，这还不解恨，又冲上前将餐桌掀起，然后冲出家门。
蔡妈看到女儿被打，吓得赶紧爬过去，将女儿抱起，“阿虹，阿虹你怎么样了？你被吓妈妈，你怎么样？你的脸……呜呜呜……他怎么把你打成这样？虎毒不食子，他怎么能？这连都抓花了呜呜呜……”
蔡妈自责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是妈，是妈害了你们姐弟俩呜呜呜……”
蔡虹忍住晕眩和疼痛，吃力地摇头安慰蔡妈，“妈，你别哭，我没事。”
“呜呜呜……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你怎么那么傻，干嘛要跟他顶嘴？”以往他发疯只会打她，疯性过了就好，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儿女动手。
这次会打女儿，定是被她刺激了，他最恨别人骂他疯子！
蔡妈心疼地紧紧抱着女儿，母女痛哭着，那哭声听得人心碎。
蔡虹的弟弟蔡少华从房间里悄悄地探出头来，惶恐地朝外面张望，确定蔡平不在后，才敢出来，怯怯地走到妈妈和姐姐身边，低声唤道：“妈……姐……”
正在痛哭的两人闻声都停下哭泣，抬头看向他。
“少华，你没事吧？”蔡妈吴美凤看到儿子，担忧地问。
蔡少华原本就害怕紧绷着全身的神经，被妈妈这么问，瞬间红了眼眶，摇摇头，哽咽道：“我……我没事。”
“妈，我饿了。”他委屈道。
蔡虹看向弟弟的眼中闪过失望，都已经十五岁了，还像个小孩一样！
蔡妈赶紧拭去脸上的泪，忍着身上的疼痛，搀扶着蔡虹一起起身，“你等一下，妈这就去给你们做饭吃。阿虹，你赶紧去洗把脸，拿点药把脸擦一下，女孩子可不能破相。”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厨房走去。
望着蔡妈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背影，那满头灰白的发丝，还有那佝偻的身姿，蔡虹只觉一阵心酸。妈妈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儿，能干又漂亮。
然而，美人多命薄，没有好命运！嫁给蔡平这样的疯子，时不时就犯病，需要常年吃药，一旦上火，疯病就发作。平日里即便不发疯，脾气也暴躁，根本无法去外面工作，只能靠家里做点手工活，在家里开一个小店，卖些日用品，艰难地维持生活。
她曾问过妈妈，当初为何要嫁给爸爸，妈妈无奈地叹息，说那个时代的人哪有什么为什么呀，不就是找个差不多的人结婚过日子吗？谁都一样！
蔡虹听了一阵心酸，同时也在心底告诫自己，长大后她绝对不会跟妈妈一样，随随便便就嫁了，她一定要嫁给有钱人，改变自己的命运，带妈妈脱离苦海。
“妈，要不离婚吧。”她突然脱口而出道。
这句话不仅吓到了蔡妈，连旁边的蔡少华也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姐姐说的什么可怕的话？竟然让妈妈离婚！
他惊恐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姐姐，又望向回过神来，脸色苍白的蔡妈。
“阿虹，你说什么胡话！”蔡妈不敢置信自己的女儿竟然离经叛道道叫自己离婚。
要知道，在他们这个年代的人，要是离婚会被人们怎么议论。特别是女人，不管对错，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她能怎么办呢？！
“妈，离婚吧！”已经说出口了，她的神情越发坚定地望着蔡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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