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宗,刑堂深处。
一间以玄铁浇筑、铭刻着层层禁制的密室内,四道人影围坐在一方暗红色的玉石方桌旁。
桌面上悬浮着一枚巴掌大小的菱形符牌,正投射出一片朦胧的光幕,上面密密麻麻滚动着关于三马寨、哀牢窟之战的详细情报。
为首之人,一袭深紫长袍,面容阴柔俊美,正是肃奸清源司司正——秦阳天。
他左手边,坐着刑堂兼戒律大长老霍衍,面容冷硬如铁铸,一双眸子锐利如鹰。
右手边依次是灵兽苑大长老殷万山,是个矮胖老者,眯着眼似睡非睡;
阵法殿大长老蔡玄通,瘦高个,十指修长,习惯性轻轻敲击桌面;
外务大长老安禄,留着三缕长须,一副精明商贾模样。
这四人,加上秦阳天,便是如今执掌天剑宗大半权柄的核心。
至于原本那位专司戒律的大长老……
前几日因与血煞宗不清不楚的往来被发现而被秘密拿下。
如今戒律之权,尽归霍衍。
光幕上的情报一行行闪过。
“十三娘,灵宗七重境,疑似出身隐秘势力……”
“黑面佛僧形态大妖青牛,与大风沙镇妖僧描述高度吻合……”
“血魂妖傀秘术,血煞宗与夜燎狼族勾结炼制邪物……”
“仙剑断体……线索再次中断……”
“秦无夜……”
光影流转,定格在情报末尾关于秦无夜的记录上。
秦阳天的目光死死盯着最后几行字。
尤其落在‘秦无夜,修为突破至大灵师二重境’这一句上时,他紧握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大灵师二重境…”秦阳天低低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丝愤怒的颤抖。
他盯着那行字,一股灼热的气血直冲颅顶,烧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凭什么?!
他秦阳天,皇城秦家嫡系,宗主亲封的肃奸清源司司正!
耗费家族海量资源,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淬炼之苦,才堪堪在近日突破至大灵师二重!
而这个陨星城的分家贱种!
一个被抽了血脉、废了丹田、本该在黑水牢狱腐烂的废物!
他凭什么?!
秦阳天身躯不经意间微微颤抖,一股混杂着滔天嫉恨和屈辱的毒火在胸腔里炸开。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在黑水牢狱押送队伍被陨石天降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时,自己不过哂然一笑,只当是碾死了一只碍眼的蝼蚁。
那时的秦无夜,在他眼中连个对手都算不上,只是个供他消遣玩弄、随手可以碾死的可怜虫。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大风沙镇!
弟弟秦浩峰那具被吸干精血、如同枯槁的尸身浮现在脑海!
秦阳天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一次,秦无夜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而他的亲弟弟却死了!
死状之凄惨,至今想来都让他心头发寒。
从那时起,他看秦无夜的目光里,除了居高临下的玩弄,终于多了一丝审视,一丝冰冷的忌惮。
而现在,这个分家废物不仅活得好好的,修为竟与自己并驾齐驱!
一次是运气,两次是巧合,这第三次从哀牢山那种龙潭虎穴里全须全尾地回来,甚至还立下大功……
“司正。”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如同冰水浇头,让秦阳天浑身一凛。
是霍衍。
这位刑堂兼戒律大长老,如今在天剑宗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此刻的目光平静无波,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正淡淡地落在秦阳天脸上。
霍衍手中转动的玉球停了片刻,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沉重的分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路边石子,踩踏也罢,踢开也罢,若总是低头盯着,难免失了前路方向。宗主器重,秦家倚仗,司正当惜福。”
这话,半是劝导,半是敲打。
秦阳天悚然一惊,猛地从那股翻腾的怨毒情绪中挣脱出来,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
他太清楚自己如今的位置了。
若非宗主有意扶持秦家对抗宗门内某些老牌势力。
若非霍衍也需要自己这个‘司正’名头来制衡某些人。
以他一个大灵师境的修为,根本没资格坐在这里与这些灵圣境的老怪物平起平坐!
霍衍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因小失大,忘了根本。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惊意,脸上迅速堆起恭敬谦卑的神色,对着霍衍微微躬身:“长老教训的是,是阳天着相了。弟子定当谨记长老教诲,以宗门大局为重!”
霍衍微微颔首,不再言语,玉球复又轻轻转动起来。
秦阳天定了定神,目光重新投向符牌光影,脸上恢复那副从容模样:“不过,这三马寨之事,确实疑点重重。我有几处不解,不得不深究。”
“说。”霍衍道。
“其一,”秦阳天指向光幕上关于十三娘的情报,“这个自称十三娘的女人!灵宗七重修为,却隐匿于三马寨六七年,开一间小小客栈,所图为何?”
“更蹊跷的是,她为何会突然出手,相助秦无夜破开九阴锁魂阵?”
“而且,她今日忽然离去,行踪诡秘,我们安插的眼线竟全被甩脱!”
“此女身份不明,动机叵测,必须彻查!我怀疑,她接近秦无夜,绝非偶然!”
殷万山掀了掀眼皮,未言。
接着,秦阳天伸出第二根手指。
“其二,根据被俘狼族战士和部分散修口供,现场除了十三娘,还有一尊大妖现身!”
“形貌描述为黑面佛僧,凶威滔天!这描述,与当初大风沙镇出现、并疑似杀害我弟弟秦浩峰的那尊妖物,一般无二!”
秦阳天的声音陡然带上几分寒意:“这尊大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秦无夜身陷绝境时现身助战?还恰好与血煞宗、夜燎狼族为敌?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吗?!”
蔡玄通皱眉:“司正是怀疑……秦无夜与那妖僧有勾结?或许是巧合呢?”
秦阳天目光扫过在座几位长老,尤其留意着霍衍的反应:“霍长老,各位长老,非是我秦阳天因私仇而迁怒,更非被仇恨冲昏头脑。而是此事太过诡异!”
“我弟弟死于黑面妖僧之手,如今这妖物又现身助秦无夜脱困……这其中的关联,岂能一句‘巧合’便轻轻揭过?我秦阳天身为兄长,身为肃奸清源司司正,有责任追查到底!”
霍衍的眉头皱了一下。
殷万山、蔡玄通、安禄三人也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秦阳天这番话,虽然夹带了私怨,但确实捅破了众人心照不宣的疑虑。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秦阳天指向光幕上关于仙剑的记载,“仙剑断体,再次下落不明。所有说辞,皆出自秦无夜之口——‘被血煞宗长老携剑遁走’。可是,谁能证明?”
“诸位想想,两次了!荒芜之境一次,三马寨一次!每一次都是他秦无夜在场,每一次仙剑都在最后关头不翼而飞,每一次线索都指向他口中的‘血煞宗之人’!”
他猛地提高了声调,带着一种压抑的亢奋,“有没有可能,是贼喊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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