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宫秦家。
这是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巨大山岳。
山体通体如墨玉,却在日光下流转着暗金色的符文光泽,威严厚重。
层层叠叠的宫殿楼阁依山而建,飞檐斗拱没入云中,时有仙鹤环绕,灵光隐现,气象万千。
此刻,山门处巨大传送阵光芒敛去,秦岳带着秦凌云走出。
秦凌云一路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登神长阶未能突破九千重的结果,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周围秦家子弟投来的目光,无论是同情、惋惜还是别的什么,都让他脸上火辣辣的。
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家族的培养,更愧对身为家主的父亲。
秦岳确实一路无话,但他并非在生气,而是在反复思量云生此人。
那神秘青年与秦家到底有何关联?
仅仅是巧合,还是……
他眉头微锁,心事重重。
二人沉默着穿过巍峨的宫门,走过白玉铺就的广阔广场,沿高阶步入秦家核心大殿。
殿宇恢弘,雕梁画栋,上首悬挂着巨大匾额,上书四个古朴大字。
——众生平等。
殿中已有数位族老在座,气氛肃穆。
上首主位,坐着一位中年男子,面容与秦岳有五六分相似,但气质更为沉凝,双目开阖间有精光内蕴,不怒自威。
他便是当今秦家家主,秦镇海。
秦凌云见到父亲,头垂得更低,几乎要缩进衣领里。
秦镇海目光扫过儿子,最后落在秦岳身上。
“回来了。”
“是,家主。”
秦岳行礼。
“坐。”
秦镇海声音沉稳,听不出情绪。
他看向依旧站着的秦凌云。
“你也站过来。”
“是,父亲。”
秦凌云身体一僵,挪步上前,不敢抬头。
下一刻,他跪在了地上,头死死地叩在地上。
“凌云愧对秦家。”
秦镇海看着他,缓缓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你有何之错?”
“凌云辜负了家族的厚望,无脸再见秦家长辈。”
秦镇海看着秦凌云, 缓缓开口。
既是对秦凌云说,也是对在场所有秦家人说。
“今日,不提长阶得失,且听我说说我秦家之由来,与这三千州之沉浮。”
“远古时,世家林立,割据一方,视苍生为刍狗,征战不休,致使生灵涂炭,修行路断。”
“我秦家先祖,彼时不过一方豪强,然不忍见天地倾覆、人道不存。”
“遂振臂一呼,联络四方有志、有血性者,揭竿而起,反抗暴虐世家。”
秦镇海语气平直。
“那是一条血路,无数秦家儿郎、志士仁人埋骨他乡。”
“然,我秦家终是于尸山血海中,杀出了一片天地,与部分愿意妥协的世家达成制衡,共立仙朝之约。”
“在这世家版图中,名义上统御三千州。”
他顿了顿,嘴角似乎有一丝极淡的讥诮。
“名义上罢了。”
“那时,我秦家说是仙朝之主,实则是天上那四大家摆在台前的傀儡。”
“三千州如何治理,资源如何分配,甚至……我秦家家主由谁来做,有时也不过是某些人一个念头的事情。”
“屈辱吗?屈辱。”
“但若无当初的隐忍与委曲求全,便不会有后来喘息之机,更不会有今日之秦家。”
殿中寂静,只有秦镇海的声音。
“情况之转机,在于我秦家出了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倾城女帝。”
提到这个名字时,秦镇海的眼神明显亮了起来,语气中也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崇敬。
“女帝继位时,仙朝积弊已深,世家对三千州的渗透与控制变本加厉。”
“她虽为女子,却胸有丘壑,魄力无双。”
“对内,她广开言路,整顿吏治,提拔寒门,削弱世家在仙朝内部的影响力。”
“对外,她周旋于各大世家之间,利用其矛盾,为我秦家、为三千州争取喘息空间。”
“然,世家根基深厚,岂容轻易动摇?”
“女帝深知,不破不立。”
“最终……”
秦镇海的声音陡然提高。
“她以自身性命为筹码,以秦家万年基业为赌注,以整个三千州的未来为局,逼未来的启明帝君入局!”
秦凌云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微微抬头,眼中露出震撼。
“世人皆言,女帝是妖帝,行事偏激,搅乱乾坤。”
秦镇海冷笑道。
“他们懂什么?”
“若无女帝决绝赴死,以血惊醒启明帝君,让他看到世家之祸已至何种地步,让他不得不插手整顿,这三千州,至今恐怕仍是世家后花园,生灵如蝼蚁!”
“女帝是以一己之死,换来了世家势力被极大削弱,换来了启明帝君立下规矩,换来了后世数千年的安稳!”
他目光灼灼,扫视全场。
“她是我秦家的骄傲,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英雄!”
秦镇海的情绪略微平复。
“然而,教训也同样深刻。”
“女帝为何必须死?因为她虽才情绝世,却终是力有未逮。”
“若她当年,拥有绝强的、足以碾压一切的力量,拥有那传说中的大帝境修为,她何须以死相谏?”
“她一人一剑,便可扫清寰宇,终结那个错误的时代!”
“何至于让悲剧收场?”
他看向秦凌云,目光变得严厉。
“凌云,今日与你说这些,是要你明白。”
“天赋、资质,比如那登神长阶的阶数,固然重要,它或许预示了某种可能。”
“但它,绝不能决定一切!”
“我秦家男子,可以败,可以一时不如人,但骨子里绝不容放弃二字!”
“女帝当年资质未必冠绝古今,但她有一颗敢于为天下先的心和勇气。”
“她警醒秦家后人。”
“想要真正站稳脚跟,想要守护想守护的,想要改变想改变的,归根结底,靠的是绝对的力量!”
“你没有踏上九千重,不代表你此生无望更高处。”
“修行路长,机缘万千,心性、毅力、际遇,皆可改命。”
“但若你自己先低了头,泄了气,那便是真的结束了。”
秦镇海站起身,走到秦凌云面前,将他扶起来,手掌重重按在他的肩膀上。
“站起来!”
秦凌云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挺直脊梁,抬起头,对上了父亲深邃的眼睛。
“记住你身上流着秦家的血。”
“记住我秦家是如何从尸山血海中走到今天。”
秦镇海一字一句。
“前路有坎坷,那就踏平它。”
“修为不足,那就千百倍去练。”
“没有成帝之姿?”
“呵,古往今来,多少大帝的资质最初也未必显赫,路是人走出来的。”
“从今日起,收起你那无用的懊恼与自责。”
“把你所有的心气,都给我用到修行上去。”
“秦家给你资源,给你机会,但路,终究要你自己一步步去闯!”
秦凌云看着父亲,眼眶渐渐发热,他发现其余的秦家长辈也都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己。
他用力点头,声音有些沙哑。
“是!父亲!凌云……记住了!”
秦镇海这才微微颔首,收回手。
“去吧,你的修行,从明日卯时加倍开始。”
“族中藏书阁,除最顶层外,皆对你开放。”
“有何不解,可来问我,也可请教各位族老。”
秦凌云深吸一口气,再次郑重行礼。
这时,秦镇海突然看向大堂外,声音平静。
“阁下,来了这么久为何不出来一见。”
他声音落下,一阵清风拂过,随后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地从风中走出。
那白色人影一出现就打量着四周,满意地点头。
“虽然我从未回来过,但是也符合我对秦家的幻想。”
秦岳睁大眼看向来者。
“这是那日的前辈。”
来者,正是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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