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快崩溃了，恨不得倒地躺尸，再也不管这世间的所有事，做个鸵鸟。
可是他不能倒下，妈妈和大哥都还需要他撑着，就连爸爸的身后事也要他去办理。
他抹一把眼泪，抓着赵妍的手，“妈别怕，还有我。”
赵妍抱着儿子，边哭边指责云千月。
云南星也恨，恨不得云千月去死，安抚好赵妍，他去太平间认领云录华的尸体。
云录华死相难看，从几个小时，尸体出现青青紫紫，特别是脸，又紫又黑。
云南星忍着悲痛，让助理送到合作的火葬场。
他站在太平间门口，掏出手机给一些媒体爆料，“对，我慎重邀请我妹妹云千月来参加父亲的葬礼，我父亲生前交代我们三兄妹要团结，共同支撑起云家，我代表云家诚挚邀请她回来，回云家。”
他就不信了，众目睽睽之下，云千月连自己父亲的葬礼都不来，来了之后，能袖手旁观云家的落寞。
月财刷着手机，嗤笑，“这人还挺不要脸，为了要钱真是别出心裁。”
她抬眼问：“你要去吗？”
“不去。”天色已晚，她刚送完陆战回来，在屋子窗边欣赏今天收到的礼物，心情甚好。
月财躺在院子里的摇摇椅上纳凉，“他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说这话，你要是连自己爹的葬礼都不去，会被人骂死的。”
“呵呵，我会在乎这个？”云千月收起礼物，念两遍金刚咒，关上窗户睡觉。
今天心情好，可以睡个好觉，可惜她躺下还没睡踏实，道观外面就热闹起来，刚刚在河边聚集的鬼围在道观外面叽叽喳喳。
云千月鼻子耸动，闻到道观里的一缕香火气，睁开眼睛翻身下床。
她打开道观后门，“何人告阴状？”
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跪在道观后门烧纸，那女儿头发花白凌乱，衣服皱巴巴的，像是大半个月没有洗澡，初秋的夜里，隐隐散发出酸臭味。
瑟瑟发抖，四处张望，念念有词，“世道不公，求鬼神做主，为我讨回公道……”
三点多的海城是一天中难得安静的时刻，四周的弄堂里安安静静的。
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弄堂，这一刻只有一个女人，看样子还是个疯子。
女人身边聚集不少鬼，七手八脚地扯着灰看状纸，“哎呀哎呀，这个人好惨，别看她这么老，居然才四十七岁。”
“她一家四口，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惨啊，太惨了。”
云千月走过去，那些鬼轰然退散，只躲在远处看热闹。
那女人惊恐，爬起来就跑。
云千月挑眉，“你不是来告状的吗？不告了？”
那女人猛然回头，仔细打量云千月，又看看打开的道观门，警惕地问：“你，不是汪俊派来抓我的？”
她上前，又在三步外停住，“您是道观里的人？”
像是确定了云千月的身份，她噗通跪下，咚咚咚地磕三个响头，“神仙显灵了？”
她告阴状，那显灵的应该就是鬼吧，她瞪大眼睛，眼中的恐惧被兴奋取代，只要能帮她，管她是神是鬼，膝行爬过来，又砰砰砰磕头，“求您，帮我。”
云千月附身，捏起没烧完的状纸，只剩下一个指甲盖大小，过那状纸到了她手中，刚刚烧掉的那部分从灰烬中飞出，自动补全完整。
“告阴状大多都是去城隍庙，你怎么到我道观里来了？还是大半夜。”
告阳状古代去衙门，现代去派出所然后到法院立案。
而告阴状是一种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干的事，但也很讲究。
告状之人要写阴状表文，用黄纸书写状纸，内容需清晰陈述冤情，包括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等关键信息。
而时间通常选择城隍爷、东岳大帝等冥界神明的诞辰或降应之日，也有等不及的人会在特定庙会期间进行。
还要准备贡品，香烛、纸钱、水果等物品，以示诚心。
准备好东西后前往庙宇，再点燃香烛，向玉皇大帝或城隍神像行参拜礼。
然后手持状纸，向神明哭诉冤屈，请求主持公道，内容需真诚恳切。
最后将阴状表文在香炉或焚化炉中焚烧，冤情传递给冥界神明。
焚烧后，可再次向神明叩拜，表达感激与期待。
一套流程下来，还要看最后神明愿不愿意接手案子。
云千月摸摸状纸，是普通的A4纸，这个女人流程也不对，没有纸钱更没有瓜果祭品，只有半柱香。
这香，如果她没看错，应该还是从道观后门两侧的香炉里薅出来没烧完的吧。
“你就是这么求鬼神办事的？”
女人抬头，背对着路灯，脸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我现在没钱，但是我在福州有一套房子，只要您帮我，我把房子卖了，给您烧香。”
她抬头云千月，从头看到脚，目光定在脚边的影子上，喉咙像是被扼住，半晌才开口，“你，你是人？”
“是人，怎么会是人呢？”女人喃喃自语，刚刚跪直的腰板塌下去，不可置信，怎么会是人呢？
她不信，爬到道观门口磕头，“求神仙显灵，帮帮我。”
道观里很安静，秦小小和月财不知道又跑哪里去玩了，宋双双这段时间睡眠好，睡着不到点不会醒，福生和非来更是睡得香。
没有人出来，女人伏地痛哭，又爬起来，“我不告了不告了，还给我。”
她扑上去抢状纸，“我不能连累你，这事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她疯疯癫癫，没抢到状纸也不执着，抱着脑袋碎碎念，又突然冷静，一把推开云千月跑了。
可惜没跑多远，就被弄堂口冲进来的车拦住，那车打开车门，下来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人从方清柔背后钩住脖子，一手捂住人口鼻，另一个人抓起方清双脚。
两人一气呵成，抬上车就跑。
云千月冷笑，敢在她的地盘上抢人，找死，闪身到车前，一巴拍在车头，生生拍停那车。
开车的男人猝不及防，脑袋撞在挡风玻璃，玻璃应声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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