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推开审讯室的门时，老陈正在对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女人进行问询。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急切地打断：
“警官！你们是不是能想办法送我回去？我真的必须回去！我孩子才刚刚满月，她离不开妈妈！我求求你们了！”
“你先冷静！配合调查！从你2023年12月12日失踪哪天开始说起，发生了什么？”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压制翻涌的情绪，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我叫王美娇，我是个孤儿，穿越前在红光电子厂当流水线工人，谈了个男朋友叫张川…2023年12月12日，张川上夜班回来说饿，我怕…怕他打我，就赶紧去厨房给他下面…”
“…然后…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绑定了我…说我有什么‘潜质’…带我穿越到了异世界…”
“我在异世界连一步都不敢乱走！”
“系统第一次发任务，让我杀路边一个卖面包的老太太…还说‘杀了就能换块压缩饼干’…我看着老太太手里的面包都在抖…我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人，怎么下得去手？我蹲在路边哭…系统骂我‘废物’…后来就再也没催过我…估计是看我扶不起来，彻底放弃了…”
“后来…我就遇到了许楠…去了他开的‘橡木酒馆’当厨师。”
提到这里，她的声音慢慢低下来，奇异地多了点暖意和依赖，
“许楠跟我一样，也是被系统扔了的…他酒馆里缺个帮厨，我就去了…冬天异世界冷得刺骨，他会多烧半炉柴火给我烤手…我们俩就靠那间小破酒馆，在异世界熬了四年多…直到…直到我跟我老公结婚生了孩子……”
她猛地又激动起来，泪水涌出：
“警官我真的要回去！我老公和孩子都在等我…许楠也不知道怎么样，他有没有回来…”
林凡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地切入：
“你认识周杨吗？”
王美娇愣了一下，脸上的哀求和暖意瞬间消失，毫不掩饰的厌恶出现在她脸上：
“认识。他跟我和许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林凡追问。
王美娇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鄙夷：
“他是背叛者！他成了荣耀骑士，专门追杀我们这些的穿越者！很多被系统放弃的人，都死在他手里！”
“我们穿越过去的分好几类！一种是我和许楠这种，完不成任务，被系统主动放弃、自生自灭的；一种是硬着胆子完成了系统发布的各种恶心任务，最后自己道心破碎、变成行尸走肉的；还有跟系统对着干，最后直接被系统抹杀的。”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但是！最可恨的就是周杨那种！
“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剥离了系统，然后心甘情愿给那些所谓的‘本土神明’当狗！转过头来就把屠刀对准了我们这些曾经的‘同类’！他们叫自己‘荣耀骑士’，呸！就是一群疯狗！”
“不过，周杨肯定死了吧？海沃德拉最恨背叛者。”
王美娇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诡异笑容：
“海沃德拉是谁？”
“……也是一名穿越者，但是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据说见过她真面目的人都死了。她身上的系统和我们都不一样。如果说我们身上的是用来挑选、试错的子系统，那么她身上的就是…经过无数筛选后最终确认的主系统。”
“她是‘灭绝之海’…系统只是寄宿在她身上的一个…工具？或者别的什么…”
她皱着眉，努力想要描述清楚：
“我们只知道，她追杀起‘荣耀骑士’来，比追杀我们这些‘废物’要狠得多、也快得多…”
“荣耀骑士那群疯狗，听到她的名号都会发抖。”
王美娇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所以周杨那个叛徒…肯定是撞到她手里了，死得透透的了！”
老陈低头拿起桌上一份红头文件，指尖在纸页上顿了顿，抛出必须问的问题：
“……你的能力是什么？”
王美娇一愣，有些不自然别过头，她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老陈继续道：“‘枯骨师’你该有印象吧？他曾是邻市缉毒警察，他说‘所有活着回来的人，都带着异世界的馈赠’。你也是活着回来的，你的特殊能力是什么？””
她眼神闪烁，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老陈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看惯了罪犯的眼睛平静地盯着她。
僵持了十几秒，王美娇的肩膀垮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恐惧和羞耻：
“…虫…虫子…”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我能…能弄出点虫子…”
“但我从来没主动害过人！真的！在那边…在那边我也是拿它来…来处理厨房垃圾和…和那些想来酒馆找麻烦的醉鬼…警官你信我！我就想回去带孩子…我……”
林凡打断她道：“这样，王美娇，你先回去休息，有事我们再通知你。”
王美娇一听就急了：
“回去？回哪去？我不回去！你们得想办法送我回去！我孩子和老公都在那边等着我呢！”
“警官，你们根本不明白！我得回去！那边才是我的家！”
她越说越激动：
“再说了…我现在能去哪？我回来的时候就出现在现在那户人家的厨房里，把人家吓得半死报警了…之前的出租房早没了，工作也没了，我身无分文，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你们让我回哪儿去？！”
林凡和老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棘手。
这个人，不仅是一个关键证人，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的麻烦。
她拥有危险的能力，情绪极不稳定，并且强烈渴望返回一个他们根本无法企及的“异世界”。
“我们会给你安排临时住处。但你需要配合我们的调查。关于如何…‘回去’的事情，我们需要从长计议，这需要时间。”
他使了个眼色，两名女警走了进来，客气但坚定地请王美娇离开审讯室。
王美娇极不情愿，一步三回头，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我孩子…”、“一定要送我回去…”，直到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
审讯室的门关上，室内恢复了寂静，却弥漫着比之前更加沉重的压力。
老陈抹了把脸，啐道：“妈的，这叫什么事儿！一个两个都…”
林凡却没接话，目光重新落回桌上那份关于许楠的档案。
最上面，一张泛黄的通缉令格外醒目。
许楠，三年前一家六口灭门惨案的真凶，也是王美娇口中那个“一起熬日子”的橡木酒馆老板。
“走，”老陈拿起档案，语气变得斩钉截铁，“我们去见见许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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