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手机上那顽强的几个大字，我人都傻了。
小秦、小秦父母、服务员还是一脸殷切地盯着我。
“怎么？小巳，付钱呀？”小秦父亲说道。
“李先生？”服务员问道。
我感觉我的额头流下汗水了，不知何时脚趾已经深深掐进了鞋底。
“这张卡的余额……有些不足了哈。”说完后我才深切的后悔。他妈的，我怎么一下子就说出实话了？！一点都没过脑子！
“那就换一张卡呗。”服务员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我犹豫了。我心里骂着这个死女人，真巴不得扇她一耳光。但现实中我根本没有勇气，只好乖乖地点开了另一张银行卡。
但该死的，两张信用卡内的钱加起来也不够！
我深吸口气想让自己镇定，结果心跳加速得更快了。
妈的……
“先出去一下，上个……厕所，厕所可以吗？”我强行笑着说道。
小秦的父母有些惊讶，但随即就收住了表情，笑着点了点头说可以。
我迷迷糊糊地推开椅子，向门外走去。
“等等。”服务员又伸手把我拦住了。
我心里很气，但脸上还是不敢有动作：“怎么了？”
“厕所在那边走廊尽头右拐。”这个小娘们儿指着那边说道，声音好大，小秦的父母肯定听到了，“您走错了哈。”
我再度深吸口气，照着服务员指的路走去。
我进了厕所，经过洗手池，找到一个空着的单间钻了进去。
确定单间的门关紧后，我掏出手机，拨通了爸妈的电话。
“哎！”电话那端立刻被接听了，“儿子吗？怎么，现在已经吃了快一个小时了，你谈得怎么样？”爸爸的声音。
我破口大骂，声音在单间内回响：“死老头子，根本就还没开始呢！都怪你！”
爸爸的声音又软又结结巴巴：“怎，怎么还没开始？”
“你别管了！”反正跟他解释一大通也没什么用，“你赶紧给我打七千块钱过来！”
妈妈的声音也颤颤巍巍地响起：“小巳，七千块钱……”
“赶紧的！你不是存了好几千吗？！拿出来呀！”
我很不耐烦。叫你打你就打，你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小时候这样，长大后还是这样！
“但那些是我……囤起来半个月后动手术治病的……”爸爸居然还在犹豫。
“那你就不动手术呀！拖几天不行吗，没钱了你自己去捡纸板卖纸板去凑呀！有点出息没有？！”我真对我的这种父母无语。
“你居然还骂我！你一天挣的钱根本不够还房子的贷款，其他人都有儿子二姨养老享福，我们两个六十了都还在到处找钱，你对得起谁呀……”家里那老婆子居然还哭了起来。
真烦！又开始了，念叨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那你干脆搬到其他人家去住呀，我清净你们也清净！
“反正你赶紧给我打过来。”
我挂了电话，将手机塞回兜里，然后推门而出，用冷水好好地洗了把脸，想让自己凉下来。
一抬头，我就看见镜子里小秦父亲也在我身边，笑意盎然地盯着我。
我赶紧点了点头，调节出一脸笑容：“秦叔。”
“现在感觉怎么样啦？没坏肚子吧？”秦叔说道。我发现他似乎挺关心我，那有戏，有戏！
“先去付钱吧？”秦叔的下一句就让我收住了笑容。
我们一路顺着尴尬的客套话回席，我再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红色的一格打款，爸妈最终还是将钱打过来了。我点击查收，然后……
“……到账，6988元。”
我松了口气。
接下来我们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一点话。真他妈尴尬呀，全都是些客套话，而且还都是绞尽脑汁才找出来的客套话。我觉得要是我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来，他们心里就拒绝我了。
饭菜还在源源不断地上。
妈的，每道菜才这么点？这个小的碟子就是一道大菜了？你是要我用鼻孔来吃这些菜吗？还要我七千块钱？！
心里滴着血，我还是尽力撑了一些，觉得不能浪费自己的钱，然后骗自己说这道菜很好吃，确实值得。
可是，操，我实在是骗不下去了。好难吃的菜呀，像是塑料做的一样，到底是怎么敢收这么贵的？
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时，我们几个逐渐没了话，饭也吃不完了。
“好啦。”秦叔放下了筷子，纸巾擦了擦嘴巴，然后正了正眼镜。
我心里一沉，一种考试终于开始的感觉来了。我放下筷子，然后点了点头。
小秦和小秦母亲也坐正了。
“首先啊，”小秦父亲敲了敲桌子，一股成功人士发言的派头，“我们要讨论一些现实的事情了。关于小秦和小巳结婚的事宜。”
小秦抓紧了我的手，看来她也很忐忑不安。
秦叔蛮善解人意地笑了。他伸过骨节粗大，像蒲扇一般的手拍了拍我：
“也不用这么紧张啦，经过我们夫妻两人的慎重考虑，你已经通过了我们的要求。以后我们就会是一家人了。”
小秦低下头，脸红得像刚喝过的红酒。
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场面了：“谢谢，谢谢秦叔……”我无头无脑地说道。
“你还叫叔吗？”小秦母亲带着不可名状的笑容说道。
气氛真他妈怪……已经按照最尴尬的国产剧剧情发展了……一股广告的尴尬感和羞耻感……
我终于嘴边挤出了一个字：“爸。”
“嗯……这还不错。”秦叔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将酒杯拿了出来，“那我们就为将来这个新组合的大家庭，干杯！”
我赶紧站起来，弯着腰给每个人倒上酒，然后我们四人碰杯。
放下酒杯后我才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全喝完了，嗓子火辣辣地疼。小秦和她的父母都只是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好了。”秦叔放下酒杯，眼眶似乎有些红，“想当年我们夫妻二人也是白手起家……虽然现在也没什么成就，但是好歹一把屎一把尿地将我们唯一一个女儿养大了……”
“爸~~~”
小秦的眼眶也红了。不知道有个啥感动的，好像她马上就要嫁出去一样。你们酒喝多了吗？
“现在你可是要嫁出去的人了……妈妈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现在你终于有着落了，女儿大了终究还是要嫁出去哩……”小秦母亲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妈妈~~~”潸然泪下。
她突然看向我，说道：“小巳，我们就要将小秦交给你了，你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嗯？”我脑子里一万个问号。怎么，刚才七千块钱还表示得不够多吗？
“叔……不，爸。”我以女婿向岳父请教的口吻说道，“我是需要……”
“傻小子，咋这么笨呢？”小秦母亲笑着说道。
小秦父亲解释道：
“我们需要你在这里宣个誓，以后必须好好对待我们家小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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