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择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他看着乔欢那张写满“愧疚”和“你快走吧”的小脸,心中那点因彻夜未眠而升起的烦躁,瞬间被一种哭笑不得的宠溺取代。
他要是在上海真有什么火烧眉毛的工作,怎么可能一落地,连画廊都没回,就直接开车奔向她那个鸟不拉屎的创作园区?
他倾身靠近,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语气里带着一丝被气出来的薄怒和不容置喙的霸道:“乔欢,你是不是傻?”
乔欢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和质问弄得一愣,茫然地抬起头。
陆择看着她那双还没消肿的、像小鹿一样无辜的眼睛,心头一软,语气却更重了:“这个时候你觉得,什么工作,能比你的事情更重要?”
乔欢被他问得一怔,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他伸出手,用指节重重地、却又毫无力道地敲了敲她的额头,语气却带上了一丝不容拒绝的命令:“别胡思乱想了。我陪你进去,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现在,下车。”
他们快步走进中心医院的IcU所在的楼层,IcU外的走廊灯火通明,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欢欢,先坐等我一下,我找个人。” 陆择让乔欢在长椅上坐下,自己则走到一旁,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没讲几句,IcU的门便从里面被推开,一位身穿白大褂、睡眼惺忪但眼神锐利的医生走了出来。
他看到陆择,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开一个夸张又惊喜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了陆择一拳:“我操,陆神?一回国没两个月,就大半夜的把我从被窝里薅出来,说有个紧急情况需要我亲自盯着。
我还当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结果是让我帮你守夜。
陆大神,你这是把我当护工使唤了啊,我这大三甲主治医的牌子,在你这儿是一点排面都没有了。唉,就你可以使唤我,我怎么这么爱你呢?”
他一边抱怨,一边用那双审视过无数病人的眼睛,好奇地瞟向不远处坐着的乔欢,觉得有点眼熟,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八卦:“说吧,里面那位是你什么人?这姑娘又是你什么人?老实交代,不然我可就按紧急抢救的价格给你算会诊费了。”
陆择的眉心骤然拧紧,他没理会张尧的贫嘴,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arange的急切:“阿尧,少凭会,先说正事,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张尧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他紧绷的下颚线,立刻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收起玩笑,侧身示意陆择跟他到一旁:“你过来,我跟你说,这个病人的情况很危急。
张尧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身为医生的无奈和同情:“命虽然说是暂时保住了,但情况不容乐观。
她这尿毒症应该是老毛病了,肾脏已经基本没什么功能了。
这次心梗就是个警报,以后还可能出现更严重的问题。所以,如果有可能,你们得尽快想办法联系肾源,准备肾移植。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张尧的声音虽然很轻,因为IcU外太过安静了,
乔欢把他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IcU外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乔欢的脸色瞬间煞白,她怔怔地看着张尧的白大褂,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急切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恐惧而带上了一丝颤抖:“学长,有什么办法可以加快联系到肾源吗?”
她不等张尧回答,又追问道,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亲属的可以配型吗?我是她女儿,我的……我的可以吗?”
她的目光紧紧锁在张尧脸上,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那里面有恐慌,有祈求,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准备牺牲一切的决绝。
陆择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半步,将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更紧地护在了自己身后。
张尧被“学长”这声叫得一愣,上下打量乔欢半晌,才拍了下大腿:“哦!原来是乔学妹!当年那个跟在陆神屁股后面的可爱小丫头,现在都长这么亭亭玉立了,我眼拙了眼拙了。”
他一边说,一边冲陆择挤眉弄眼,胳膊肘又撞了他一下。
等乔欢脸颊微红低下头,陆择冷冰冰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张尧下意识的正色认真的道:“好了,先不贫,说正事。
阿姨的肾移植,按国家规定来,不能瞎找门路。
首先,你们得先在医院登记,把阿姨的资料录入全国器官分配系统,排队等遗体捐献的肾源,这是最主要的渠道,分配的时候完全公平公开,看病情紧急度和等待时间这些 。”
“至于你说的亲属配型,” 他看向乔欢期待的眼神,放缓了语气,“你作为直系亲属,确实有捐献资格,但必须是完全自愿的,还得签书面同意书 。
而且不光要血型匹配,hLA配型也得达标,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身体得健康,没有严重疾病,不然既救不了阿姨,还得搭进去你自己 。
你们先想清楚,是先登记排期,还是先做亲属配型检查?”
“我们上几个月有做过登记排期。”乔欢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痛苦。
“为什么上几个月才做?”张尧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质问,
“阿姨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透析应该有好几年了,为什么拖到现在才登记?”
这个问题像一把钝刀,狠狠地剖开了乔欢早已结痂的伤口。她的身体晃了晃,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因为钱……”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们一直没有筹够妈妈手术的钱,
所以……所以一直不敢去登记。我们怕,怕排到了,却因为拿不出钱而眼睁睁错过。”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继续说道:“直到前几个月,我的第一场作品拍卖会……我终于筹够了她做手术的钱。所以我当时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以为……我以为我终于能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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