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师团师团部的帐篷，就在临近的一处山坳里。
周围白雪皑皑，散落着一顶顶士兵们用行军毯，搭建起来的小帐篷。
石元深一脚浅一脚的从雪中踩过，走到帐篷前停步，先是掸去了身上的雪花，又抬头看了看夜空。
眉头愈发皱了起来。
雪越下越大了。
“石元君。”
他撩起门帘走了进去，几天下来面容枯瘦的宅三，有气无力的同他打了一声招呼。
胡子拉碴的师团长多门，也扭头看了过来。
接着道：“中佐，军部的最新电报。”
这一路虽然走的艰难，麾下部队也损失惨重。
不过，多门倒是没有埋怨提出这个作战方案的石元。
这本来就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如果没有石元的提议，第二师团必定已经在隆州覆没。
而这一路上，也多亏了对方在危急时刻的果断。
要不是石元几次坚持抛下一部御敌，主力迅速脱离转进，他们大概是没办法逃到山区的。
“阁下。”
石元微微颔首，走过去接过了军部来的电报。
内容不算长，一是劝慰有些崩溃的多门，大致就是坚持就是胜利之类的一些口号。
第二则是说，已经在和国联调查组紧急磋商，计划设定中立区，给第二师团争取喘息的机会。
“石元君，你觉得军部关于中立区的提议，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看着石元莞尔看完电报，多门开口问道。
已经凑过来的宅三，也把目光投向了石元。
多门对这个提议很心动。
因为现在第二师团的处境实在是太难了。
难到几面联队旗已经全部集中到了师团部，只差一个情况紧急，就能启动奉烧仪式。
由参谋副官保存的那把肋差，多门也几经擦拭，一副准备随时切腹尽忠的架势。
设立中立区，在这样的处境下，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
只是宅三对这事儿，却持悲观态度。
现在大夏人占尽了优势。
不说现在还要和国联调查团磋商。
即使能争取到国联调查团同意，那肯定也要征求大夏人的意见。
而这种事儿都不用拒绝，大夏人随便提点条件，就能拖延十天半个月。
可以第二师团目前的处境，能不能坚持十天半个月，宅三持悲观态度。
“阁下，如果能设立中立区，帮助我们摆脱当前的困境，当然是非常好的。”
石元说着，接着话锋又一转：“不过，在没有完全定论之前，或者是中立区不符合我们意图之前，我建议不要对这件事抱有希望。”
“一切，还要做最坏的准备。”
听着他这么说，眉头深皱的多门看了宅三一眼。
两人的意见倒是一致。
这让他也只能点头，有些发愁道：“现在情况已经很坏了。”
“我们的食物，最多只能坚持五天的时间。”
“而因为这一场大雪，一旦被支那人的主力部队追上，接下来想要摆脱他们，几乎没有可能。”
石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宅三，这才说道：“多门阁下，宅三阁下，鉴于目前的情况，我建议暂时分兵。”
“以小队为单位，继续向山区深入。”
“一来，避免被咬住，全军难以脱身的难题。”
“二来，分散之后，也更有利于寻找食物补充。”
“我们可以约定一个位置，半个月之后再聚集。”
“只要坚持过这段时间，那时我们的处境应该会好很多。”
这个方案，是他刚才在自己的小帐篷里，一边烤着军靴一边思考出来的。
这也是之前撤入山区坚持作战的战术深化。
撤入山区，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存力量。
而鉴于第二师团现在面临的困难，想要实现保存力量的目的，也只有分兵这一条路可选。
这时候眼见多门眉头更皱，石元继续补充道：“而除了上述两个好处之外，因为我们的分兵，追击的大夏军队，也只能跟着我们分兵。”
“如此一来，他们的火力强度也必定会随着降低。”
“到时候只要敌情清楚无误，各小队完全可以根据情况发起反击。”
“歼灭这些追兵，从他们身上获得补给！”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旦被发现，我们只能逃遁。”
一番话，宅三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多门稍稍思索片刻，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吆西。”
“石元君，你这个想法很好！”
说着，他又激动得搓着手踱步两圈，最后脚下一停：“我们需要仔细计划一下！”
……
龙江城，火车站。
“冯主任。”
“李司令，一路辛苦了。”
李树堂一下车，龙江省公署代主任，救国军总司令冯占山就紧走两步迎了上来。
脸上堆着笑，显得极为热情。
他几次去电北平，张逸卿却一直没动静。
几封回电，都是含糊不清的让他保境安民。
而晋军除了来电希望协同作战，部队也很干脆的踩着第二师团的尾巴，一路进了龙江地界。
大势已成。
就像梅坚毅之前预料的那样，冯占山不觉得这种时候，自己可以逆大势而行。
非要讲什么不得准许，不许入境。
能做的就是顺大势而为，再看形势发展做最终取舍。
所以回电的措辞很诚恳，表示愿意全力支持第三集团军在龙江境内作战，剿灭残敌。
而除了命令散布在这龙江一带的军队，配合追击的第三集团军，对鬼子袭扰之外，他自己也集中了八千多主力，开到了龙江城。
寒暄几句，又转达了梅司令，对冯占山之前英勇抗敌的敬佩之意，一群人这才登车离开车站。
在车上，冯占山就介绍起了自己掌握的情况。
“我部通讯落后，虽然派出侦察，但对于敌情，目前也只是大致判断，”
“根据我们的掌握，这股东瀛军队，眼下很有可能在永海沟一带。”
“再往西去，就完全是山区了。”
讲到这里，冯占山有些发愁道：“山区环境复杂。”
“虽然东瀛人地形不熟，但我们也没熟悉到哪里去。”
“现在又是这样一个鬼天气，一旦进入山区作战，对我们来说也是困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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