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黑得能滴出水来。他看向脚边还在不停磕头、口称“该死”的李玉,眼中再无半分平日的倚重与温和,只剩下被触犯逆鳞的震怒与冰冷。
“好一个‘替朕着想’的狗奴才!”弘历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戾。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脚,用尽力气狠狠踹在李玉的胸口!
“砰!”一声闷响。
李玉猝不及防,被踹得向后翻滚出去,胸口剧痛,喉头一甜,差点咳出血来,所有求饶的话都被这一脚踹回了肚子里。
弘历听了魏嬿婉的话,尽管知道她是在火上浇油,李玉今日能因“可怜”如懿就默许冷宫守卫空缺,他日是否也能因别的“好心”或私利,在其他要害处动手脚?尤其是牵扯到自身安危的御前!
“朕看你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弘历犹不解气,几步上前,又是接连两脚重重踹在李玉的腰腹和肩头,“谁给你的胆子替朕拿主意?!谁准你擅自更改制?!这紫禁城的规矩,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来‘可怜’、来‘通融’了?!”
狠狠发泄了几脚,弘历胸口那股被魏嬿婉挑起、又被李玉这蠢行彻底点燃的邪火才稍稍平息。
他喘着粗气,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袍角,阴鸷的目光扫过全场。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依旧魂不守舍、仿佛对眼前一切漠不关心的如懿身上。
看着她那红肿不堪的脸,散乱肮脏的头发,失了魂般的眼神,弘历心中最后一丝因旧情而起的波澜,也被无尽的烦躁和厌倦所取代。
为了这么一个不断招惹是非、连身边奴才都敢因她而乱规矩的女人,他今夜已经耗尽了耐心。
再懒得看这烂摊子一眼,弘历深吸一口气,竭力恢复帝王的冷峻姿态,对着一直沉默伫立、面色复杂的富察琅嬅丢下一句:
“这里……就交给皇后处置。该查的查,该罚的罚,按宫规办,不必再回朕了。”
明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沉沉的夜幕里,只留下一地狼藉和心思各异的众人。
冷宫走水一案的后续调查处置,顺理成章地落到了掌纠察训诫之权的魏嬿婉手中。
既是她接手,那结论如何,便几乎是她一人定夺了。
隔日,养心殿内。
魏嬿婉一袭绯色宫装,身姿笔挺,将一份条理清晰的调查卷宗呈上,声音平缓清晰,听不出半分情绪,却字字指向分明。
“回皇上,经尚宫局与内务府慎刑司会同勘查,冷宫昨夜走水,起因乃是宫墙外燃放烟花时,有未燃尽的火星随风飘入冷宫院内,恰落在西侧堆放废弃干草杂物之处,引燃了干草,初始火势并不大。”
她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御案后的弘历,继续道:“然而,勘查发现,初始火点附近及后来火势蔓延最烈的两间屋舍——
即乌拉那拉庶人与宫女惢心所居之处,以及已故吉太嫔生前空置的屋舍外围,均发现了额外的、非冷宫日常所有的油渍与易燃物残留痕迹。
因此可断定,初始小火之后,有人故意添加了助燃之物,才致使火势在短时间内迅速变大,难以控制。”
弘历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添加助燃之物?何人如此大胆?可查到线索?”
魏嬿婉垂下眼帘,语气依旧平稳,却透着一丝微妙:“回皇上,现场混乱,并未发现直接人证物证指向具体何人。
但那明显就是烧了好久才有人呼救灭火的,是最开始要是浇灭的话也不会烧毁屋子。
烧毁的两个屋子正好是那个乌拉那拉庶人和那个叫惢心的宫女住的,另一个是那个死了的吉太嫔的屋子。
谁知道是不是晚上睡得太死了,等到屋里的火势大的不行了人才起来求救,索性人没受什么伤。”当然这个没受什么伤指的是如懿。
弘历脸色沉了沉:“你的意思是?”魏嬿婉阴阳怪气的成分太明显了,弘历也不能装傻。
“奴婢只是据实回禀勘查所见与众人供词。奴婢愚见,此事巧合之处颇多。
走水偏偏是烟花散落火星所致,偏偏烧的是乌拉那拉庶人主仆所居及相邻空屋,偏偏火势能借了‘东风’迅速蔓延……
而庶人本人,除了惊吓与些许擦碰……如今烧毁的又是她住的屋子,她没处住,没准就能出冷宫了呢是不是。”
她这番推测,主观色彩极浓,几乎就差明指如懿是“监守自盗”、自导自演了。
弘历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他盯着魏嬿婉,语气带着警告:“魏嬿婉,你这些……终究只是推测。无凭无据,想要朕来定罪?”
魏嬿婉闻言,不仅不退,反而轻轻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三分讥诮,三分无畏:
“皇上说笑了。……之前那些‘有凭有据’的,”
她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显然是指如懿当年涉嫌谋害皇嗣等事,“不也没能将她彻底钉死在罪柱上么?这后宫里头,一个人有罪没罪,有时候……不就是看您一句话怎么定吗?奴婢人微言轻,难道还敢跟皇上您硬碰硬?”
她话锋一转,“再说了,奴婢又不是刑部大理寺的堂官,断案缉凶并非本职。方才所言,不过是一些基于情理的浅显推测,随口一说罢了。信与不信,自然全在圣心独断。奴婢岂敢强求?”
她这一番话,连削带打,既点出了如懿过往“罪证”与如今“宽容”之间的矛盾,又将最终裁决权恭恭敬敬地捧回给弘历,同时不忘撇清自己“非专业”只是“瞎猜”。
看似退让,实则句句都往弘历心窝子里戳。
弘历被她呛得一时语塞,胸口憋闷。
他当然听得出魏嬿婉的强词夺理和煽风点火,但不可否认,她的话就像一颗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不由自主地开始生根发芽。
是啊,青樱……如今的如懿,真的还是当年那个单纯磊落的青樱吗?
冷宫的苦日子,会不会真的将她逼得行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换取他的注意和怜惜?
昨夜她那番对皇后的指控,是否就是他的目的?
理智与旧情在脑中拉扯,弘历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看着眼前这个容貌绝色、家世显赫、行事嚣张却每每能“歪理正说”、让他又气又无可奈何的魏嬿婉,他终究是挥了挥手:
“行了!此事朕心中有数。冷宫那边……烧毁的屋舍暂且不必修缮,乌拉那拉氏……你看着安排个地方让她暂且安身便是。”
魏嬿婉立刻追问,“皇上,这‘安排’……需要奴婢特别‘关照’一二吗?” 她特意加重了“关照”二字。
弘历被她这毫不掩饰的问法气笑了,瞪她一眼:“若真要‘特殊照顾’,朕还用得着让你去安排?”这便是默许,甚至暗示,可以“不特殊照顾”了。
弘历感觉他拿魏嬿婉很是无奈,有点轻不得重不得的感觉,现下还是眼不见心不烦为好。
魏嬿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干脆利落地一福身:“奴婢明白了。奴婢告退。”
转身退出养心殿,殿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魏嬿婉微微眯了眯眼,目光扫过殿外值守的侍卫太监。
只见御前伺候的人里,果然不见了李玉的身影,那个李玉被罚了三十大板,伤筋动骨的要躺好些时候,能不能回到弘历身边还不好说呢。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面生的太监和一位眼熟的——进忠。
进忠如今似乎顶了李玉不少差事,正躬身站在殿门外侧,见魏嬿婉出来,立刻堆起十二分热情又不过分谄媚的笑容,上前半步,压低了声音,极有眼色地说道:
“魏司正辛苦了。皇上方才……并未对冷宫那边有任何额外吩咐,一切……都如常。”
他这话,显然是在向皇后一派,或者说,直接向魏嬿婉这个大红人卖好。
魏嬿婉脚步微顿,目光落在进忠那张尚显年轻、透着精明的脸上。
前世种种,利用、勾结、背叛、最后她亲手送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又迅速退去。
这一世,他们尚无交集,他只是一个试图向上爬的御前太监。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听到了,并未多言。
目光掠过侍卫队列,没有看到傅恒的身影,想来他今日不当值。她不再停留,径直离开了养心殿的范围。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魏嬿婉心思微动。
进忠…… 这一世,就凭你自己的本事,去爬你想要的位置吧。
不必再与我这个心思狠毒、注定要在复仇路上染满鲜血的女人,有任何瓜葛了。
想到傅恒,魏嬿婉心里补充一句,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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