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花点亮一盏煤油灯，光晕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却掩不住眼底的冷意：\"说吧，什么事？\"
山秀峰深吸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一张烫金请帖：\"下个月的 ' 江南美食大赛 '，凤凰酒楼想请你......\"
\"啪！\"
请帖被拍在柴堆上，煤油灯的火苗晃了晃。青山花冷笑一声：\"山秀峰，你是不是记错了？三年前，是你们把我从凤凰酒楼赶出去的。李幂指着我的鼻子说 ' 贱丫头也配学厨艺 '，你就在旁边看着，一句话都没说。\"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却强撑着挺直脊背，\"现在你们需要人拿奖了，就想起我了？做梦！\"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天李幂哭闹着说青山花故意在她的桂花糕里掺了花椒，他明知她向来老实，却还是跟着说了句 \"以后别让不相干的人进后厨\"。她走的时候没带任何东西，只带走了他送她的那本《随园食单》，封面上还有他用炭笔写的 \"山花亲启\"。
\"那是我糊涂......\" 他伸手想碰她的肩，却在触到她发丝的瞬间缩回，\"李幂是酒楼的大股东，我不能和她争执...... 但这次不一样，大赛的评委都是业界前辈，若是能拿到名次，对你的名声也有好处。\"
\"我的名声？\" 青山花忽然笑了，笑得肩膀直颤，\"山秀峰，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把利益算得清清楚楚。你以为我像李幂一样，稀罕那些虚名？\" 她抓起一把木柴摔在地上，\"我在这小厨里，每天看着食客们吃得满足，比在凤凰酒楼当牛做马开心一万倍！\"
煤油灯的灯芯 \"噼啪\" 作响，跳溅出几点火星。山秀峰望着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忽然想起她刚进凤凰酒楼时，总是偷偷在灶台边练习刀工，切坏了无数根萝卜。有次他路过后厨，见她蹲在地上哭，手里攥着一根歪歪扭扭的胡萝卜条：\"秀峰哥，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他那时蹲下来，用帕子给她擦眼泪：\"怎么会？你切的萝卜条，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用心。\"
\"山花，我知道你怨我。\"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鞋面已被雨水浸透，\"但这次大赛，对凤凰酒楼真的很重要。李幂她...... 她身体不好，若是输了，恐怕......\"
\"所以你就来求我，帮你的心上人保住酒楼？\" 青山花的声音陡然尖锐，\"山秀峰，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帮你们？看着你们恩恩爱爱，自己在背后当那个傻子？\" 她猛地推开柴房的门，冷风卷着细雨扑进来，吹得煤油灯险些熄灭，\"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山秀峰失魂落魄地走到街上，雨已经下得很大了。他躲在一家绸缎庄的檐下，望着对面 \"青峰小厨\" 的灯火，只觉心中一片荒芜。忽听得身后有人议论：
\"青姑娘真是可怜，当年在凤凰酒楼被欺负得够呛，现在好不容易熬出头......\"
\"可不是嘛，听说山秀峰那小子想请她参加大赛，真是脸都不要了......\"
他捏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是子时三刻。他摸出怀中的玉佩，对着街灯端详 —— 玉面上不知何时划了道细痕，像极了青山花看他时眼底的冷意。
\"秀峰哥？\"
软糯的声音惊得他转身，只见青山花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身后，发丝和裙角都被雨水打湿，怀里抱着一个食盒：\"你还没吃饭吧？我...... 我煮了碗阳春面。\"
他怔怔地接过食盒，打开的瞬间，葱花的香气混着面汤的暖意扑面而来。面条上卧着一个煎蛋，边缘煎得金黄酥脆，正是他当年教她的做法。记忆中某个清晨突然清晰起来：她站在他的书桌前，鼻尖沾着面粉，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面：\"秀峰哥，今天是你生辰，尝尝我做的面......\"
\"我知道你为难。\" 青山花低头盯着石板路上的水洼，伞骨在风中轻轻晃动，\"当年你帮过我很多次，没有你，我可能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她忽然抬头，眼中有泪光闪烁，\"但我不能去凤凰酒楼，那是我的伤疤。不过......\"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我写了几道菜谱，都是适合大赛的菜式。你让你们的厨子照着做，应该能应付。\"
山秀峰攥着那张纸，只觉掌心发烫。雨水顺着伞沿滴在她肩头，她却浑然不觉，继续说道：\"芙蓉蛋要加半勺鲜奶，松鼠桂鱼的酱汁得用陈年老醋...... 这些你记清楚了吗？\"
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纸页在雨中发出细微的声响：\"山花，其实我......\"
\"别再说了。\" 她轻轻抽回手，伞面转向他的方向，为他遮住头顶的雨，\"天不早了，快回去吧。以后...... 以后别再来了。\"
她转身走进雨中，油纸伞上的花纹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一幅渐渐淡去的水墨画。山秀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月白色消失在街角，才发现手中的面碗还带着温热，煎蛋的边缘，隐约印着一个淡淡的唇印。
雨越下越大，他忽然想起小时候问过她的话：\"山花，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做菜？\" 她蹲在槐树下，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灶台的模样：\"因为菜做好了，吃的人会开心啊。我想让所有人都能吃到开心的味道。\"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菜谱，墨迹在雨水中晕开，却依然清晰可辨。远处的 \"青峰小厨\" 已熄了灯，唯有檐角的铜铃还在风中轻响，仿佛在诉说某个未说出口的秘密。
山秀峰步履蹒跚的一步一步的朝凤凰酒楼走去，青山花在青峰小厨的窗棂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感叹，这大唐若是能天天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呀，可惜……，可惜他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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