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担心我的武功?”
纪晓芙听到师父二字,心下一紧。
不过,即便是如此,她依旧强笑道:“请师父放心,晓芙没有把武功落下。”
“那就好。”
丁敏君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
“师父来了,在客栈等你。”
她盯着纪晓芙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你看现在跟我去见师父吗?”
“啊?”
纪晓芙轻呼一声,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转换表情,惊讶道:“师父居然也来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又看看丁敏君,满脸为难。
“丁师姐,你看我这不知道师父来了,都没好好收拾。”
她站起身,在丁敏君面前转了个圈,鹅黄色的裙摆轻轻扬起。
“这样吧,你把师父和大家住在哪里告诉我,我收拾一下就去拜见师父。”
丁敏君盯着她看了片刻,眉头紧皱。
可,纪晓芙的表情很自然,眼神也很真诚,看不出破绽。
然而,越是这样,丁敏君越是怀疑。
她抿了抿嘴,点点头说:“也好。”
“师父和我们就住在东街的福远客栈,你收拾好了就来吧。”
“好的,丁师姐。”
纪晓芙笑着应下,笑容甜美。
“纪伯父,敏君打搅了!”
丁敏君起身向纪英行礼,抱拳道:“告辞!”
纪英客套几句,将她送出门外。
待丁敏君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纪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转身回到花厅,脚步沉重。
纪晓芙还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也垮了下来,只剩下一片苍白。
“晓芙!”
纪英的声音沉得像是压了铅,盯着纪晓芙厉声说:“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
“竟然惹得你师父为了找你,追到汉阳来了?”
“爹,这些事情,女儿是有苦衷的……”
纪晓芙眼圈泛红,声音哽咽。
“等以后……”
“够了!”
纪英再也忍不住,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他走到女儿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真当爹是老糊涂吗?”
“你师父都追到汉阳来了,事情有多严重,我会不知道?”
他一把抓住纪晓芙的手腕,力道大得让纪晓芙疼得皱眉。
“现在还不快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见父亲动怒,纪晓芙知道瞒不住了。
她咬着唇,眼泪终于滚落下来,一颗颗砸在青砖地上,裂开深色的痕迹。
“爹……女儿……女儿……”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将这一年多来的经历说了出来。
当听到孙女是魔教光明左使杨逍的女儿时,纪承英霍然起身。
砰!
他一掌拍在身边的圈椅上,发出一声闷响。
坚实的红木圈椅,竟被他一掌拍得四分五裂!
木屑飞溅,其中一片擦过纪晓芙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混账,你……你……”
纪承英指着女儿,手指颤抖。
他扬起巴掌,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却怎么也打不下去。
最终,他狠狠一掌拍在旁边花凳上。
咔嚓一声。
花凳应声裂开,凳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边缘的木茬翻卷起来,像是狰狞的伤口。
“还有什么!”
纪承英的声音嘶哑,压抑着怒火说:“一并说出来!”
纪晓芙浑身发抖,却还是继续说下去。
她说了与殷梨亭定亲的事。
说了如何选择跟杨逍在一起。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割在纪承英心上。
听完这些,纪承英踉踉跄跄倒退几步,瘫坐在椅子上。
他像是瞬间老了十岁,背脊佝偻下去,眼中一片灰败。
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纪晓芙……你呀你……你这是自绝于武林正道啊!”
纪晓芙闻言,已经是泣不成声。
“爹,女儿就是愿意和杨逍在一起。”
“而且……而且我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混账!”
纪承英再也忍不住,起身轻轻打了女儿一巴掌。
力道不重,却让纪晓芙愣住了。
从小到大,父亲从未对她动过手。
纪承英打完这巴掌,他就后悔了。
他看着女儿脸上渐渐浮现的红印,心痛如绞,可更多的是愤怒和绝望。
“你走吧,赶紧走,别回来了。”
“爹?”
纪晓芙捂着脸,不敢相信。
“师父还在客栈等我,您让我走去哪里?”
纪承英看着这个只长了年纪没长脑子的女儿,长叹一声。
那叹息声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依着灭绝师太的性子,她都来汉阳找你了,你觉得她会放过你?”
他走到女儿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锤,打在纪晓芙的身上。
“你既然已经跟殷六侠定亲,却又跟杨逍裹在一起,若是传扬出去,峨眉派如何自处?武当派如何自处?”
他盯着女儿的眼睛,咬着牙说:“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他没有说下去。
可话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纪晓芙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信!”
纪晓芙倔强地摇头,眼泪却流得更凶。
“师父对我很好,她不会……”
纪承英听着话,怒喝道:“蠢货!”
他抓住女儿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以为你师父灭绝师太在江湖上的名声怎么来的?”
“那是跟魔教厮杀出来的!”
“她对敌人狠,对自己人一样狠!”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若今日去见她,你死了,你爹我都不能为你报仇,甚至还要对外说杀得好!”
“你跟魔教勾结,那就是自绝于武林正道!”
“你是要逼你爹跟你断绝关系吗?”
这番话一出,如惊雷般炸响在纪晓芙耳边。
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
不是认个错、受个罚就能过去的事。
是会死人的。
此刻她有些慌了,望着父亲那张苍老的面庞,泣声道:“爹,那我该怎么办?”
纪承英面色铁青,咬牙道:“你赶紧带着孩子,就近找个明教的分舵,让他们掩护你,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爹……”
纪晓芙泪如雨下,咬着嘴唇,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
“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纪承英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
他指着纪晓芙,怒声道:“若你真知道何至于此,就不会跟魔教杨逍搞在一起了!”
他不再多言,拉着纪晓芙来到后院。
梅兰竹菊四女正带着杨不悔在院里玩。
不悔坐在小竹怀里,咯咯笑着伸手去抓小兰手里的拨浪鼓。
见纪承英父女神色不对,四女都站了起来。
纪承英看着四女,沉声道:“你们赶紧带着晓芙离开。”
“峨眉派的灭绝师太已经追来,若是她知道晓芙跟你们魔教的人在一起,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他顿了顿,凝声道:“快走,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四女闻听此言,顿时脸色一变。
小竹最快反应过来,低声道:“我们这就准备!”
她们都是受过训练的,立刻行动起来。
小竹去收拾细软,秋月去备马,冬梅抱起不悔,阿兰则护在纪晓芙身边。
动作麻利,有条不紊。
可就在这时,一个老仆匆匆跑来。
他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冷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爷,不好了!”
老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都在发抖。
“前后门……前后门都有带剑的女子守着!”
“看打扮……像是峨眉派的人!”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骤变。
小兰当即拔出长剑,剑身在阳光下反射出寒光。
“夫人,你带着小姐走,我们给你杀出一条血路!”
她声音坚定,眼中已有了决死之意。
小竹、小菊、小梅也纷纷拔剑,护在纪晓芙身前。
四个女子,四把长剑,在晨光中闪着冷冽的光。
可纪晓芙却摇了摇头,她轻轻推开小兰,走到四女面前。
“罢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平静,眼神中透露出死灰之色。
“师父既然都来了,我还能跑到哪里去?”
她看向四女,眼中含着泪,却带着微笑。
“你们好好带着不悔。”
“师父应该不知道不悔的事,你们在我引开师父的注意力之后,就带着不悔回光明顶吧。”
四女齐声道:“夫人,不可!”
小兰紧握长剑,急道:“我们答应过杨左使,要护你周全!”
“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有何颜面见他?”
纪晓芙摆摆手,语气决绝的说:“就这么定了。”
她转身看向父亲,含泪道:“爹,女儿不孝,不能侍奉您老人家了。”
纪承英看着女儿,老眼湿润。
他想说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是长叹一声。
那叹息声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无奈。
“哎,你说你……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你让爹怎么办啊?”
纪晓芙咧了咧嘴,苦笑道:“爹,等不悔长大了,让她代替女儿照顾您。”
纪承英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女儿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纪晓芙走到小梅身边,在小梅怀里,不悔还在玩着拨浪鼓,小脸笑得像朵花。
她见娘亲过来,伸出小手要抱。
“不悔乖,以后要听四位姑姑的话。”
纪晓芙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小脸,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不悔咯咯笑着,伸手抓住娘亲的一缕头发。
纪晓芙小心翼翼地掰开女儿的小手,将她交还给冬梅。
“不悔就拜托你们了。”
“夫人!”
小竹、小梅四女皆是惊呼。
纪晓芙却并未理会,转身,回到房中。
打开衣柜,在最底层翻出一个包袱。
解开包袱,里面是一身浅青色的衣裳。
那是峨眉派弟子服。
还是几年前在山上时,师姐妹一起找裁缝做的。
料子普通,样式简单,可她却一直留着。
她换上这身衣服,只觉的有些紧了。
尤其是胸部。
生了孩子之后,身形变了,这衣裳已不合身。
但她还是勉强穿上,对着铜镜看了看。
镜中的女子,穿着峨眉弟子的衣裳,梳着未嫁女子的发髻。
眉眼依旧,却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懵懂的峨眉弟子了。
纪晓芙看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很久。
然后转身,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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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远客栈后院。
灭绝师太独坐房中,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杯茶,却早已凉透。
她没有喝,只是坐着,闭目养神。
可从那紧抿的嘴唇来看,她的内心远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门外传来脚步声,静玄的声音响起。
“师父,纪师妹来了。”
灭绝师太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让她进来。”
她的声音平静,却让门外的静玄心中一凛。
房门推开,纪晓芙走了进来。
她穿着峨眉派的浅青弟子服,头发梳成未嫁女子的双环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喜悦,看上去与一年多前离开时并无二致。
如果不仔细看她眼睛的话。
灭绝师太的目光如刀,在纪晓芙身上一寸寸刮过。
从发髻到衣领,从腰身到脚步。
最后定格在她的眼睛上。
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却少了少女的懵懂,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眼波流转间,竟有种她从未见过的柔媚风韵。
那是妇人才会有的神态。
灭绝师太的心沉了下去。
“师父。”
纪晓芙跪下行礼,动作标准,无可挑剔。
“弟子纪晓芙,拜见师父。”
灭绝师太并没有叫她起来,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看了很久。
久到纪晓芙跪着的膝盖开始发麻。
久到门外的弟子们都屏住了呼吸。
终于,灭绝师太开口了。
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把冰锥,直刺人心。
“那个孩子,是谁的?”
纪晓芙闻听此言,身子一僵。
她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只能看见她放在膝上的手微微颤抖。
“什么孩子?弟子不明白师父在说什么。”
“不明白?”
灭绝师太冷笑,沉声道:“那把你的袖子卷起来,让为师看看你的守宫砂还在不在。”
纪晓芙脸色煞白,跪在地上,没有动。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呼吸急促。
“卷起来,我叫你卷起来!”
灭绝师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纪晓芙颤抖着手,慢慢卷起左袖。
动作很慢,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袖子一点点卷起,露出白皙的手臂。
手臂内侧,原本点着守宫砂的位置。
如今空空如也。
只有一片光滑的肌肤,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下,白得刺眼。
静玄、静虚等弟子站在门外,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都倒吸一口凉气。
守宫砂没了。
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明白。
灭绝师太盯着那片肌肤,眼神一点点冷下去,最后凝成寒冰。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纪晓芙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告诉为师,那个男人是谁?”
纪晓芙低着头,咬着唇不说话。
她咬得很紧,以至于嘴唇被咬出了血。
一滴殷红的血珠渗出来,挂在苍白的唇上,触目惊心。
“说!”
灭绝师太见她如此,更是恼怒,一掌拍在桌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实木桌子应声裂开一道缝隙,从桌沿一直延伸到桌心。
桌上的茶盏跳起来,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纪晓芙浑身一颤,可她还是没有说话。
只是低着头,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
“一切都是弟子自愿!”
她抬起头,眼中含泪却透着倔强,泣声说:“与他无关。”
“自愿?”
听到这两个字,灭绝师太怒极反笑。
“好一个自愿!”
“纪晓芙,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你是峨眉弟子,是已经与武当殷六侠定亲的人!”
灭绝师太一把揪起她的衣领,眼中怒火熊熊,几乎要喷出来。
“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纪晓芙依旧是闭口不言,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眼中虽然含着泪,却透着倔强。
那种倔强,让灭绝师太更加愤怒。
她松开手,转头对门外道:“敏君,静照,锦仪!”
丁敏君三人推门进来,看了眼纪晓芙,便连忙收回目光,抱拳看着师父。
“师父,弟子在!”
“你们去纪府.......”
灭绝师太眼神冷厉,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恨声道:“把那孩子带来。”
“是,师父!”
三人领命,转身就要走。
纪晓芙见此,失声叫道:“不要!”
她扑上前,抓住灭绝师太的衣角,跪在地上,仰着脸,泪流满面。
“师父,不要动我的孩子!”
“我说……我说!”
灭绝师太冷冷看着她,一言不发,身上的煞气弥漫。
纪晓芙瘫坐在地上,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她看着师父冰冷的眼睛,看着门外师姐师妹们复杂的眼神,看着地上碎裂的茶盏,看着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
阳光很好,暖洋洋的。
可她只觉得冷,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
终于,她开口了。
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杨……逍。”
此言一出,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的喧闹声仿佛被隔开了,很远很远。
只剩下房间里压抑的呼吸声,和纪晓芙压抑的啜泣声。
灭绝师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脸色从铁青转为煞白,又从煞白转回铁青,最后变成难以言说的灰败。
她握着拂尘的手青筋暴起,像是要捏碎什么东西。
“杨……逍……”
她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嘶哑。
“好,好,好得很。”
她忽然笑了,低低的笑了。
那笑容狰狞,透着彻骨的寒意。
灭绝师太冷冷盯着纪晓芙,嗤笑道:“纪晓芙,你可知道杨逍是什么人?”
“你可知道当年你师伯孤鸿子,就是被杨逍那贼子活活气死的!”
纪晓芙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弟子知道……可弟子……真的喜欢他……”
“喜欢?”
灭绝师太猛地一脚踹在她肩上。
纪晓芙闷哼一声,整个人滚倒在地,撞在桌腿上。
额头磕破了,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和眼泪混在一起。
可她挣扎着爬起来,重新跪好。
只是哭,不说话。
“你师伯的仇未报,你倒跟仇人搞在一起,还生了个孽种!”
灭绝师太的声音陡然拔高,指着纪晓芙恨声道:“纪晓芙,你可对得起峨眉派?”
“可对得起你死去的师伯?可对得起武当殷六侠?!”
纪晓芙只是哭,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却倔强地跪着,不肯低头。
灭绝师太看着她这副样子,怒极反静。
她在房中踱了几步,脚步很重,踩得地板嘎吱作响。
忽然,她停下。
转身,盯着纪晓芙。
“你想保住那个孽种?”
纪晓芙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为师给你一个机会。”
灭绝师太俯身,盯着她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说:“你去杀了杨逍。”
“只要你提着杨逍的人头来见,为师便既往不咎,还会帮你向武当解释,甚至让你的女儿名正言顺地回到峨眉派。”
纪晓芙听到这话,整个人愣住了。
她看着师父,看着那双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不是真的给机会。
那是在逼她做出选择。
她只是摇摇头,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不……,弟子做不到……”
“做不到?”
灭绝师太直起身,脸上最后一丝表情也消失了,只剩下彻底的冰冷。
“那你就别怪为师心狠。”
她转头对门外道:“静玄!”
“弟子在!”
静玄连忙回应。
“带她出城!”
“是!”
静玄上前,架起纪晓芙。
纪晓芙没有反抗,任由她架着,脚步踉跄地往外走。
灭绝师太当先走出房间,目光冷厉的扫视一圈。
门外,众弟子都站着,低着头,不敢看她。
“都跟上,”
灭绝师太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挥了挥手。
“出城。”
汉阳城外,汉水河边。
这是一片荒滩,芦苇丛生,少有人迹。河水在这里拐了个弯,水流平缓,河面宽阔。
对岸是绵延的青山,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苍翠欲滴。
本该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可此刻,河滩上的气氛却冷得让人发抖。
纪晓芙被带到河边,跪在沙地上。
沙子很软,跪上去并不疼。
可她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灭绝师太站在她面前,身后是两排峨眉弟子,个个手握剑柄,面色肃穆。
阳光照在她们的脸上,却照不进她们的眼睛。
丁敏君站在后面,看着跪在沙地上的纪晓芙,心中五味杂陈。
她恨过这个师妹,恨她总是那么优秀,恨师父总是偏爱她,恨她抢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可此刻,看着她跪在那里,额头还在渗血,脸上满是泪痕。
丁敏君忽然觉得,那些恨意都不重要了。
她只是个可怜的女人。
爱错了人,走错了路,如今要付出代价。
“为师最后问你一次。”
灭绝师太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河滩上的寂静。
“杀不杀杨逍?”
纪晓芙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异常坚定。
那种坚定,让灭绝师太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师父,弟子愿意以死谢罪,但绝不会去杀杨逍。”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得让每个人都听得见。
“他是弟子的夫君,是不悔的父亲。”
“夫君?父亲?”
灭绝师太冷笑,笑声里满是讥讽。
“魔教妖人,也配称夫君?”
“孽种居然叫不悔?”
她指着纪晓芙,厉声道:“纪晓芙,你真是执迷不悟!”
话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了些。
“晓芙,你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师父知道你是一时糊涂,被那魔头迷惑了。”
“只要你肯回头,杀了杨逍,一切都还能挽回。”
她蹲下身,看着纪晓芙的眼睛,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孩子。
“你想想你爹,想想武当殷六侠,想想峨眉派的名声……”
“只要你肯回头,师父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你还是峨眉派的好弟子,你的女儿也不会背着魔教妖人的身份,你想清楚了!”
纪晓芙看着她,看着师父眼中那罕见的温柔,忽然笑了。
她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抵在沙地上,沙子粗糙的质感磨得皮肤生疼。
“师父,弟子不孝,辜负了您的教诲。”
“但弟子与杨逍是真心相爱,不悔是我们的骨肉。”
她抬起头,看着灭绝师太,语气决绝。
“弟子宁愿死,也不会去伤害他们。”
灭绝师太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冰冷的寒气散发开来。
“好!好一个真心相爱!好一个宁愿死!”
灭绝师太盯着她,厉声质问道:“哪怕赔上你自己的性命也愿意?”
纪晓芙凄然一笑,却依旧点头。
“是,哪怕如此。”
最后的希望破灭,灭绝师太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寒,以及决绝的杀意。
“好,好,好!”
灭绝师太紧握拳头,怒视着纪晓芙。
“纪晓芙,既然你执迷不悟,自甘堕落,与魔教妖人同流合污,那就休怪为师狠辣无情!”
“今日为师在此,清理门户,以正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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