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提起唐傲雪,齐霁才想起还有这么个妹妹。
当晚,她给唐景志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和周祁连都考研成功了。
此时的唐景志正在滨城疗养院住着,齐霁结婚前夕,他才终于下定决心把叶佩兰送进了精神病院,然后他就发现,不管是大院还是疗养院,都没因此有什么负面反馈,反而有人赞他情深,说堂堂大师长数年如一日照顾病妻可歌可泣。
去年,唐景志申请的滨城疗养院终于有了空位,于是他又去了滨城。
疗养院有专人照顾老干部饮食起居,还定期组织体检和近郊旅游等各种活动,平时唐景志就练练书法,练练乐器,吹吹海风,最欢乐的就是傍晚去小广场跳交谊舞,由于他相貌英俊,身姿挺拔,舞姿优美,还有绅士风范,受到了老太太们的热烈欢迎呢。
听齐霁说他们两口子都考到了西京,唐景志非常高兴,豪爽地说,“明天一早,爸就给你汇一万块钱!给你当生活费!不够再给!”
“不用,我们俩都是半脱产,保留岗位和基本工资,钱够花了。”齐霁觉得,唐景志只要一听到她喊爸爸,就会下意识掏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弥补点什么。
“你有座金山那也是你的,爸爸该给还得给!我现在没啥花钱的地方,不给你还能给谁?”
“那多不好意思。”齐霁心说,我还真有座金山呢。
“没啥不好意思的,前几天你大哥带着孩子来旅游,连吃带拿,又赶上你大侄子生日,那是满载而归,过几天你二哥一家也来,就你傻,从来不知道开口要!”
“呵呵。对了爸爸,傲雪毕业分到陆军医院,后面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昨天张夫人问起她,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听到唐傲雪,唐景志的兴致立刻被破坏了,半天闷闷地说,“老杨家不够揍的,利用傲雪躲过了袁家的婚事,转头就拖着不结婚!我就差跟他断交了!也是她妈惯得她没个规矩,还没结婚就跟几个嫂子攀比,惹得你杨伯母不高兴了。
我让她回来看看她妈,她也是各种理由推脱,去年好容易回来看过一次,她妈已经不认识她了,结果她当天晚上就回京城了。”
“那,到底还结不结婚了?”齐霁猜测,杨家定是察觉唐景志对唐傲雪的忽视,心里也有所猜测,才越发不拿唐傲雪当回事了。
“结!当然得结!他敢不结,除非是不要脸了!前几天电话里定的国庆节结婚,估计周家张家也快收到请帖了。到时候,你两个哥哥都去京城参加婚礼,你和祁连也去!”
“我那时候都开学了。”
“国庆节!你不放假啊,不回婆家啊?”
“好好好,我去!”齐霁知道唐景志好面子,从他忍气吞声给唐傲雪生活费就知道,这次他心里再不乐意,也还是会去参加婚礼。
九月,齐霁和周祁连同去西京读研,一个空军医大,一个西京交大。
两所学校离得不远,坐公交也就四五站地,他们在军医大校外租了个两室一厅的房子,齐霁把它布置得温馨舒适,四合院家里用惯的寝具厨具,包括自行车也都一并带来了,家里安了电话,每人还都配了一个汉显传呼机。
每天,周祁连骑自行车将齐霁带到学校,再去交大,晚上再接她回来。很快,同进同出的两人,就成为军医大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九月底,周祁连接到周首长电话,提醒他国庆节回来参加杨来复和唐傲雪的婚礼。
当姐姐姐夫的,的确没什么理由不参加妹妹的婚礼。
杨家没有大办婚礼,只摆了十桌,说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勤俭节约。来宾除了唐傲雪的亲人朋友,大多都是杨师长的故交好友。
许多离休后去了不同干休所的老战友老同事,见了面都互相拥抱寒暄,这里面就有大院的袁首长,他意味深长地使劲拍着杨师长的肩膀,“老杨,你这小儿子千挑万选的,终于是结婚了!”
杨师长笑着看了唐景志一眼,说,“哪里哪里,谈不上千挑万选,不过就是孩子们情投意合罢了!”
唐景志在一旁,跟没听见一样,硬是一句也没说,连个笑脸也无。
令齐霁意外的是袁佳佳也来了,她自从生了一个男孩后,竟然奇迹般地瘦了足有五十斤,整个人轮廓清晰了,容光焕发,大家围过去赞美不已。
齐霁瞟了一眼西装革履油头粉面却奇奇怪怪看着袁佳佳的新郎官,心里好笑,这杨来复似乎永远看不上眼前人,袁佳佳追求他的时候,他视而不见,避之唯恐不及;唐傲雪追到手后,也是迟迟不结婚,大概又是看不上了。
唐傲雪一见袁佳佳,就立刻转头看杨来复,然后脸色刷地变得难看。
女人平生两大恨,一个是月子被亏待,一个就是婚礼被搅和。
今天唐傲雪穿的是红色婚纱,头上也戴着一朵红色头花,本来整个人喜气洋洋的,现在已是阴云密布。
齐霁想着唐傲雪这些年被唐景志置之不理,还不知道在杨家遭了什么罪,如今好容易盼来了婚礼,亲妈不能来参加婚礼不说,还被袁佳佳不声不响搅局,都有点可怜她了。
好在两位新人都及时调整了情绪,婚礼有序进行。
行过礼,新人先给主桌敬酒。
张蔷的孩子太小,她今天没来,齐霁的位置就在袁佳佳旁边,她跟袁佳佳不熟,索性也不说话,专心吃菜。
袁佳佳对另一边的周西湖说,“哎周西湖你结婚时候,打算穿什么样的婚纱?”
周西湖看了袁佳佳一眼,“我还没想好。”
哪是没想好,周西湖和苏安平能不能成还另说呢,但她不敢硬刚袁佳佳。看看,看看,一向眼高于顶怼天怼地的周西湖,也不是没有收敛的时候。
“你二嫂结婚时候穿的唐装礼服就挺好,像古代新娘子似的!头上的首饰最好看了,我小时候就希望有那么一套呢,唉,也就是我结婚早了,要不一定也弄内样一套回来!”袁佳佳对着齐霁笑。
周西湖语气生硬,“我不喜欢!”
袁佳佳了然一笑,问齐霁,“你从哪儿淘换那么一套礼服啊,看这手工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赶工出来的!”
“是祁连提前一年在杭州订做的,我事先也不知道。你要是喜欢让他把联系方式给你,你去订一套就是,未必非得结婚穿,收藏也可以。”
“对呀!”袁佳佳高兴地一拍手,“你帮我问吧,我把传呼号给你!”
两人刚记下号码,就听有人说,“哟,新人来敬酒了!”
齐霁这一桌,除了周祁连去了前面职务高的一桌,全是大院发小,男的女的都有,见新人来了,大家起哄着站起来,非让新郎新娘先喝一个交杯酒,才能敬酒。
两人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喝了,然后给大家敬酒,第一个就是袁佳佳。
袁佳佳微笑举杯,“衷心祝福你们白头偕老,幸福美满!”然后一饮而尽。
喝完酒,她爽快坦荡地笑着放下酒杯,仿佛心无芥蒂,仿佛从未喜欢过杨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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