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石堡的了望塔上传来一声惊呼。
“有人来了,是刘恩公!”
小树的声音像炸雷一样惊醒了整个营地。人们纷纷涌向大门,岩伯和阿远冲在最前面。
远处,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正朝石堡走来,怀里还抱着个人。在他身后,朝阳刚刚升起,给那个身影镀上一层金边。
“开门!快开门!”岩伯大喊。
沉重的木门缓缓打开,刘臻踉踉跄跄地走进来,脸色惨白得吓人。他怀里的星壑已经不省人事,后背血肉模糊,伤口泛着诡异的黑色。
“让开!让条路!”岩伯指挥众人散开,“阿远,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布。李大哥,把药箱拿来,其他人别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刘臻把星壑轻轻放在一间刚收拾出来的石屋床上,自己却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小树赶紧扶住他,这才发现刘恩公的手冷得像冰。
“您没事吧?”少年担忧地问。
“没事,只是消耗过度。”刘臻摆摆手,强撑着站起来,“星壑伤得很重,兽王的黑液已经侵入内脏,普通方法治不了。”
岩伯带着药箱匆匆赶来,看了一眼星壑的伤势,老脸皱成一团:“这怎么治?”
“需要两样东西。”刘臻声音虚弱但清晰,“一是净化能量,二是生命精华。前者我可以提供,后者。”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小树怀里的山猫身上。小灰似乎明白了什么,从少年怀里跳出来,走到床边,“喵”了一声。
“不行!”小树一把抱住山猫,“不能伤害小灰!”
“不是要伤害它。”刘臻摇头,“只是借用它体内的净化之力。作为交换,我会给它注入星核能量,让它能开口说话。”
“说话?”小树瞪大眼睛,“猫能说话?”
“被净化的生物,潜力远超你的想象。”刘臻看向山猫,“你愿意吗?”
山猫金黄的眼睛眨了眨,竟然点了点头。
“看,它同意了。”刘臻伸手轻抚山猫的头,“小树,你先出去等着。岩伯留下帮我。”
等小树不情不愿地离开后,刘臻开始准备治疗。他让岩伯把星壑的上衣剪开,露出整个后背。伤口触目惊心,五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周围皮肤已经变成灰黑色,像腐烂的树皮。
“按住他的手脚。”刘臻吩咐道,“等下会很疼。”
岩伯和阿远一左一右按住星壑的肩膀和腿。刘臻把山猫放在星壑背上,双手分别按在山猫和星壑的伤口上。
“开始了。”
一道金光从刘臻左手流出,注入山猫体内;同时,一道绿光从山猫身上升起,通过刘臻的右手流入星壑的伤口。三者在接触点形成一个微妙的能量循环。
星壑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岩伯和阿远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按住他。
伤口处,黑气与绿光激烈交锋,发出“滋滋”的声响,像热油煎肉。难闻的焦臭味充满了整个房间。
渐渐地,黑气开始退散,伤口周围的皮肤恢复了正常颜色。但星壑的挣扎也越来越弱,最后瘫软在床上,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他不行了!”阿远声音发抖。
“别停。”刘臻咬牙坚持,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就差一点。”
突然,山猫发出一声尖利的“喵呜”,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它身上的毛发开始变长,体型也在微妙地变化,像是要进化成什么新的形态。
与此同时,星壑伤口处的最后一丝黑气也被逼出,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伤口虽然还在,但已经不再狰狞,呈现出正常的鲜红色。
“成了。”刘臻长舒一口气,收回双手。山猫立刻瘫软下来,被岩伯小心地抱到一旁。
“他活过来了?”阿远问。
“暂时。”刘臻疲惫地点头,“但失血过多,需要时间恢复。伤口包扎一下,别感染了。”
岩伯麻利地清理伤口,敷上药草,再用干净布条包扎好。整个过程,星壑都处于深度昏迷中,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刘恩公,您也休息会儿吧。”岩伯担忧地看着刘臻,“您脸色难看得很。”
“我没事。”刘臻勉强站起来,却眼前一黑,差点栽倒。阿远赶紧扶住他。
“还说没事,您这身子都在发抖。”
“消耗过度而已。”刘臻苦笑,“星壑体内的蚀影残余与黑液同源,净化起来格外费力。”
他看向蜷缩在角落的山猫:“小灰怎么样?”
“睡着了。”岩伯检查了一下,“呼吸平稳,应该没事。”
“那就好。等它醒了,会有惊喜。”
正说着,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树冲了进来:“刘恩公!外面!天上!”
刘臻眉头一皱,强撑着走到窗前。只见远处的天空原本被朝阳染成金色的云层,此刻正被一片诡异的紫黑色侵蚀,像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扩散。
“是污染反噬。”刘臻脸色一沉,“我们毁了血池,蚀月的防御机制被触发了。”
“会怎样?”岩伯紧张地问。
“黑液会加速蔓延,噬渊兽也会狂暴化。”刘臻转向阿远,“通知所有人,加固防御,储备食物和水,准备应对袭击。”
阿远匆匆跑出去传话。刘臻又对小树说:“去主控台看看防护罩的情况,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
等屋里只剩他和岩伯,刘臻才露出疲态,扶着墙慢慢坐下。
“您实话告诉我。”岩伯压低声音,“情况有多糟?”
“很糟。”刘臻闭了闭眼,“血池只是七个污染源之一,毁了它反而激怒了其他六个。接下来几天,黑液和噬渊兽会疯狂反扑。”
“那我们。”
“守夜人营地的防护罩能撑一段时间,但不是永久的。”刘臻睁开眼,目光坚定,“我必须尽快找到并摧毁剩下的污染源。”
“您这身子骨怎么去?”岩伯急了,“站都站不稳!”
“没得选。”刘臻摇头,“等星壑醒了,我需要他帮忙感应其他污染源的位置。”
“那小子伤成那样,没十天半月下不了床。”
“我有办法让他快速恢复,但需要冒险。”
岩伯还想劝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两人出去一看,只见所有人都仰着头,指着防护罩外的天空。
一只巨大的黑影正在云层中盘旋,翼展足有十几丈,形似蝙蝠但浑身漆黑,长着三对猩红的眼睛。它不断俯冲下来,撞击防护罩,每次接触都激起一圈涟漪。
“飞翼兽王。”刘臻倒吸一口冷气,“连它都出动了。”
飞翼兽王又一次俯冲,这次竟然用爪子撕扯防护罩,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光幕明显暗淡了一些。
“它在削弱防护。”岩伯惊呼。
刘臻强撑着走到庭院中央,双手按在主控台上,将所剩无几的星核之力注入其中。防护罩重新变得明亮,飞翼兽王被弹开,发出愤怒的嘶鸣。
“所有人听着。”刘臻提高声音,“从现在起,实行战时管制。食物饮水定量分配,二十四小时轮班警戒,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防护罩。”
人们紧张地点头,迅速行动起来。女人们带着孩子躲进最坚固的石屋,男人们则拿起一切能当武器的东西,守在围墙和了望塔上。
飞翼兽王在天空中盘旋了几圈,似乎意识到暂时无法突破防护,最终不甘地飞走了。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傍晚时分,星壑终于醒了。他虚弱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一张硬板床上,后背火辣辣地疼。
“别动。”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星壑勉强转头,看到刘臻坐在床边,脸色比自己好不到哪去。
“我没死?”星壑艰难地开口,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差点。”刘臻递给他一杯水,“兽王的黑液已经侵入心脉,再晚一点就真没救了。”
星壑小口啜饮,感觉稍微好受了些:“小灰呢?”
“在这儿。”小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少年抱着山猫走进来,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它会说话了。”
星壑瞪大眼睛。山猫,现在应该叫小灰了,从小树怀里跳下来,蹲在床边,竟然真的开口了:“疼吗?”
声音清脆,带着点猫科动物特有的腔调,但确实是人类的语言。
“这、这。”星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净化的副作用。”刘臻解释,“它体内现在有星核之力,智力水平接近人类小孩。”
小灰歪着头看了看星壑的伤口,伸出舌头舔了舔:“会好的。”
神奇的是,被它舔过的地方,疼痛立刻减轻了不少。
“谢谢。”星壑由衷地说。
“刘恩公。”小树突然想起什么,“您说小灰会有惊喜,就是这个吗?”
“不止。”刘臻示意山猫展示一下。
小灰抖了抖毛,身体突然开始变化,体型拉长,毛发变短,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猫耳人形。虽然还保留着很多猫的特征,但已经能看出是个七八岁小孩的模样。
“变形?”小树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暂时的。”刘臻说,“能量充足时可以维持几小时。”
星壑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意识到什么:“您把宝贵的星核之力给了它,是因为我的伤?”
“各取所需。”刘臻轻描淡写地说,“它需要进化,你需要治疗。”
星壑沉默了。这份恩情,太重了。
“好了,说正事。”刘臻表情严肃起来,“星壑,你现在能感应到其他污染源吗?”
星壑闭上眼睛,片刻后点点头:“六个,分散在不同方向。最近的一个在西北,距离大概三十里。”
“具体什么感觉?”
“冰冷、黑暗但每个都有些不同。西北那个有种黏腻感,像是沼泽。”
“沼泽。”刘臻思索片刻,“应该是黑水潭,蚀月当年的一个试验场。”
“您要去摧毁它们?”星壑挣扎着想坐起来,“我跟您一起去!”
“别急。”刘臻按住他,“以你现在的状态,去了也是累赘。”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等黑液围城吧?”
“当然不。”刘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会用星核之力帮你加速恢复,但过程会很痛苦,而且有风险。”
“什么风险?”
“可能死。”刘臻直言不讳,“你的身体刚经历净化,再承受高强度能量冲击,心脏可能会受不了。”
星壑毫不犹豫:“我愿意。”
“不行。”小树突然插嘴,“太危险了,星壑长老刚捡回条命,不能再冒险。”
“小树说得对。”岩伯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刘恩公,您得想个更稳妥的办法。”
“没有稳妥的办法。”刘臻摇头,“黑液正在加速蔓延,防护罩最多撑七天。七天内如果不摧毁至少三个污染源,所有人都得死。”
屋里一片沉默。最后,星壑艰难地支起上半身,直视刘臻的眼睛:“来吧,我不怕死。反正这条命也是你给的。”
刘臻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缓缓点头:“好。明天一早开始。今晚大家都休息,养精蓄锐。”
夜幕降临,石堡笼罩在一种紧张的宁静中。围墙上的火把彻夜不熄,了望塔上时刻有人值守。偶尔有噬渊兽的嚎叫从远处传来,提醒着人们危险从未远离。
刘臻独自站在主控台前,手按在石台上,默默感受防护罩的能量流动。已经很微弱了,像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一定要撑住啊!”他轻声自语,望向西北方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大地。
明天,将是更加艰难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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