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的识海，此刻就是一座最顶级的斗兽场。
那三团自诩为神只使者的腐化低语者，正以他最厌恶的“家人”形象，滔滔不绝地喷洒着精神毒液。
“……当初就该把你掐死，也省得现在出来丢人现眼。”
“你就是个怪物，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哥哥，你怎么不去死呢？”
一遍又一遍，像是卡了壳的复读机，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
张凡的意识体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甚至有点想打哈欠。
他掏了掏耳朵，动作显得极其不耐烦。
“说完了？”他问。
三道幻影同时一滞。
“就这？”张凡的意识体歪了歪头，“我还以为有什么高论呢。颠来倒去就这几句，你们不腻我都听腻了。水平太次，业务能力不过关啊。”
这番话，不像是猎物在恐惧，反倒像是食客在点评一道难吃的菜。
三名腐化低语者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它们感知到，对面这个人类的灵魂深处，盘踞着某种……东西。一种让它们发自本源感到恐惧的、更高位阶的存在。那不是人类该有的情绪，而是一种纯粹的、蛮横的、视万物为食粮的……饥饿感。
“招待不周，实在抱歉。”张-凡的意识体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不过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当点心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整个意识体上，那些蛰伏着的黑色咒印，仿佛听到了开饭的钟声，骤然爆发出无尽的黑光！
【诅咒敕令】——发动！
但这一次，敕令的对象不是任何敌人，而是他自己！是他自己的灵魂！
“轰！”
如果说腐化低语者的力量是往一池清水里滴墨汁，那么张凡此刻的行为，就是直接引爆了整座墨水工厂！
源自更高维度、属于“典狱官”的法则级诅咒，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君王，睁开了双眼。那股霸道绝伦的意志，瞬间笼罩了整个识海。
“呜——！”
三名腐化低语者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它们惊恐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精神污染力量，在这股更高级的诅咒面前，脆弱得就像三岁小孩的涂鸦。
非但无法污染对方，它们自身的精神力量，反而在被对方的诅咒疯狂地同化、吸收、撕扯！
它们的武器，成了对方的补品。它们的毒药，成了对方的佳肴。
“不！这不可能！”
“这是什么诅咒……这是法则层面的压制！”
“逃！快逃！”
它们转身想逃离这片恐怖的识海，却一头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不，不是墙壁，整个精神空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
出入口，被张凡的意志焊死了。
这里，是他的主场。
“想走？”张凡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残忍，“门票钱还没付呢。”
他的意识体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让那三团光影剧烈地颤抖。它们被那股更高级的诅咒之力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吞噬，开始了。
张凡的意识体伸出手，直接按在其中一个“父亲”的幻影上。那幻影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构成它身体的精神能量，如同被戳破了的气球，疯狂地涌入张凡体内。
随着能量的涌入，张凡的意识体变得前所未有的凝实和强大。
他不仅仅是在吞噬能量，更是在粗暴地“读取”对方的记忆。
无数混乱的、破碎的、带着异样色彩的信息流，像是决堤的洪水，冲刷着他的认知。
“原初混沌……”
“舰队……”
“坐标……祭品……”
“‘观察者’已就位……”
这些零碎的词汇，像一把钥匙，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宇宙更深层黑暗的门。
……
现实世界中。
废墟之内，李虎静静地站在盘膝而坐的张凡身旁，像一座永恒的雕塑。
他看着张凡的脸上，一道道黑色的血线从眼角、鼻孔、耳洞、嘴角缓缓渗出。
七窍流血。
这代表着精神层面的战斗已经进入了最惨烈的白热化阶段。
指挥中心里，林婉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双手死死地抓着控制台的边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赵承志司令官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赵骞博士，双眼放光，死死盯着屏幕，嘴里念念有词：“吃掉它们！对！就是这样！把它们的骨头都嚼碎了！让它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污染源！”
突然，异变陡生！
废墟之上，那三团虚影中的一个，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发出一阵人类耳朵无法听见，但能直击灵魂的尖啸。
它要自爆！
它要用自己全部的精神本源，把张凡的脑子，连同这片区域，一起炸成一片混沌！
“不好！”林婉清失声喊道。
赵骞的狂热也僵在了脸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虎动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没有去攻击那个即将自爆的虚影。
他只是抬起手，平静地，将手掌按在了张凡的天灵盖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只有一个无比精准的动作。
一股纯粹、冰冷、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热的“虚空”之力，被他小心翼翼地、如同一股精密的电流，缓缓导入了张凡的识海。
……
张凡的识海战场。
正当他准备硬扛下那股自爆的能量，顺便看看能不能多捞点“饭后甜点”时，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突兀地降临了。
那是一片绝对的“无”。
这股力量没有攻击性，没有敌意，它只是存在于那里。
在张凡的意志下，这股虚空之力瞬间在他和那个自爆的低语者之间，构筑了一道薄薄的、却又无法逾越的黑暗屏障。
寂灭之壁。
“轰——！”
低语者的精神自爆，在那道屏障的另一侧，无声地发生了。
所有的能量，所有的冲击，所有的信息洪流，都被那片小小的“虚无”空间完美地吞噬、中和、抹除。
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爆炸，只是一个被按下了静音键的无声电影。
张凡愣了一下。
还能这么玩？
他看向另外两个已经吓傻了的低语者，笑了。
这下，可以毫无顾虑地，慢慢享用了。
完美的配合，甚至不需要一个字的交流。
一个负责创造最混乱的战场，一个负责提供最稳定的后方。
矛与鞘。混沌与虚无。
剩下的，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和盛宴。
张凡彻底撕碎了最后两个低语者的意志，将它们的精神本源榨取得一干二净。
现实世界里，那三团扭曲的虚影，在发出一声充满了不甘与绝望的最后哀嚎后，如同被风吹散的烟尘，彻底烟消云散。
刹那间，笼罩在整个灯塔上空的、那种让人心烦意乱的精神污染，如潮水般退去。
通讯频道里，那些疯狂的叫喊和混乱的指令戛然而止。
防御炮台前，原本互相攻击的士兵们茫然地看着对方和自己手里的武器。
无数人从幻觉中惊醒，带着一身冷汗，瘫倒在地。
警报声，停了。
危机，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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