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奕声音低哑而诱惑，呼出的气息如蝎子的毒夹顺着她的耳朵，拂向着她的脖子。
她那该死敏锐的嗅觉被男子一股微不可察的御茶-湖州紫笋茶味缠绕得浑身发毛。
他在报复她！
狗官居然用御用茶做茶粉刷牙。
她很想缩脖子，可他说的话让她浑身一震，竖起耳朵听。
他教的方法原本也一念闪过，但始终没有下决心。
狗官身子缓缓后仰，白欢赶紧站直，忍不住动了动脖子，浑身一激灵。
她再次确认：“大人确定，此法一定能全须全尾的救下白家吗？”
董奕轻声慢语：“有一个先决条件，若赢不了今届斗香大会，此计效果折半，甚至，无用。”
白欢心头一震。
也就是说，就算依计而行，若斗香大会输了，白家依旧会完蛋。
“民女明白了。”
随即她将今天来见他求他的事情说了。
他立刻呼唤：“玄甲。”
一抹黑影闪出：“大人。”
“按白娘子说的暗中抓捕，不得有误。”
董奕看向白欢：“人送到哪？”
白欢眨眨眼：“大人可有隐蔽之所？”
嗐，这是彻底赖上他了？
董奕看向玄甲：“送暗庄。”
“是。”
白欢松了口气。
“大人，民女还有一事想求大人。”
董奕一脸你很得寸进尺的表情：“说。”
“能否查下朝华殿的侍香宫女玉湄的下落？她应该是阿耶制香过程的知情者。”
朝华殿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这家伙真是手眼通天，想查一个宫女定很容易。
董奕闲闲看她：“这么多事，得一件事一件事记下，好结算银子。”
白欢：……
狗官！
本来还想问问御用大香师的事情，她不敢开口了。
“你第一日入宫接你的内侍叫顺喜。他是金銮殿的人，亦是我的人，宫内的事情你想查什么直接吩咐他，他会传消息给你。”
狗官虽狗，可办事真靠谱。
白欢真诚福了福：“多谢大人。那民女告退。”
见他没反应，白欢转身欲走，忽顿脚，转身。
“大人喜欢吃鱼，以后就让民女府上给您人送最好的鱼。我阿耶也极爱吃鱼，有相熟的鱼摊每日捕捞最新鲜的鱼。”
“不必，某只吃自己钓的鱼。”
自己钓鱼？
白欢正在奇怪，幽幽飘来一句：“怕被人毒死。”
她刚才说自己擅长下药理，暗示会毒来着……
白欢明白了：“大人喜欢自己庖厨，也是怕下毒？”
董奕竟然直接回答：“嗯。”
理由就这么简单?
她怎么这么不信啊。
白欢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大人很怕死？”
狗官理所当然：“是啊。”
这倒是没想到啊，这狗官是得罪了多少人啊，吃个饭都要自己做才放心？
白欢腹诽着走出衙门，只看到宫里的马车在，便上了马车，座榻上放着她的包袱，赶紧翻了翻，一样没少。
坐定后马车便跑了起来，听到一阵有力的马蹄声也随之而来，车夫叫了声：“你跟着作甚？”
飞鱼冷漠脸：“我是白娘子的侍卫。”
白欢掀起窗帘，看到飞鱼挺直的背影，有些诧异，这是董奕派人保护她？
想想也是，她现在可是他搜刮民脂民膏的刀啊，不能死。
重要事情一件件落地，又与董奕结盟，白欢的心总算可以暂时放下。
她几乎两宿未眠，此刻困倦得不行，有飞鱼护卫，她索性躺下放心的睡去。
酉时正，日沉。
马车在丹凤门前停下。
白欢立刻就醒了，下了马车，抱起包袱进了宫门，顺喜竟侯在门内，见她过来立刻迎上。
顺喜笑着伸手：“奴替女娘拿着。”
白欢见他身着青袍短褐，腰系铁带，戴小冠，虽是低等内侍装扮，但他上次领着两个跟班小内侍，起码是九品内侍。
董奕让她对宫内有任何想打听的都可吩咐他，说明此人在宫内眼线通达。
白欢深知越是底层，越不可轻视，底层如蝼蚁，但势众，最容易在沟沟渠渠钻营。
再说了，她乃匠籍的平民，九品内侍比她品阶大。
她很客气的将包袱递过去：“多谢。”
顺喜惶恐：“奴当不起女娘的谢。”
白欢笑笑向朝华殿走去，顺喜退半步跟着，低声道：“玉湄于贵妃娘娘昏迷的那晚被送进宫正司，第二日就被送到掖庭暴室做苦力，她已哑了。”
这么快就查到了？
白欢脚步一顿，一脸惊愕：“哑了？如何哑的？”
“暂时不知，待小的去打听。”
“人可以带出来吗？”
顺喜顿了顿：“需看董大人的意思。”
白欢了然，那就是可以弄出来。
“能先保她性命吗？”
“这个奴可做到。”
白欢放心了：“那就有劳了。另外，你能告诉董大人我想救人出来吗？或者，见一面也行。”
“奴定转达。”
-
白欢进了朝华殿直奔偏殿的香室，玉珠见她回来，欣喜迎上：“白阿姊回来了。”
白欢笑着从包袱抽出一本书递给她，“这是白氏香坊学徒必学的初册，待你看完了我再给你拿中册。若有不懂就问我。”
边说，边走向放着香具的案台查看香具。
玉珠惊喜接过：“您还真给奴拿了？”
白欢手未停，准备着焚香的香具：“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的。另外，你有空时也可以和我说下，你们考核侍香宫女都考什么，明日我回家给你找下相关的书籍。”
玉珠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关照过，眼圈都红了：“嗯嗯，奴一定好好学，谢谢白阿姊。”
白欢偏头看她：“今日贵妃娘娘可好？”
玉珠将册子宝贝似的紧紧抱在怀里，压低声音：“贵妃娘娘今日精神很好，晌午去见了圣上呢，娘娘前脚刚回来，圣上的赏赐后脚就如流水般送来了，将前殿摆得满满的，娘娘可高兴了。”
白欢打开香炉的手微顿，歪头看她：“娘娘亲自去见的圣上？”
“嗯。”
白欢挑眉，那就是自找台阶下了？
嫔妃小产怎么能瞒得住，白欢闪过一抹念头，莫不是这孩子有蹊跷？
随即，晃了晃头，这种事不能想，沾到一点小命玩完，她要不是为了救阿耶和白家，她也一定避而远之。
四下看看，确认无人，白欢低声问：“玉珠，我问你件事。你要为难可以不答。”
玉珠赶紧道：“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问吧。”
“玉湄犯了什么事吗？为何被宫正司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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