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台之上,归墟之核的余辉尚未散尽,王志望着天衍大阵中缓缓旋转的地球虚影,心中翻涌着道祖最后的记忆碎片。
那不是宏大的战争史诗,也不是玄妙的大道感悟,而是一些琐碎的画面:青石板路上的晨露,老槐树下的棋局,还有母亲唤他归家的乡音。这些画面藏在道祖元神最深处,被归墟本源层层包裹,直到最后一刻才随着流光,涌入王志的识海。
“原来如此……”王志轻声呢喃,指尖划过虚空,地球虚影上的一处山谷随之亮起——那是道祖少年时采药的地方,与他记忆中故乡的山谷几乎重叠。
果院长走上前来,看着那片熟悉的山谷虚影,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难怪道祖宁愿困于轮回缝隙,也要死守归墟……这里,才是他真正的执念所在。”
王志点头,归墟之眼微微转动,将道祖封印地球的真相缓缓道来:
“道祖并非生而为尊。亿万年前,他只是地球一隅的凡俗修士,在青崖间采药,于古观中悟道。那时的星空尚未有如今的秩序,宇宙境强者视凡俗星球为刍狗,动辄以星辰炼宝,以生灵祭阵。”
他抬手一挥,天衍大阵的阵纹浮现出古老的星空图景:无数战舰碾过星系,异族强者吞噬恒星,而地球,只是这片血腥画卷中一颗毫不起眼的蓝色尘埃。
“道祖踏足星空后,见惯了杀戮与掠夺。他曾为守护一颗凡星,与三位宇宙境血战千年;也曾为阻止灭世者炼化星系,自碎半道元神。直到他证道‘生灭’,成为星空公认的道祖,才猛然发现,自己早已忘了为何而战。”
王志的声音低沉下来,地球虚影上浮现出道祖的身影——那时的他已须发皆白,站在星空战场上,身后是亿万修士的欢呼,眼中却是无尽的疲惫。
“他厌倦了。”王志轻叹,“厌倦了以杀止杀,厌倦了以力证道。他想回到那个有晨露、有棋局的故乡,却发现地球早已被星空战火波及,灵脉枯竭,生灵凋敝。”
影后的声音突然在星台边缘响起,她已褪去黑袍,一身素衣胜雪,眉眼间带着对故土的眷恋:“所以他以归墟之核为基,布下生灭循环。让地球脱离星空轨迹,在虚空中自成一界,生老病死,因果轮回,不受外界法则干扰。”
“可这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果院长接口道,“那些视长生为终极追求的老怪物,怎能容忍有人将‘轮回’变成凡俗的宿命?”
王志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没错。灭世者便是其中之一。他们本是地球第一批生灵,早已跳出轮回,视凡俗为蝼蚁。道祖的生灭循环,等于将他们钉在了‘会死’的宿命里。”
他指尖一点,地球虚影上浮现出无数模糊的身影——他们有的藏在深海裂谷,有的隐于昆仑秘境,有的甚至化作山川草木,气息与地球融为一体,却隐隐散发着超越宇宙境的威压。
“这些便是当年不愿接受轮回的生灵。”王志沉声道,“他们不甘被道祖的规则束缚,却又忌惮归墟之核的力量,于是选择沉睡,将元神封入地球的虚空缝隙,等待归墟之力消散的那一天。”
星台上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地球的虚空中,竟然藏着这么多恐怖的存在?
“道祖早就料到这一天。”王志继续道,“他将地球放逐于无尽虚空,以亿万恒星为‘星轨锁’——这些恒星沿着特定的轨迹运行,每过千年便会形成一次‘虚空叠影’,让地球在现实与虚幻间切换。若无归墟之力指引,就算是宇宙境强者,也只会在叠影中迷失,永远找不到真正的地球。”
他看向天衍大阵中与地球虚影交相辉映的归墟之核,眼中露出明悟:“归墟之力,本就是打开地球之门的钥匙。可道祖怕啊……怕这钥匙落入心术不正者手中,怕有人以归墟之力唤醒沉睡的老怪物,让地球重遭战火。”
所以他设下了层层考验:让归墟之核认主,需得是地球生灵;能掌控生灭之力,需得心怀平衡;而最终能知晓真相的,必须是……对地球有着本能守护欲的人。
“王志,你……”果院长看着王志眼中与地球虚影共鸣的光芒,突然明白了什么。
王志微微一笑,归墟之核在识海中轻轻跳动,传递来一股温暖的悸动——那是地球灵脉的回应,是故乡对游子的呼唤。
“道祖在归墟之核中留下了最后的感应。”他轻声道,“只有当持有者真正认可‘地球不是战利品,不是修行炉,而是家’时,才能解开最后的封印,看到星轨锁的全貌。”
他抬手一挥,天衍大阵的阵纹突然暴涨,无数星辰轨迹在混沌中亮起,如同一张巨大的星图。星图的中心,正是地球的真实坐标,而环绕坐标的,是亿万颗恒星组成的锁环,每一颗恒星上都刻着道祖的字迹:
“吾乡,吾土,吾愿其安。”
就在此时,轮回缝隙的方向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刑天的声音穿透混沌,带着一丝欣慰:“七大星域的老东西们都退了。他们在星轨锁上看到了道祖的留字,知道地球不是他们能染指的地方。”
影后走到王志身边,望着星图中的地球坐标,眼中泛起泪光:“道祖找到了他想要的人。一个既有归墟之力,又懂得守护的地球少年。”
王志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触碰天衍大阵中的地球虚影。指尖落下的瞬间,归墟之核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与星轨锁上的恒星遥相呼应。
他仿佛看到了道祖站在星空下的背影,看到了灭世者沉睡时的不甘,看到了地球深处那些沉睡的生灵——他们的气息虽然古老,却已没有了当年的戾气,或许在漫长的沉睡中,他们也渐渐明白了轮回的意义。
“生灭之界,不仅是第七星空的名字。”王志的声音传遍整个星域,“也是地球未来的模样。”
他不会强行唤醒那些沉睡者,也不会打开星轨锁让地球重归星空。他会像道祖一样,守护着这份平衡——让地球在虚空中安然轮回,让归墟之力默默滋养,直到有一天,地球上的生灵凭借自己的力量踏足星空,那时,他们会亲手解开星轨锁,告诉整个宇宙:
我们来自地球,我们懂得生灭,更懂得守护。
星台上的众人望着王志的背影,看着他与地球虚影、归墟之核融为一体的光芒,心中充满了敬畏。
道祖的故事落幕了,但属于地球,属于归墟,属于生灭之界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王志知道,自己的路还很长。他会守着第七星空,守着星轨锁的秘密,守着那份来自故乡的、最温暖的羁绊。
因为他是王志,是地球的孩子,是归墟的传人,是生灭平衡的守护者。
这,便是他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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