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欣儿和苏云楠也坐不住了,跟着凑过去。
结果那边火堆旁一下挤满了人。
几人围在一起说话,声音也大。
话题从今晚吃什么聊到明天的行程,硬生生把原先的位置占了个满。
苏眠眠只好假装不懂事地低头继续啃鱼。
其实哪会不明白林泽容那点心思。
她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仍坐在原地,安静地收拾烤架。
火光映在他脸上,显得轮廓分明。
她又不是傻孩子,只是年纪还小,不想把事情弄得复杂罢了。
现在的生活很安稳,家里人疼爱,朋友在身边。
林泽容也一直守着距离恰好的位置。
她不愿打破这种平衡。
大伙吃饱喝足,把炭火踩灭、洒水浇透,才重新整装赶路。
林泽容默默把剩下的食物包好,放进背篓里。
没人分配任务,但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苏眠眠打着哈欠,困劲上来,干脆跟苏云楠挨着,靠一块儿眯一会儿。
她脱下外衫叠成一小团,垫在头下当枕头,身子往角落缩了缩,眼皮越来越沉。
不过这是在赶车的路上,哪能睡踏实?
迷糊了不到半小时就醒了,反反复复,断断续续。
车轮碾过石子发出颠簸声。
每一次晃动都会把她惊醒,醒来后又要重新酝酿睡意。
醒后她懒洋洋瘫在窗边,一只手搭在窗外,随着马车摇晃晃地摆动。
风从指缝间穿过,凉丝丝的。
远处山影模糊,天色渐暗,田埂上的树影拉得很长。
忽然脸上一凉,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落下来。
她抬起头,天灰蒙蒙的,细雨一点点飘了下来。
苏眠眠往回一缩,顺手把窗户拉严实了。
她打开柜子,翻出两件蓑衣和草帽,随手拎起就往外走。
“福田,你把咱们这马车靠过去,挨着我大伯那辆。”
苏眠眠掀开车帘,冲着前面赶车的福田喊了一声。
她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急促,手指还紧紧抓着车框边缘。
“成嘞,小姐。”
福田应了一声,手上缰绳一紧。
他身体微微前倾,借着力道控制方向。
让马车缓缓靠近前方那辆同样被雨水打湿的车架。
两辆车轮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短。
直到并排而行,只差一步就能伸手触及。
雨点被风带着,噼里啪啦打在苏眠眠脸上。
她的发丝已经被雨水浸透。
两辆车并拢时,她立马扯开嗓门喊。
“大伯伯!雨越下越大了,快披上这个!”
她的声音穿过风雨,传到了苏老大的耳中。
话没说完,她已经抓住车帮站稳,双脚用力蹬住踏板。
整个人几乎探出半截身子,右手一扬。
将早已准备好的蓑衣和帽子用力甩了过去。
布料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对方车厢前。
苏老大接住东西,赶紧停下马,三两下把蓑衣套上身,帽子也扣好了。
他动作麻利,一边调整肩带一边抬头朝这边挥手示意。
还好之前出门前给两个驾车的位置都搭了顶棚。
晒不着太阳,也能挡点风雨。
可风太大,斜着灌进来的雨水照样让人招架不住。
篷顶边缘不断滴水,他的袖口和裤脚早已湿透。
他只能侧身避开风口,用蓑衣尽力裹住身体。
苏眠眠丢完东西就赶紧钻回车厢,边拍身上的水边搓着手。
她坐进角落里,从包袱里翻出干布擦拭脸颊和脖颈,牙齿还在微微打颤。
这雨一下就是五天。
开头两天根本没停过,哗啦啦地倒个不停。
屋檐上的水流连成片,沟渠里的积水漫到路边。
村里的小路泥泞不堪,行人根本不敢轻易出门。
直到第三天才慢慢小了劲儿,从暴雨变细雨。
再到后来云层裂开点缝,能瞅见一丝天光。
空气里仍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远处山林笼罩在薄雾之中。
泥路都被泡烂了,马车走起来特别费劲。
拉车的马喘着粗气,每走几步就得歇一歇。
越靠近省城,路上的人越多。
他们脸上写满疲惫。
整条道堵得不行。
进城速度慢得像爬,比原先计划多耗了一整天。
好在苏家早几天就动身了,这才没耽误大事。
一行人到省城的时候虽然累得够呛,总算赶在考试前落了脚。
苏眠眠下车时腿都有些发软,扶着车门缓了好一会儿才站稳。
一群人直接奔了个不起眼的小客栈。
门面不大,招牌也旧。
但位置偏僻,反而躲开了人流高峰。
掌柜的正在门口扫水,见他们过来连忙迎上来安排房间。
城外乌泱泱全是书生模样的人背着包袱扎堆走。
谁都能猜到城里那些热闹地段的旅店肯定早被抢空了。
偏巧这场大雨救了急。
这种犄角旮旯的小店居然还有空房。
看来不少人嫌地方太远不愿来,加上天气差,反倒清净得很。
雨一直下到傍晚,湿气弥漫在空气中。
整个小镇都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水雾里。
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偶尔有人撑着油纸伞匆匆走过。
店主是个瘦小的老头,见他们一行人前来,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从柜台后慢悠悠地走出来,问清楚人数和天数后,便翻出登记簿写下名字,递过五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房间不大,但还算整洁,被褥是新换的。
苏眠眠干脆利落地订了五间房,先住四晚。
要是考完还想待几天,再去换条件好些的地方也不迟。
她把房费一次性付清,银钱不多,但足够应付这短短几日。
苏明涛接过钥匙时还抱怨说屋子太小,连书桌都只够放下一盏灯。
林泽容倒不挑剔,进屋后立刻摊开书本开始翻看。
晚上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夜里风大,窗缝漏风,吹得灯焰摇晃不定。
苏眠眠披着衣服起身压了压窗棂,才重新躺下。
再过一天,苏明涛他们就得进考场了。
一场考试要连着折腾三天。
中间考两场,之后歇一天,最后还能腾出工夫玩一圈。
镇上的考生多数来自周边村庄。
考场设在县学门口。
苏明涛听说今年主考官是从京城来的学政,规矩比往年更严。
他不敢掉以轻心,临睡前还在默诵策论要点。
苏眠眠坐在床边听了一会儿,觉得枯燥,便自己拿了针线补起衣裳来。
接下来那两日,天色依旧阴沉沉的。
苏明涛几个天天窝屋里看书,反正也没别的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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