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斜插在青釉瓶里,嫩黄花苞缀着细碎金蕊,清浅桂香漫得满殿清甜,混着温茶的暖意,裹得御书房愈发静谧。二胎许是玩累了,靠在林阿夏怀里渐渐睡熟,小眉头轻轻蹙着,嘴角还噙着浅浅笑意,林阿夏动作轻柔地将他抱到内殿软榻上,盖好薄软的锦被,掖了掖边角,生怕秋日凉风吹着。
淅川乖乖坐在案边矮凳上,握着小毛笔描红,笔尖沾着浓淡适宜的墨汁,一笔一划写得认真,小脸上满是专注,偶尔抬眼望一眼窗外飘落的桂花,眼底闪着细碎的光。柴宗训伏案拟旨,墨笔落纸沙沙作响,字迹沉稳遒劲,将学堂变通之法细细列明,兼顾中原礼制与辽地习俗,字里行间皆是妥帖考量,待写至末尾,提笔落印,朱红印记映着墨字,格外清晰。
刚搁下笔,内侍轻步进来回话,语气恭敬:“陛下,刘美人听闻派了女官送规制册子,执意要随行前往,说亲自督导方能尽心,还说秋日农闲,正是教化关键,她愿多费心力,助两族相融,不肯退让。”
柴宗训指尖摩挲着案边玉镇纸,眸色沉了沉,眼底淡凉渐浓:“她倒是执着。”话音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冷意,“既这般执意,便允了她,只是吩咐下去,此行以女官为主,她只需安分随行,不得擅自做主苛责辽地女眷,若敢搅乱教化事宜,休怪朕不留情面。”
内侍躬身应下,退了出去。林阿夏从内殿出来,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案边,指尖拂过拟好的圣旨,温声道:“刘美人素来争强好胜,此番借着太后懿旨出头,怕是不甘只做陪衬,辽地女眷习性本就随性,她性子急,又拘于严苛礼制,怕是容易起摩擦,冬日将至,辽地本就寒苦,若闹得不快,反倒误了正事。”
“无妨。”柴宗训伸手揽过她的腰,让她靠在身侧,嗓音温和却带着笃定,“派去的女官皆是老成稳妥之人,能镇得住场面,且朕已叮嘱过,她翻不出什么风浪。再者,太后既偏疼她,给些体面便是,只是底线不能破,教化之事,容不得半分急躁,秋日漫漫,本就该循序渐进,急不得。”
林阿夏点头,靠在他肩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心头安稳不少。窗外风渐起,落桂簌簌堆积在窗沿,金黄一片,衬着青瓦白墙,格外雅致。淅川描完一页红,捧着纸跑过来,仰着小脸邀功:“父皇母后,你看我写的‘和’字,先生说我写得越来越好了!”
纸上的小字虽稚嫩,却工整端正,柴宗训接过细细端详,眼底漾开柔色,揉了揉他的发顶:“淅川越发厉害,往后要好好学,往后两族和睦,少不了你们这些孩童维系情分。”淅川似懂非懂点头,攥着纸笑得眉眼弯弯,颊边梨涡盛满暖意。
午后天光渐暖,御膳房送来刚蒸好的桂花糕,软糯香甜,裹着浓郁桂香。淅川捧着一块小口吃着,偶尔喂给林阿夏一口,软糯声道:“母后,甜不甜?秋日的桂花糕最香啦。”林阿夏笑着点头,指尖擦去他嘴角的糕屑,眼底满是宠溺。
柴宗训看着妻儿温情模样,心头暖意翻涌,只是想起辽地之事,眸底仍藏着几分沉凝。辽地首领的顾虑虽有了应对之法,可刘美人此行怕是藏着变数,且辽地内部并非全然和睦,些许首领对中原仍有芥蒂,冬日将至,边境防守需格外谨慎,稍有不慎,便可能起风波。
正思忖间,又有密折送抵,柴宗训拆开细看,眉头微蹙,密折上说辽地部分部落私藏兵器,秋日狩猎时暗自操练,似有异动。他指尖轻叩案面,眼底沉色渐深,秋日本是安稳时节,这些部落却暗自动作,怕是有所图谋,需尽早防范,方能护得边境安稳,不扰这满室温情。
林阿夏见他神色凝重,轻声问道:“可是辽地有异动?”
柴宗训将密折递予她,沉声道:“些许部落心怀叵测,冬日将至,怕是想趁机生事。待学堂事宜安置妥当,需派可靠之人前往辽地巡查,暗中安抚震慑,防患于未然。秋日农闲,他们有心思异动,咱们便早做筹谋,断不能让边境生乱。”
林阿夏看完密折,眉梢轻蹙,温声道:“既如此,巡查之人需行事缜密,既要显中原威仪,又不能太过强硬,免得激化矛盾,秋日正是人心安稳之时,好生安抚,或能消弭异动。”
柴宗训颔首,眸色沉定:“所言极是,此事需好好斟酌人选。”话音落,他看向窗外暖阳下的妻儿,眼底沉凝淡了几分,无论暗潮如何涌动,他定要护得家国安稳,护得这满室温情,让这秋日暖意,绵延冬日,岁岁安宁。
淅川不知大人愁绪,吃完桂花糕,又拉着柴宗训的手撒娇,要去院里捡桂花,说要攒够一筐,做满屋子的桂花糖。柴宗训失笑应允,牵着他的小手往外走,阳光洒在两人身上,身影叠着落桂,温柔又安稳,殿内桂香依旧清甜,只是暗潮已悄然而生,藏在暖意之下,静待后续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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