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脸上的笑容倏然收敛,眼神变得深沉难测,目光在金玉妍和跪在殿中的意欢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太后脸上。
太后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铁青!
她精心准备的“礼物”,她打算用来固宠和贯彻意志的棋子,还没等送出,就被金玉妍这几句话,猝不及防地泼上了一盆带着陈年血污和诅咒意味的脏水!
这简直是在当众打她的脸,质疑她的用心,甚至暗指她引荐不祥之人!
锐利如刀的目光,猛地刺向金玉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怒与冰冷。
金玉妍在话说出口的刹那,其实就已经后悔了。
殿内骤然降临的死寂和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干了什么?!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了这种话!她一向最擅长躲在人后,挑拨离间,让别人冲锋陷阵,自己坐收渔利!
可今天,她竟然被嫉恨冲昏了头脑,亲自跳了出来,站到了最前线,还用如此愚蠢的方式,直接得罪了太后!
看着太后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金玉妍只觉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她连忙低下头,脸上迅速堆起惊慌失措、口不择言的懊悔表情。
“臣妾……臣妾该死!臣妾只是一时好奇,听了一些没根没据的闲话,就胡乱说出来了!臣妾并无他意,更不敢质疑太后娘娘和皇上!是臣妾失言,臣妾知错了!请太后娘娘、皇上恕罪!”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试图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心直口快”、“有口无心”的蠢人,希望能将这番足以惹下大祸的言论,归结为“无知”和“失言”。
太后面对金玉妍的求饶不予理会,在她看来,这个朝鲜贡女出身的嘉妃,不过是个异族来的、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仗着几分颜色和生了儿子,就敢在她面前放肆?
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根本无需此刻费心与她计较,平白失了身份,搅了正事。
她直接将金玉妍的告罪求饶当作空气,目光转向皇帝弘历,
“皇帝,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传言,不过是些无知之人以讹传讹。叶赫那拉氏早已归顺我大清,忠心耿耿。
意欢的阿玛,如今不也在朝中为皇上效力吗?
皇上圣明,早已开始任用叶赫那拉氏的官员,可见胸怀宽广,不囿于旧怨。
难道我大清的皇帝,还会跟一个深闺弱质、对前朝之事一无所知的小小女子,去计较那些早已尘封的所谓‘誓言’不成?”
她这话既抬高了皇帝的“圣明”和“胸怀”,又暗示若计较便是心胸狭隘。
弘历面色平静,心中却在飞快权衡。
太后的用意他自然清楚,是想将这个明显调教过的叶赫那拉氏女子塞到他身边,既是美色,也是耳目。
这女子容貌气质确实出众,他见了也难免心动。
但……叶赫那拉氏那个敏感的背景,以及她与太后如此亲近的关系,都让他不得不心生警惕。
他微微颔首,顺着太后的话道:“皇额娘说的是,朕用人,唯才是举,不论出身。叶赫那拉氏既已归顺,便是朕的子民。”
他目光重新落回殿中跪着的意欢身上,少女清冷的容颜在宫灯下更添几分出尘之美,让他心头那点因背景而起的芥蒂稍稍淡去。
也罢,不过是个女子。
放在身边,既是安抚太后,也能够尽早防备太后。
至于别的……他自有掌控之法。
他正欲开口定下位分,坐在他身侧的皇后富察琅嬅却有些坐不住了。
她眼见这叶赫那拉氏女子容貌气度皆是不凡,又是满军旗出身,父亲还在朝中任职,太后亲自引荐,皇上明显也有意……
若让她入宫,岂不是又一个劲敌?尤其此人还是太后的人!
她心中那根因膝下空虚,始终紧绷的忌惮之弦,被狠狠拨动,下意识地就想开口,哪怕不能阻止,也要设法压一压这人的势头。
就在她身体微微前倾,嘴唇将启未启之际,一只微凉却稳定的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富察琅嬅一怔,侧头看去,只见魏嬿婉不知何时已从她身后稍稍靠近,正垂眸看着她,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是一片沉静的波澜不惊,仿佛在说:——稍安勿躁,莫要像嘉妃那般自乱阵脚,得罪太后。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重新端坐好,脸上恢复了皇后应有的端庄仪态。
此时,只听弘历的声音已经响起,“叶赫那拉氏女意欢,今日一舞,甚合朕心。即日起,册封为贵人,赐居……储秀宫。望你恪守宫规,尽心侍奉。”
他顿了顿,目光在太后略显紧绷的脸上停留一瞬,又补充道,“今日之舞,令朕舒心宽慰,封号变为‘舒’吧。”
跪在殿中的意欢闻言,得偿所愿,脸上露出一抹动人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春花乍绽。
她恭恭敬敬地叩首,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嫔妾叶赫那拉·意欢,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虽然对未能直接争得更高位分略有微词,但见皇帝终究是收下了人,还给了封号,也算是达成了主要目的,脸色稍霁。
这时高曦月跳出来缓解气氛,“皇上,太后,皇后娘娘,今儿个是中秋佳节,光是宴饮赏月岂不单调?
臣妾的阿玛前几日特意命人送了好些新制的花炮盒子进宫,说是江南巧匠的手艺,花样新奇,绚丽夺目。
不如……我们一同移步殿外,共赏这中秋烟花,图个喜庆热闹,也为太后娘娘冲喜祈福,可好?”
弘历脸上露出欣然之色:“哦?江南新制的花炮?贵妃有心了。”
他转头看向太后,语气很是关怀的样子,“皇额娘,不如我们一同去瞧瞧?也让皇额娘散散心。”
太后今日主要目的已然达成,此刻她看着皇帝与皇后、嫔妃们“一家团聚”的样子,心中并无多少欢愉,反而觉得有些刺眼和索然无味,更不愿在外头久站吹风。
她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丝疲乏:“皇帝和你们年轻人去热闹吧。哀家今日坐了这许久,又说了这会子话,实在有些乏了,想早些回去歇着。你们自去赏玩便是,不必顾念哀家。”
弘历也不强求,嘱咐了福珈几句好生伺候太后回宫休息,便率先起身。
帝后携一众嫔妃移步至乾清宫前宽阔的丹陛广场上。
早有太监宫人将高曦月娘家进献的花炮盒子布置妥当。随着一声令下,引信点燃。
“咻——砰!”
第一枚烟花拖着长长的亮尾窜上夜空,在最高处轰然炸开,化作万千点绚烂的金色流火,如同天女散花,点亮了深蓝的夜幕。
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各色烟花竞相绽放,红的似火,绿的如翡,紫的若霞,银白的如星河倾泻,交织成一幅流光溢彩、璀璨夺目的画卷。
爆裂声与宫妃们或真或假的惊叹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方才殿内的种种暗流与尴尬,似乎都被这绚烂的声色暂时掩盖了下去。
然而,在这片看似和美热闹的景象中,富察琅嬅的心却如同浸泡在冰冷的湖水里,一点点下沉。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紧紧地追随着前方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只见弘历站在最前方,身侧紧紧依偎着的,正是那位新晋的舒贵人——叶赫那拉·意欢。
不知弘历说了句什么,意欢微微仰起头,清冷的侧脸在烟花的映照下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带着少女羞涩与欣喜的笑意。
弘历低头看她,亦是眉眼舒展,唇角含笑,甚至还伸手,轻轻握住了意欢的一只手。
两人站在璀璨的烟花之下,并肩而立,相视而笑,那画面美好得……刺痛了富察琅嬅的眼睛。
富察琅嬅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发酸发紧,那股深藏已久的不安与惶恐,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站在她身侧、一直沉默陪伴的魏嬿婉的手臂。
魏嬿婉的手臂微凉,却异常稳定。
感受到皇后的用力,她侧过头,看到富察琅嬅在明明灭灭的烟花光芒下,那苍白失神、写满心酸与无助的脸。
魏嬿婉没有说话,也没有抽回手,只是任由皇后紧紧地挽着,仿佛将这当作唯一的浮木。她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皇后能靠得更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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