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感期结束后，黎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把自己送上了去出差的飞机。
本来还恋恋不舍的，结果现在一口气吃到吐，倒是一下子把所有别离的情绪都冲淡了。
临行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置顶的联系人头像上亮了一个红点。
“一路平安。”
“记得要跟我联系。”
“还要记得想我。”
黎璟用鼻子哼了一声气，虽然心里还有些羞恼，却也不耽误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打字，“知道了，知道了。”
黏人。
直到凌晨，原也才收到黎璟发来的消息，正好她还没睡。但想到黎璟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应该正累得厉害，她也就没跟他多聊，大概说了几句话后，就催着他去休息了。
*
粘在一起久了，尤其是是黎璟还把她在家里关了这么久，乍一分开，怀里空荡荡的，原也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宿都没睡着。
这种“戒断反应”一直持续了两三天，她才习惯了身边没有人的日子，作息也逐渐恢复正常。
晚上十点左右睡觉，早上六七点左右醒来，健康的不得了。
他和黎璟之间差不多是六个小时的时差，一睁眼基本就是黎璟要睡的时候，时间卡的刚刚好。
所以哪怕时间和空间上都隔了相当远的距离，也没耽误两个人一直保持联系。
只是原也习惯了，黎璟却还远远没适应。
“原也，我睡不着…”黎璟抱着手机躺在酒店的床上，语气是显而易见的烦躁。
高级酒店的床很软，被子也很舒服，温度控制在合适的范围，连空气里飘着的浅淡的味道都是精心布置过的。
但那又怎么样？
黎璟还是睡不着。
这边原也也不过才刚睁开眼，人也一样在床上窝着，窗帘关着，房间里没有光，分不出白天还是黑夜，倒是好像跟黎璟站在了同一条时间线上。
听到黎璟这话，原也忍不住笑着打趣他，“是想我想的吗？”
这话本来是为了调侃他的，通常来讲，黎璟肯定会立即炸毛，大声辩驳自己才不想她。然后等她说一会儿好话，被哄得开心了以后，才会轻哼一声，施舍一样承认。
这次却不一样。
黎璟直接点了头，“是。”
“想你想的睡不着。”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的原因，来这里后他总觉着胸口有点发闷，就像是在心脏上压了一块东西一样，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精神也紧绷着放不下来。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来这边，只有这次格外不一样。而这一次和上一次相比，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他有了原也。
思来想去，黎璟觉得问题肯定还是出在原也身上。
肯定是之前易感期和她缠在一起太久了，哪怕他现在是alpha，也对她产生了依赖，不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原也被黎璟的坦然弄得有点发愣，但很快又回过了神，勾起嘴唇问他，“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哄我睡。”黎璟毫不犹豫。
原也嘴边的笑更深了，“怎么哄？睡前安抚吗？”
黎璟没有被她调戏到，反倒是认真思索了片刻，发问，“原也，你的外语应该不错吧？”
“还行。”原也应了一声。
好歹是到处跑的人，比较大众的语言，她基本都会一点。
“那你读书给我听吧。”黎璟翻了个身，抬起一条腿搭到被子上，脑袋埋进枕头上被压出的小坑里，“这几天那些人在我耳边叽里咕咚的，听得我脑袋疼。”
“但听你说的话，我应该会喜欢。”
英语他没问题，可其他的语种他说的没那么好了，大概也就只能实现日常交流而已。
虽然身边就有翻译，可一听人说话，他脑袋还是下意识的会想ta说得是什么意思，实在让人头痛。
这个要求出乎意料的容易，原也自然是一口应下。
她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一只手端着手机，另一只手从床头柜上把平板拿过来，垫在屈起来的膝盖上。
这阅读软件里简单翻了翻后，原也打开了一本诗集。
“把灯关上，眼睛也闭上，我读给你听。”她对着电话说道。
“嗯。”
夜明星稀，房间里的灯暗了下去，只有一点点微光从远处的小夜灯里柔和的晕染着。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黎璟闭上眼睛，脸颊贴着柔软的枕头，耳边是原也柔和的声调。
“benedetto sia’l giorno, e’l mese, e l’anno， e la stagione, e’l tempo, e l’ora, e’l punto，e’l bel paese…”
朗读是一件需要学习的事情，原也从来没有专门练习过，所以听起来并没有一点技巧性的顿挫，相比于“读”，听起来其实更像是在“念”。
但好在她把声音放的很慢，吐字清楚，讲话也是一口气顺到底，不存在什么“嗯嗯啊啊”的语气词，听着很流利，也让人觉得舒服。
最重要的是，黎璟喜欢原也的声音。
在别人的嘴里听起来拗口的语言，到了喜欢的人嘴里——配上语言本身的一些独特发音——就变得缠绵起来，一丝一缕的慢慢绕过耳边。
耳根微微发麻，心底不安分的情绪慢慢平息。
“这是一首情诗吗？”黎璟问道。
“probabilmente si（大概是）.”原也轻笑着回道。
黎璟可是早就听出来了，从喉咙里浅浅的哼了一声，才不相信她的敷衍，“明明就是。”
“而且前面跟后面读的明显不一样。”
嗯，不一样？
这话说的有点意思啊。
原也挑了挑眉，“怎么不一样了？”
“前面是在念，后面是在读，前面是现实的人在读，后面…是你在对我读。”
黎璟骄傲开口：“我听力很好的。”
“就算听不懂语言，我也能听懂你。”
“那就是在跟我表白。”他一口咬定。
“哈…”
原也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垂下的目光定格在屏幕里的文字上，有心想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书里的内容上，笑意却还是不受控制的一圈一圈的在眼里荡开了。
“可惜了。”她喃喃说了句，声音太小，黎璟完全没有注意到。
太远了，没法抱，也没法亲，更没法…
真的是好可惜啊。
“现在困了吗？”她问黎璟。
“嗯。”黎璟点头。
“那晚安。”
“ti amo.”原也说道，“这才是真的在跟你表白，至于刚才读的那些诗，其实…”
她坏心眼的故意停顿了几秒，听着电话那头明显变了几分的呼吸，才得逞的把话接上。
“…也是。”
因为黎璟说得没错，虽然她一开始的意思并不是在向他表达什么爱意，但读着读着，脑子里想的便只有他了。
“晚安。”原也又说了一遍。
“嗯。”
黎璟松了口气，却也没有很想跟原也计较她故意逗他这件事，而是再次把眼睛闭上，想着她那边的时间，弯了弯嘴唇。
“早上好。”
“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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