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牢房简直是个不见天日的活棺材,墙角的霉斑爬得满墙都是,像张牙舞爪的恶鬼。空气里混杂着烂稻草的酸馊味、铁锈味,还有说不清的汗臭味,呛得人胸口发闷——这味道,就是绝望熬出来的。我缩在冰得刺骨的石地上,粗麻布囚服磨得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肩胛骨被夹棍留下的血痂早就崩开了,暗红的血渍在囚服上晕出一小片,看着触目惊心。每动一下,疼得钻心,这才真真切切意识到,我这江南有名的才女,如今成了任人拿捏的阶下囚,尊严碎得捡都捡不起来。
“晚秋!林晚秋!”
熟悉的声音穿透厚重的牢门飘进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颤,像是被夜风揉过似的。我猛地抬头,眼前的黑还没散干净,先看到一团模糊的光晕,等看清了才发现,刘剂言正站在廊下。他那件月白锦袍沾了不少灰和草屑,往日用玉簪束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乱了,几缕碎发贴在额前,唯独那双总含着笑的眼睛,在昏黄的灯笼光下亮得惊人,里面全是化不开的心疼。
“剂言!”我连滚带爬扑到牢门边,膝盖狠狠磕在石头上,疼得倒抽冷气也顾不上。双手死死攥住冰凉的铁栏杆,指节都捏白了,栏杆上的毛刺扎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我就睁着眼睛死死盯着他,恨不得穿过这栏杆扑进他怀里,从他身上借点暖和气儿。
剂言立马凑上来,伸手想碰我的脸,却被栏杆挡得死死的,指尖就差那么一丁点儿碰到我额前的碎发。他喉结滚了好几下,像是有一肚子话堵在喉咙里,声音比平时沉了不少,还带着点哽咽:“晚秋,你遭大罪了。我已经托了爹在京里的老部下打通按察使司的关系,还找了当年爹的门生帮忙,拼了命也得把你救出来,绝不让你在这儿受委屈。”
一股暖流刚涌遍全身,心口立马又被揪紧了。我赶紧压低声音,警惕地扫了眼廊外黑黢黢的巷子,确定没人偷听才凑到栏杆边,用气音说:“剂言,你别冲动。他们给我扣的罪名是通盗谋反,这是要我死啊,背后肯定有人早就布好了局。前几天提审我的时候,知府师爷拐弯抹角问你的行踪,明摆着是想把你也拖下水。你查的时候千万小心,别掉进他们的圈套,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听见没?”
剂言点点头,平时温和的眉眼瞬间冷了下来,像被踩了尾巴的豹子,周身都透着寒气:“我知道,这几天让小厮盯着方氏的底,顺着她常去的香堂摸出不少线索,本来快有眉目了……”说到这儿他突然顿住,眉头拧成个川字,脸上的痛苦藏都藏不住,像是压了块千斤石,连呼吸都沉了。
我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攥着栏杆的手更用力了,掌心的伤口被扎得更疼也没感觉:“别卖关子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咱们早就没退路了,有话直接说,天塌下来咱们一起扛,别自己硬撑着。”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几乎把嘴贴在栏杆上,声音压得只有我们俩能听见:“晚秋,查到我娘头上了。方氏背后的人就是她,水盗的粮船能靠岸,用的全是她私下盖了刘家印鉴的通关文牒。就连三年前江南漕运的案子,现场留的那支银簪,就是她天天戴的那支。我逼问她,她才哭着说,是为了给我爹报仇——当年我爹被人诬陷贪墨漕银,憋屈死了,她认定是你爹和知府搞的鬼,就用这种法子报复。可她这哪是报复,是草菅人命啊,多少无辜人被她害了。现在她察觉我查她,已经开始毁证据了,还在背后搞小动作掩盖。”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雷劈了似的。那个每次我去刘家,都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塞给我蜜饯吃,还帮着我数落剂言的伯母?那个总说“我们言儿能娶到你,是修来的福气”的和善妇人?竟然一肚子蛇蝎心肠,手上沾了这么多血!我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眼前一阵阵发黑。
“剂言,她是你娘也不能包庇!”我急得晃了晃栏杆,“哐当”一声响,声音都发颤了,“漕运案里多少船工家破人亡,现在她还要把我推进火坑,让我替她背谋逆的黑锅!这种滔天罪行,必须让她受罚,不然老天爷都不答应!”
剂言的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痛苦、纠结、愧疚全搅在一起,快把他压垮了。他揉了揉眉心,声音都哑了:“我能不知道吗?可她是我娘啊,生我养我二十年。我三岁那年得急病,烧得人事不省,是她抱着我在普济寺佛前跪了三天三夜,膝盖都跪烂了,才求来药方把我救回来。一边是她造的孽,一边是二十年的母子情,你让我怎么选?”他别过头,不敢看我的眼睛,肩膀都垮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衙役的皂靴踩在青石板上“咚咚”响,跟敲在人心上似的。一个衙役跑得满头大汗,青色制服都湿透了,到剂言跟前“扑通”一声跪下,喘着粗气说:“刘公子,知、知府师爷在府衙候着您呢,说有要紧事,都派了两拨人来催了,说耽误不起!”
剂言眉头一皱,眼神瞬间利了起来。他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承诺,有担心,还有股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狠劲:“晚秋,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别慌,我已经安排了靠谱的人在附近守着,绝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他隔着栏杆拍了拍我的手背,指尖的温度刚传来就消失了,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像被一只手攥得死死的,连气都喘不上来。知府师爷这时候找他,准没好事——八成是我那好伯母察觉到了,又设了套子,想把剂言也拖下水当同谋。牢房里的霉味又涌了上来,我靠在冰凉的墙上,后背都冻透了,心里却烧得慌。我开始数自己的心跳,“一、二、三……”每一秒都跟过了一年似的,廊外的风声、虫叫声听得清清楚楚,搅得人坐立难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都快数不清心跳了,廊外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可这脚步声沉得很,每一步都像灌了铅,透着说不出的丧气。我立马扑到牢门边,扒着栏杆往外看,就见剂言脸色惨白,往日亮得像星星的眼睛,现在蒙着一层灰,连嘴唇都干裂得没了血色。
“剂言,怎么了?是不是她又搞事了?还是师爷为难你了?”我抓住他的袖子,指尖抖得厉害,声音都发颤。
他沉默了半天,像是攒了半天力气才开口,声音干得像砂纸磨木头:“知府师爷反咬一口,说你不光通盗谋反,还买通狱卒,准备明天提审的时候趁机害他。他把那份‘供词’和之前的卷宗一起递到按察使司了,上面还有两个‘狱卒’的画押。你的罪名又加了一等,按察使司的回文最快明天就到,恐怕……恐怕等不到秋决了。”
我眼前一黑,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我明明是为了查我爹的冤情,才顺着漕运的线索摸到方氏头上,怎么转眼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反贼?我爹一辈子清清白白,最后落得身首异处,现在我也要走他的老路吗?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往下掉,砸在粗麻布囚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剂言,你信我!我没做过这些事!”我冲上去抓住他的手,嗓子都喊哑了,“我爹就是被人冤枉死的,我怎么可能去谋反?我查漕运的案子,就是为了还我爹一个清白,怎么会去害朝廷命官?他们是在栽赃陷害!”
剂言用力回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冰凉,却抓得特别紧,给了我一股底气:“我信你!晚秋,从头到尾我都信你。可现在‘证据’全对我们不利——师爷拿出来的‘狱卒供词’,连措辞都一模一样,明摆着是提前串好的。还有你三年前给你爹翻案递的状纸,也被他们曲解成‘煽动民心’的罪证。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盯着我娘的人来报,她知道我在查她,已经铁了心要毁尸灭迹,今晚就打算烧了刘家祖祠密室里的所有证据,包括她和水盗往来的书信、盖了印鉴的通关文牒,还有当年害你爹的手札。她以为烧光了这些,就能高枕无忧,没人能查到她头上。”
“她敢!”我气得浑身发抖,胸口起伏得厉害,牙齿咬得咯咯响,“她不光要我的命,还想让你爹的冤屈烂在地里,让那些被水盗害死的人白死!剂言,你不能让她再错下去了,这不是孝顺,是帮她作恶!今天你要是包庇她,迟早会后悔一辈子!”
剂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得厉害。再睁开眼时,眼里的纠结和犹豫都没了,只剩下沉甸甸的坚定,像是做了这辈子最难也最对的决定。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说得对。亲情不能盖过天理,真相也不是一把火能烧没的。就算她是我娘,我也不能看着她继续作恶,不能让你替她背黑锅。我必须揭穿她,还所有无辜人一个公道。”
等天彻底黑透,最后一点霞光也被吞进黑暗里,巡狱衙役换班的空当——这是剂言早就摸清楚的规律——他掏出一枚刻着刘家印记的令牌,狱卒是他爹当年的老部下,一看令牌二话不说就开了牢门。剂言带着我从牢房后面的小角门溜了出去,夜风刮过来,带着秋末的寒气,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我就穿了件单薄的囚服,冻得浑身发抖。剂言立马把他的外袍脱下来裹在我身上,带着他体温的锦袍暖得我鼻子一酸,熟悉的檀香味让我慌乱的心一下子定了不少。“刘家的密室在祖祠后面的假山底下,是我爷爷那辈修的,专门放家族重要的文书,只有刘家嫡系才知道入口。”他拉着我的手,快步穿过空无一人的街巷,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对互相依靠的小可怜。
推开假山后的暗门,一股陈年霉味混着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我咳了两声。密室里点着一盏油灯,灯芯“噼啪”响着,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昏黄的光里,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摆满卷宗的桌子前,手里举着个火把——不是别人,正是剂言的娘。她今天穿了身深色衣裳,头上的金簪在火光下闪着冷光。平时温和的脸此刻扭曲着,眼神里全是疯狂的狠劲,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娘,你住手!”剂言大喝一声,声音在密室里撞出回声,带着决裂的意味。他快步冲上去,挡在卷宗前面,眼神里的失望都快溢出来了。
她猛地回头,看见我们先是一愣,手里的火把顿了顿,随即反应过来,尖声笑了起来,那笑声跟指甲刮木板似的刺耳:“言儿,你来得正好。这些东西留着就是祸根,烧光了就没人能证明我们做过什么,你还是刘家的贵公子,咱们娘俩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她指着桌上的卷宗,眼睛里全是贪婪的疯狂。
“安稳?”剂言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都在抖,“用那么多无辜人的命换回来的安稳,你睡得着吗?林伯父一辈子忠心耿耿,为朝廷办漕运,却被你诬陷通敌,落得身首异处;那些被水盗害死的船工、商人,他们的家人还在等着真相。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就不怕夜里那些冤魂来找你?”
“冤魂?我早就不怕了!”她猛地把火把举高,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她脸上的皱纹特别清楚,“当年你爹就是太死脑筋,非要讲什么忠义,才被人害死。我这是在给咱们母子谋活路!谁也别想拦我!”说着,她绕开剂言,就要往那堆卷宗上凑,火把离纸头就差一寸。
“不准碰!”剂言眼疾手快,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她痛呼一声。两人瞬间扭打起来,火把在他们手里晃来晃去,火星掉在地上,点燃了几根枯草,又很快灭了。我在旁边急得转圈,既怕剂言受伤,又怕证据被烧光。眼睛乱扫的时候,突然瞥见桌上一本蓝布封皮的册子——是刘家的往生簿,封面上用金丝绣着“刘氏宗谱·往生录”,里面用朱砂写着历代先人的名字,是刘家最金贵的东西。册子旁边还放着支沾着朱砂的狼毫笔,估计是她刚才翻的时候留下的。
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像黑暗里劈过一道闪电。我抓起往生簿和狼毫笔,快步冲到他们中间,用尽全身力气喊:“都停手!她不肯认账,非要烧证据,那就让刘家的列祖列宗来评评理!”
剂言和他娘都被我喊蒙了,动作一下子停住,齐刷刷地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慌,把往生簿摊在旁边的石桌上,指着上面的朱砂字说:“这往生簿记着刘家所有先人的名字,藏着刘家‘忠君爱国’的祖训,是刘家的根。现在,我要把她勾结水盗、劫漕运、害林伯父、私盖通关文牒的罪证,还有她的名字,全写在上面。然后把往生簿和这些卷宗一起烧了——她要是真没罪,刘家的祖宗自然会护着她;要是她罪大恶极,这把火就是祖宗给她的报应,让她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你疯了!这是刘家的往生簿,怎么能写这些污秽东西!”她尖叫起来,声音都变调了,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慌,握着火把的手都开始抖——她一辈子最敬的就是刘家的祖宗,这往生簿在她心里比命还重。
“我没疯。”我看着剂言,眼神特别坚定,“这是咱们唯一的办法。她现在铁了心要毁证据,今天拦得住,明天她还会找机会。只有用刘家的祖训和往生簿镇住她,才能让她露马脚,也才能让外面的人相信,我们不是空口白话,是真的握着实锤。”
剂言看看我,又看看他娘躲闪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眼里全是信任。他一把夺过他娘手里的火把,按在地上的沙土里碾灭,火星挣扎了两下就没了。然后他把桌上的卷宗一本本抱过来,堆在往生簿旁边,每一本都沉甸甸的,装着多少人的冤屈。我握紧狼毫笔,指尖因为紧张有点抖,却一笔一划地把罪证写在往生簿的空白页上,字迹用力得有些潦草,却每个字都砸得人心颤。从漕运案的日期,到她私盖的印鉴样子,再到害我爹的细节,最后写下她的名字“柳氏”,用朱砂重重圈了个圈。每写一个字,都像在我心上敲一下。
“伯母,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把笔一扔,笔杆砸在石桌上“笃”地响,“现在认罪,主动跟朝廷坦白,还能求个轻判;要是你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就只能受祖宗的罚。”
她盯着那本写满罪证的往生簿,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脸上明摆着在挣扎,可最后还是被狠劲占了上风。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我没罪!都是他们逼我的!烧就烧,我倒要看看,所谓的祖宗能把我怎么样!”
剂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他从怀里摸出个精致的火折子,“嗤”的一声吹燃,橙红色的火苗在指尖跳着。他看了我一眼,眼里有歉意更有坚定,然后把火折子扔向那堆卷宗和往生簿。“腾”的一下,火焰窜起老高,橙红色的火舌舔着纸张,把上面的字一点点吞掉。密室里的温度瞬间升了起来,浓烟呛得人眼泪直流,那些罪证在火里蜷曲、变黑,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无数冤魂终于能开口喊冤了。
剂言紧紧攥着我的手,他手心全是汗,却握得特别用力,像是要把力量传给我。“晚秋,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陪着你。你爹的冤屈,你的清白,我一定都要回来。咱们一起扛,绝不怂。”
我靠在他肩上,感受着他的体温,看着眼前的大火。火光映在他脸上,把他的轮廓衬得特别坚毅,平时的温和变成了靠谱的担当。这一刻,所有的怕、所有的委屈都没了,只要有他在身边,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敢闯。
火越烧越旺,把整个密室都照亮了,墙上的影子晃得更厉害了。直到所有纸都烧成黑灰,火才慢慢小下去,变成一堆暗红色的火星。密室里全是烧焦的味道,呛得人喘不上气。地上只剩一堆黑灰,风从暗门缝里钻进来,卷起几片灰,在空中打了个转又落下。那些被藏起来的秘密,好像都混在这灰里了。
“我们出去吧。”剂言拉着我,转身走向暗门。
刚走出假山,我直接看傻了——祖祠外的空地上全是人,知府师爷带着一群举着刀枪的官兵,火把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清清楚楚。而官兵前面,站着个穿绯色官袍的,胸前绣着鹭鸶,正是按察使司派来查江南吏治的周御史。原来剂言早料到他娘会狗急跳墙,带我出牢房前,就已经让人快马去请周御史了,就是要让这场“祖宗裁决”有个公正的见证。
“刘剂言,林晚秋,你们胆子够大!敢私放重犯,还在刘家祖祠放火,是想跑吗?”知府师爷看见我们从假山后出来,立马尖声喊起来,想先给我们扣个罪名。他身后的官兵“唰”地一下上前,刀枪都对准我们了。
“师爷别急着泼脏水。”剂言往前一步,把我护在身后,声音洪亮又稳,直接盖过他的尖叫,“我倒要问问你,你手里的‘狱卒供词’,是不是我娘柳氏给了你五百两白银让你伪造的?那两个画押的狱卒,是不是你用他们家人的命威胁才逼他们画的?你收了我娘多少好处,才敢这么颠倒黑白,害人性命?”
知府师爷脸色一白,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声音都飘了:“你……你胡说!我是朝廷命官,怎么会做这种事!我有供词为证,上面还有官印,可不是假的!”
“供词是假的,真相就在那儿。”剂言指着身后还在冒烟的假山,“我娘柳氏和方氏勾结,买通水盗劫漕运,害死林晚秋她爹一家,还私盖官印造假文书。那些证据刚才都在密室里,是她亲手点火要烧的,幸好我们拦住了。虽然没保住全部证据,但御史大人在这儿,你敢让他派人查密室的灰,查你家的账目,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吗?”
御史上前一步,他看着有点胖,眼神却跟鹰一样利,扫过知府师爷惨白的脸,声音特别有威严:“本御史奉旨查江南吏治,三天前就接到匿名举报,说你和刘家柳氏有勾结,故意陷害前漕运副使林大人的女儿。今天半夜接到刘公子的消息,特意带人来看看。现在看来,举报没掺假。来人,先把知府师爷拿下,扒了他的官服,关进囚车!再派人查刘家密室,把灰里的东西都提出来,同时去水盗的老巢清风寨抓人,一个都别放过!”
官兵立马冲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知府师爷按在地上,官帽、玉带全扒了,用铁链捆得结结实实。师爷瘫在地上,嘴里还念叨着“我是被冤枉的”,根本没人理他。这时候,剂言的娘从密室里走出来,衣服被烟熏得黑乎乎的,头发也乱了,看见外面这阵仗,腿一软就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着:“完了,都完了……列祖列宗,我对不起你们……”
御史看看地上的灰,又看看瘫在地上的柳氏,对我们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你们俩跟我回府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柳氏的罪、师爷的勾结,都详细说说。放心,本御史办案向来公正,一定还你们清白,还林大人一个公道。”
走出祖祠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东边的天染成了淡淡的橘粉色。寒风吹过来,把一夜的烟味和晦气都吹散了,我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剂言一直拉着我的手,掌心暖乎乎的,从来没松开过。我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眼神,里面有愧疚,有心疼,更有满满的坚定。
“晚秋,”他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我,声音软乎乎的却特别坚定,“等这事儿结了,等你爹的冤情洗清了,我就去你家提亲。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以后再也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我笑了,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是甜的。我知道,跟罪恶的较量还没彻底结束,柳氏的同党、水盗的余孽都还没清干净。但我们已经赢了最关键的一局,真相的光已经冲破了黑暗。只要我们俩一起,互相信任,再大的困难都能扛过去。正义从来不会缺席,那些被藏起来的真相,总有一天会在太阳底下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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