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汐圣女的话语让林凡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道：“圣女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蓝汐圣女目光深邃，如同蕴藏着整片海洋的奥秘：“林道友身负定海神珍铁本源，此物与我无垠海祖脉相连，对无垠海的水元循环与稳定有着特殊的意义。如今，我无垠海深处，一处至关重要的‘次级海眼’因远古封印松动，导致水元失衡，煞气上涌，周遭海域生灵涂炭，长此以往，甚至可能波及主海眼，动摇无垠海根基。”
“我水晶宫历代尝试加固封印，但收效甚微。那处海眼深处，残留着当年以定海神珍铁碎片为核心布下的古老封印大阵。阵法虽破损，但其核心道韵唯有与神铁同源之力方可引动共鸣，进行修补或加固。”蓝汐圣女看向林凡，眼中带着一丝期待，“林道友，你若愿意相助，以你体内神铁本源为引，配合我水晶宫秘法，或可暂时稳住那处海眼，解救万千海族，功德无量。”
林凡沉吟不语。这听起来是一件大好事，既能帮助无垠海，又能结下水晶宫这个强援。但其中风险呢？次级海眼，煞气上涌，连水晶宫历代都难以解决，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敢问圣女，那海眼深处具体有何危险？晚辈实力低微，恐有负所托。”林凡谨慎问道。
蓝汐圣女似乎料到他有此一问，坦然道：“危险自然存在。海眼深处，因封印松动，积累了万载煞气，滋生出许多强大的‘海煞恶灵’和变异凶兽，实力从真仙到天仙不等，深处甚至可能有媲美金仙的煞气聚合体。且环境极端，水压恐怖，煞气侵蚀无孔不入，寻常修士难以久持。”
“不过，林道友身具神铁本源，对煞气有天然克制，此乃最大优势。我水晶宫亦会派出精锐卫队随行保护，并提供避水、抗煞的秘宝。而且，此行对你而言，亦是一场难得的机缘。”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诱惑：“海眼深处，煞气虽凶，却也蕴含着最精纯、最原始的水元之力与部分破碎的远古水系法则碎片。更关键的是，那处封印大阵的核心，除了定海神珍铁碎片，很可能还残留着当年布阵大能的一丝‘镇海真意’传承。你若能引动神铁本源共鸣，不仅可能加固封印，自身或许也能从中感悟到更深层次的‘镇’之一道，甚至……接触到一丝水系法则。”
“镇海真意？水系法则？”林凡心中一动。神铁本源核心是“承载”与“镇压”，若能与水之“柔”“变”“包容”等特性结合，无疑能让他的道途更加宽广。而且，法则碎片，那是金仙以上存在才能接触和参悟的东西，对任何修士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风险同样巨大。媲美金仙的煞气聚合体？仅是听听就让人头皮发麻。而且，水晶宫是否完全可信？会不会是借他之手达成目的后……
似是看出林凡的顾虑，蓝汐圣女澹澹道：“林道友不必立刻答复。你与苏姑娘可在此安心住下，考虑清楚。无论应允与否，你们皆是我水晶宫的客人，可在此修行，亦可随时离去。我蓝汐以水晶宫圣女之名起誓，绝不行强迫、加害之事。”
她的语气平静而真诚，带着一种身居高位者的坦荡。
林凡拱手：“多谢圣女坦诚。此事关乎重大，请容我与内子商议几日。”
“理应如此。”蓝汐圣女点头，“碧澜，送两位客人回听涛轩，好生伺候。”
回到听涛轩，林凡布下禁制，与苏婉商议。
“凡哥，你怎么看？”苏婉问道。
林凡眉头微蹙：“蓝汐圣女所言，听起来合情合理，给出的条件也很诱人。神铁与无垠海有渊源，她感应到我的气息，提出求助，逻辑上说得通。但总觉得……事情未必这么简单。”
“你担心有陷阱？”
“不完全是陷阱。或许她所说大部分是真的，但可能隐瞒了最关键的危险，或者……那海眼深处，除了她说的，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是她想要而我们不知道的。”林凡分析道，“而且，我们对她、对水晶宫了解太少。贸然卷入这种涉及一海根基的大事，风险难以预估。”
苏婉点头：“但我们也需要离开这里的方法。无垠海茫茫无边，没有指引，我们根本不知道如何返回陆地或前往其他仙域。水晶宫是无垠海霸主，若能得到她们帮助，无疑是最佳选择。而且，那‘镇海真意’和水系法则碎片，对你的确是天大机缘。”
两人陷入了沉思。这是一场机遇与风险并存的博弈。
接下来的几日，林凡与苏婉并未急着做出决定，而是在碧澜的陪同下（或者说监视下），有限度地参观了一下幽蓝水府的部分区域，也旁敲侧击地向一些地位较低的海族侍女打听了些关于无垠海和水晶宫的常识。
得到的信息与蓝汐圣女所言大致吻合。无垠海确实广阔无边，海中势力以水晶宫为尊，统治着无数海族。近年来，某些海域确实出现了水元紊乱、煞气爆发的灾害，水晶宫一直在积极处理。蓝汐圣女在无垠海名声极佳，以清冷高贵、心系海族着称，信誉似乎不错。
但关于那处具体的“次级海眼”，普通海族知之甚少，只知道是一处禁地。
几天后，蓝汐圣女再次召见。
水晶殿偏厅，只有蓝汐圣女与林凡苏婉三人。
“林道友，考虑得如何？”蓝汐圣女开门见山。
林凡沉声道：“承蒙圣女看重，晚辈愿意一试。但有几个条件，望圣女应允。”
“请讲。”
“第一，我需要知晓那处海眼更详细的情况，包括已知的所有危险种类、封印大阵的具体结构（至少是外围）、以及贵宫计划的行动路线和应急预案。”
“第二，行动中，我与内子必须在一起，且拥有一定的自主权，若遇无法抵御之危险，有权选择撤离，贵宫不得阻拦。”
“第三，无论成败，事后水晶宫需提供安全的路径，助我二人离开无垠海，返回玉虚仙境或其他安全仙域。”
“第四，若侥幸成功，除了圣女提到的可能感悟，我希望能在水晶宫的宝库中，挑选一件适合我或内子使用的宝物作为酬劳。”
林凡条理清晰，既表明了愿意合作的态度，也为自己和苏婉争取了最大的安全保障和利益。
蓝汐圣女听完，并未动怒，反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林道友思虑周全，合情合理。你所提条件，我皆可答应。海眼详情与行动计划，稍后我会让碧澜将详细卷宗送至听涛轩。你们二人可共同行动，若遇绝境，自可撤离，我水晶宫绝不强求。事成之后，离开路径与宝物酬劳，亦非难事。”
她如此爽快地答应，反倒让林凡心中稍定。至少对方表面诚意十足。
“既如此，晚辈愿尽绵薄之力。”林凡拱手道。
“好！”蓝汐圣女起身，“三日后，我会开启直达海眼外围的传送阵。这三日，你们好生准备，所需丹药、符箓、避水抗煞的秘宝，我会命人一并送来。碧澜会全程协助你们。”
事情就此定下。
回到听涛轩不久，碧澜便送来了数个玉简和一个储物袋。玉简中详细记载了那处被称为“归墟海眼（次级）”的信息：地理位置、历史渊源、封印松动情况、已探知的危险物种（图文并茂）、外围封印阵法的结构解析图、以及三条不同的深入路线和应急预案，内容详尽得超乎林凡预料。
储物袋中则是琳琅满目的补给：可抵御深海重压和煞气侵蚀的“玄水避煞珠”（每人一颗，可持续七日）、快速恢复仙元的“海元丹”、治疗伤势的“碧海生肌膏”、以及一些用于照明、通讯、破障的专用符箓和法器，品阶都不低，显然水晶宫下了本钱。
林凡与苏婉仔细研读玉简，制定着行动方案。他们决定选择那条标记为“相对安全，但绕远”的路线，宁愿多花时间，也要避开几处已知的、有金仙级煞灵出没的区域。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日，碧澜前来引路。他们并未再去水晶殿，而是来到了水府深处一间戒备森严的密室。密室中央，刻画着一个极其复杂、散发着强烈空间波动的蓝色传送阵。
蓝汐圣女已等候在阵旁，除了碧澜，还有四名气息沉凝、身着黑色重甲、手持巨型三叉戟的海族将军，修为赫然都是天仙巅峰！这应该是水晶宫派出的精锐护卫。
“林道友，苏姑娘，一切小心。以此符箓联系，若有变故，立刻激发，我会尝试接应。”蓝汐圣女将两枚深蓝色的、形似鳞片的符箓递给林凡二人。
“多谢圣女。”林凡收好符箓，与苏婉站到传送阵中央。四名海族将军也默然入阵，将他们护在中间。
蓝汐圣女亲自启动阵法，无数蓝色符文亮起，空间之力剧烈波动。
“祝诸位，一路顺风，马到功成！”
光芒吞没了阵中之人。
下一刻，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但比之前经历的随机空间裂缝要平稳得多。
待得光芒散尽，林凡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片完全不同的环境。
这里是一片无尽的黑暗深海。看不到阳光，只有一些自身散发着幽蓝、惨绿或暗红光芒的奇特水草、珊瑚和鱼类，提供着微弱的光源。水压大得惊人，若非有玄水避煞珠撑开的澹蓝色光罩，恐怕真仙肉身也难以承受。海水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阴冷煞气，比古战场废墟更加精纯、更加冰寒刺骨，带着一种深海独有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与压迫感。
远处，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的、如同黑洞般的漩涡轮廓，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以及令人灵魂战栗的混乱波动。那里，便是“归墟海眼”！
而在他们落脚处，是一块巨大的、相对平坦的海底礁石平台，似乎是水晶宫事先建立的临时前哨。平台上还残留着一些简易的防御工事痕迹。
“林道友，苏姑娘，我们已抵达‘归墟海眼’外围第三前哨站。”碧澜的声音透过避水光罩传来，带着凝重，“按照计划，我们将由此向东南方向，沿‘暗流脊’前进，避开‘恶灵巢穴’和‘乱流区’，预计七日内可抵达封印大阵外围节点。”
林凡点头，神念散开（在此地受到极大压制，仅能覆盖百丈），感应着周围。除了无处不在的煞气和强大的水压，黑暗中，似乎有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正从四面八方的幽暗中投射而来。
“出发吧。”林凡沉声道，混沌仙元与神铁本源在体内缓缓运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碧澜与四名海族将军默契地组成防御阵型，将林凡和苏婉护在中间，朝着那无尽的黑暗与远处那令人心季的巨大漩涡，缓缓前行。
深海试炼，正式开始。而在这片被遗忘的死亡海域深处，除了已知的危险，似乎还隐藏着一些连水晶宫卷宗都未曾提及的……古老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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