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究竟有多强，作为曾经的柳生剑宿敌，松本一郎知道的最为清楚。
作为柳生剑武道之基的绝技，可不仅仅是“快”而已。
那是剑意“电光石火”与特技【电光石火】完美叠加后，产生的质变！也是独属于柳生剑的道路。
剑意“电光石火”，源自柳生新阴流“心剑”的极致。
修习者达到“明镜止水”的心境后，对手的剑势、意图、发力、甚至呼吸的节奏变化，都会如同倒映在平静湖面上的飞鸟一样，每一片羽毛的纹理都清晰可见，无所遁形。
而掌握了这等剑意的柳生剑，能在对手出招的瞬间，明了其招式所有变化与可能的后续变招，并在心湖中瞬间完成解构，而后找出最优的反击路径。
而特技“电光石火”，则赋予了他将这条“心湖中映照出的最优路径”瞬间转化为现实动作的恐怖身体能力。
恐怖的神经反射速度配合剑意“电光石火”，让柳生意识和动作之间的延迟被压缩至接近零的水平，也就是零时反应！
别的对手需要认知敌人的剑招之后，在脑中思考，然后挥剑应对.
但柳生剑不同，特技和剑意结合带来的零时反应，让他能做到认知对手剑招的同时，便做出应对！
在纯粹的武技领域，这个绝技理论上就是无解的，正常人类的“思考-决策-执行”的流程，不可能快过柳生剑“映照-执行”。
可让松本一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于成刚才竟然在正面拆招的时候，跟上了柳生剑的速度！
“这怎么可能呢？”松本一郎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场中再次静止不动的两人，“从表现来看，于成不可能和柳生剑具备同样的零时反应！他连特技和剑意都没有！”
“也就是说，于成是单纯凭借剑术，就能做到了和柳生君同级别的程度？”
“怎么可能？”松本一郎口中喃喃，如果是真的，于成的剑术已经可以算是“通神”了吧？柳生剑圣单凭剑术，做的到这一点吗？
“不！柳生剑圣的话，一定做得到！”松本一郎疯狂摇头，区区一个在过去不显山不露水的华夏队队长，怎么可能在剑术上达到柳生剑圣的境界？
而且柳生剑直到现在，都自认剑术在自己的父亲柳生义史之下，这说明柳生剑圣必然能用剑术做到同样的事情！
松本一郎剧烈起伏的胸膛缓缓平静，只是即便强行稳住心神，他心中隐隐传来一个难以抑制的想法。
于成和柳生剑第一招的平手，已经显露出很多的东西，莫非在纯粹的剑术上，华夏的剑术竟能和柳生新阴流的剑术并驾齐驱不成？
...
场中，风沙似乎都识趣地减弱了。
于成和柳生剑相隔数步，谁都没有再贸然进攻。
刚才那一招交手，消耗的体力微不足道，但对精神的冲击却需要时间来消化。
这是属于两个人共同的默契，既然决定了要用纯粹的剑术分出胜负，那么两个人都不会耍什么手段。
片刻沉默后，柳生剑忽然开口：“你的剑，因敌之动而动，随势之变而变。无固定之形貌，却有必达之锋锐。总能于不可能处，寻得一丝缝隙，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他顿了顿，眼神锋锐如刀的看了过去：“这技法并非只能用在剑术上的吧？你用枪的时候，好像也有着差不多的发力和习惯。”
“所以你练的，是‘万般皆为剑’的万剑之道？”
于成看着柳生剑的眼睛，然后忽然展颜一笑。
他没有回答柳生剑的问题，反而开口侃侃而谈。
“你的剑，一意专心，心、剑、体合而为一，破招的时候，即便随着我的剑势变化有所改变，但是其中封线和回击的路线一直没变，还是同样的招数。”
“据我所知，在柳生新阴流的战术体系中，还将华夏《孙子兵法》的理念加入其中，让柳生新阴流的剑意在“活人剑”这条路径上走到了极致，《无刀之卷》更是补充了大量的战术，但归根到底，即便是‘无刀取’这种旁人看来完全是拳法的技术，在柳生新阴流中也按照剑术去考虑。”
“而你的剑术，即便千变万化，但是这种以剑术保护自己，甚至给对手也留下余地的方式，虽然和霓轰其他‘一刀流’的剑术不同，但也是‘剑便是一切’的一之道？对不对？”
“这是自然。”柳生剑点点头，柳生新阴流走的是诚心于剑的“一之道”这件事，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可是你手中剑只一把，剑术总有穷时，又如何能一剑破万法？”于成摇了摇头，“想破万法，就算不用万法，也要用千法百法才是。所谓‘一之道’，在我眼中本就不通。”
“若以法来说，自然不可拘泥，但是‘一之道’所练剑道，实为心剑。”柳生剑开口反驳道。“心神如一，心境止水，面对万法，也可以以一颗剑心坦然而战，这才是真正的剑之道。”
“难道没剑心，就不能坦然而战了吗？”于成笑了，这种剑术玄幻哲学，他早就不认同了。“亲生儿子遇到灾难时，便是再胆小怕事的母亲，都会有着挺身而出的勇气。”
“那自然是因为她那一刻也有剑心......”柳生剑一愣，勉强回答。
“所以剑心根本不用练剑？”于成好笑的反问。“剑心就是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这样的话，就叫道德不好吗？为何非要加个‘剑’字？”
柳生剑沉默，然后开口。
“所以，于队长认为“万剑之道”才是剑道正解？”
出乎预料的是，于成再次摇了摇头。
“不是。”
“不是？！”柳生剑皱眉。
“当然不是。”于成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说是一切皆剑，由此以万法破万法，然天下之法何止千万？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这个道理，早在战国的时候，华夏人就知道了。”
“既不是一，也不是万，那你又如何看待自己的剑道呢？”柳生剑满脸惊奇，这个华夏队的队长，竟然要把剑道上争论百年的两条道路，全部否定掉吗？
“我的想法很简单，剑就是剑。”
“就是剑？”
“不错！”于成提起手中的长剑，剑指从长剑的剑脊上轻轻拂过，他握剑的手依旧稳健无比，但是眼神淡漠，只把手中长剑看作工具而已。
“剑是凶器，剑是工具，剑术不过是使用剑的技术，剑道也不过是与人以剑相争时总结的道理，仅此而已！”
“至于把它当成象征或者装饰，还是要从剑道中总结出什么做人道理之类的东西，那是个人的修炼和思考，与剑本身毫无关系！”
柳生剑眯起眼睛，剑是工具？怎么可能！
剑之道，绚烂精深，非浸淫一生不得窥其门径！这般精妙之物，如何只是和人争勇斗胜的工具？！
照这个于成所说，岂不是“剑禅一味”是假的！“心剑一体”也是假的！
这一句话，把霓轰大半个国家的剑术流派的哲学根基都给都给否了？
平日里看着如此谦和，没想到在剑术上，观点竟然这么犀利吗？
“于队长，你所说的正确与否，我且不论，但对剑术的轻视，请恕我绝不认同！”柳生剑缓缓摆出架势，“我们就以这一局的结果来赌一场吧！若是我胜了，还请你承认自己对剑道的评判不妥！若是你胜......”
“别惹人笑了！”于成打断柳生剑的话，剑诀一引，将剑架起。“我思我想便是我所悟之道，难道在你心中，自己的武道是可以用胜负来更改的吗？！”
“......说的也是。”柳生剑胸口一滞，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我就用剑，让你明了我的观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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