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小树安安兄妹俩不是姜禾陆妄亲生的这件事，迅速在家属院里传开来。
特别是这年头缺乏娱乐活动，饭后聊聊家长里短是大家最热衷的事——
“什么？居然是收养的孩子？完全看不出来啊！”
“原来姜医生才刚跟陆团结婚没多久呢！难怪之前都没见过她！”
“陆团对兄妹俩照顾得那么细致，亲爹都赶不上！这兄妹俩也是命好！”
“哪里命好了？听说他们兄妹亲爹之前在战场上牺牲了、亲妈改嫁了，孩子的大伯对他们不好，一直虐待孩子，陆团看不下去才收养了两个孩子！”
“这事儿你听谁说的？之前完全没有风声啊！”
“据说咱们基地的高层都知道，不过陆团亲自要求他们不要说出来，说是要维护什么小孩子的自尊心。”
“哎，这次如果不是王小花那婆娘闹腾，人家孩子也不用出来解释吧？真是可怜见的，难怪刚来咱们家属院那会儿瘦瘦巴巴的。”
“这么说来，姜医生已经做得很好了！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一嫁过来就当了妈，这有几个女的能接受？可我平时看她对两个孩子还挺温柔的。”
“啧啧，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之前不是骂姜医生成天只顾着忙工作，对自家孩子不管不顾吗？”
“我不是不知道真相吗？现在知道了，我才发现原来姜医生真是大大的好人！”
“……”
真相传开后，最先改变的是姜禾的形象。
在大家的嘴巴里，姜禾俨然成为了善良大度的圣人！
对于丈夫收养的孩子大方接受，还视如己出，这换成其他人谁能做到？
他们之前果然是错怪姜医生后，以后可要好好弥补才是……
-
姜禾将半敞的窗户拉过来。
屋里烧着暖炉，热烘烘的暖意在空间里弥漫。
但是屋内的气氛却算不上好。
姜禾先去了趟安安的房间。
小家伙是哭着睡着的。
边哭边问姜禾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
安安是单纯天真，不是傻。
傍晚那会儿发生的冲突里，她完全听懂了其他人说的话。
也看懂了那些人眼神里的怜悯和疼惜。
安安气坏了，又止不住地掉眼泪。
看着她的模样，姜禾当然舍不得伤小家伙的心，果断点头说是。
安安抽抽噎噎地抱怨哥哥坏，以后都不要理哥哥了。
以至于连入睡的时候，小拳头都是握得紧紧的，充满了对哥哥的怒火。
现在姜禾又进去看了眼，发现和刚才一模一样，嘴角都是往下撇的。
姜禾无声地叹了口气，把安安紧皱的眉心揉开。
她希望安安年纪小，可以快点忘记这件事。
也不要对她未来的人生造成半点阴霾和影响。
还有小树……
姜禾离开安安房间后，一眼看到在附近徘徊的小树。
小树吓了一跳，估计没想到姜禾会突然从里面走出来。
姜禾压下惊讶之色，反手将安安的房门关上。
“小树，你来是有什么话想跟妹妹说吗？”
姜禾声音很轻。
小树情绪低落：
“安安她……很生气吗？”
“有点。”
姜禾看到小树脸上流露出懊恼之色。
到底是年纪小，一时冲动说出真相的时候，大概根本没有想到会伤了妹妹的心。
毕竟在安安幼小稚嫩的心里——
姜禾就是她的妈妈，亲生的妈妈。
哥哥说他们不是亲生的，简直就是摧毁了她的所有认知！
安安在外面一直保持着安静懂事，回到家才哭出声来，已经很懂事了。
姜禾：“小树，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跟他们说这些吗？”
小树肩膀颤了颤。
“这本来就是事实……而且我不喜欢他们这样说你。”
小树其实听过许多过分的话，全都是针对姜禾的。
还有些人故意跑到他们兄妹面前来挑拨。
嘴里说着妈妈不爱他们，眼里却满满都是对看热闹的兴奋。
小树已经忍耐很久很久了，若不是顾及妹妹心情，他早就说出来了。
今天不过是一个爆发的时机。
小树说了也不后悔，他至少能帮姜禾澄清。
只是安安……
小树神色有些黯淡。
“我先去睡了。”
他耷拉着肩膀，慢腾腾地往房间走。
姜禾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她可真是粗心啊。
竟然没有发现小树从不会像安安那样叫她和陆妄作爸爸妈妈。
一次都没有。
-
夜里陆妄没有回来，也就无从知道这件事。
姜禾不想让其他人看了热闹去，便一派若无其事地骑车送两个孩子去学校。
路上遇到了很多人，大概都是认得他们的，看来的眼神无不充满了怜悯、同情、好奇、探究……
姜禾都装作看不见。
也对小树安安叮嘱说不要理会旁人说的话。
特别是安安，姜禾早上反复重申过很多遍，也让安安继续对自己是姜禾亲生的这件事深信不疑。
这会儿安安对她乖巧点了头后，余光瞥见哥哥，重重地哼了声。
“我去上学啦！”
她头也不回地跑掉，根本不理会哥哥。
小树一点不意外，默默地跟了上去。
姜禾无奈，只好单独找老师叮嘱了几句。
张老师大概也听说了迅速传来的传闻，看姜禾眼神多了几分钦佩。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们兄妹的！”
姜禾颔首谢过，又走出幼儿园。
迎面遇到很多来送孩子的家长，他们的眼神将她包围。
有人按捺不住问起了两个孩子的事。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姜禾冷了脸：
“这重要吗？”
她的反问让大家都愣住了。
姜禾却不管，蹙眉道：
“我喜欢他们，无关乎血缘，只是喜欢他们兄妹本身。他们也够好，值得我的喜欢。所以，麻烦各位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
附近的人骤然沉默下来，一直沉默到姜禾骑车离开。
而幼儿园里，张老师有些意外地看着小树。
“小树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哎？你这是哭了吗？”
张老师非常惊讶，因为小树从来不哭。
小树声音闷闷地反驳：
“我没哭，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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