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吹起柯小凡的衣角，他正要迈步离开庭院，脚底却猛地一沉。
不是路挡住了他，而是体内那鸿蒙世界骤然滚烫，一股热流自丹田直冲头顶，仿佛有人将熔化的金液灌入他的骨髓。
他停下了。
双目闭合。
再睁开时，瞳孔深处光华流转，宛如两片星河在缓缓旋转。
“有意思。”他低声说道，“我以为种完城就结束了，没想到他们这么给面子。”
他说的“他们”，是那几百万人。
新城里的百姓。
那些端着饭碗道谢的老人，牵着孩子走进新房的妇人，蹲在田头抽烟笑出声的农夫。他们的念头很轻，轻如微风拂过水面，可汇聚多了，便成了浪潮。
这股意念之浪，撞上了鸿蒙世界的魂核，激起了法则的回响。
阴阳二气在他的经脉中自行轮转，循行无碍。
“原来不是我在养活他们。”柯小凡笑了，“是他们在推我。”
他不再前行，反而转身盘坐于地，双腿一盘，身下青石板“咔”地裂开一圈细纹。
院子里一片寂静。
众女原本在教孩子识字，妹妹正为两个外甥整理衣裳，母亲沐春颜端着一碗汤药从厨房走出，见儿子静坐不动，脚步也悄然停下。
“别吵。”陈浅宁轻轻抬手，拦住想跑过去的小外甥叶平安。
“大舅怎么不动了？”孩子小声问。
“他在升级。”洛梦宣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认真，“比你考满分还厉害的那种升级。”
叶平安瞪大眼睛：“那我能拍照发同学群吗？”
“不能。”秦胜男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拍了你也发不出去。”
几丈之外，柯小凡已进入一种奇异的状态。
他并未入定，也未诵念口诀，就像个寻常晒太阳的人，可天地却因他而变。
空气凝滞。
树叶停止摇曳。
连阳光洒落的角度都仿佛僵住了一瞬。
然后——
黑白两道气流自他头顶升腾而起，一道向上盘旋，一道向下缠绕，交织成螺旋，如同两条灵蛇共舞。
天上云层自动分开，露出一片澄澈晴空。
没有雷鸣，也没有风动。
可整个鸿蒙世界的灵气尽数涌来，挤得空间微微震颤。
“开始了。”宋星画站起身，往后退了半步。
李君瑶拉着云飘雪与白玉霜，三人靠墙而立，目光紧紧锁定场中。
水灵根的游以初感到手臂发麻，那是灵力被牵引的反应。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皮肤表面浮现出一层淡蓝色光膜，仿佛被某种力量锁定。
“他在吸全场？”她喃喃道。
“不是吸。”火灵根的宋星画摇头，“是共鸣。我们这些有灵根的，都被他带进了节奏。”
果然，数息之后，众女身上陆续泛起光芒。
金、木、水、火、土、风、冰……七色灵光依次亮起，围成一圈，将柯小凡护在中央。
这不是她们主动所为。
而是身体自发回应了某种召唤。
仿佛天地间有一枚开关，被柯小凡悄然按下。
时间一天天过去。
第七日。
庭院四周的空气化作液态雾气，一圈圈环绕着他流转，如同呼吸般规律。
第十二日。
天空显现异象。
黑白双气升至百丈高空，扭结成太极图案，缓缓旋转。每转一圈，便落下一道金纹，烙印进大地。
第十五夜。
柯小凡忽然动了。
右手抬起，掌心朝天，他睁开了眼。
瞳孔中不再是星河流转。
而是一片宇宙初开的混沌，随后归于平静。
他站起身，活动手腕，骨骼噼啪作响。
“舒服。”他说，“好久没这么通透了。”
话音刚落，四周围顿时热闹起来。
陈浅宁第一个冲上前：“成了？”
“嗯。”他点头，“金仙后期了。”
洛梦宣捂嘴笑了：“我就知道你能行！”
秦胜男抱臂冷笑：“之前半个月跟块石头似的，我还以为你睡死了。”
“我要真死了，你们哭不哭？”他笑着问。
“哭。”宋星画面无表情，“把你坟头草烧了祭酒。”
“损我是不是？”柯小凡指着她，“下次打架我不帮你压场子了。”
“那你试试。”宋星画扬眉。
两人斗嘴之际，家人也纷纷围拢过来。
柯爱国背着手走来，上下打量儿子：“气色不错。”
“爸，你是不是想说‘老子当年打仗都没你动静大’？”柯小凡笑。
“我没那么说。”老头绷着脸，“但我确实听见雷了。”
“那是我放的烟花。”柯小凡拍拍他肩膀，“给你助兴。”
沐春颜端着汤药走近：“喝一口？补补元气。”
“我现在元气多得快炸了。”他摆手，“您这药留着给我未来娃补胎吧。”
母亲脸一乐：“也行！”
这话一出，几位女主耳朵都竖了起来。
陈浅宁假装咳嗽：“咳，谁要嫁你啊。”
“你不嫁？”柯小凡斜眼，“那天在医院，你盯着我胸肌看了三分钟零二十八秒。”
“放屁！”她脸红了，“我看的是伤口！”
“伤口在我背后。”他转身，“你要不要确认下位置？”
“滚！”她抬脚踹来。
他一闪，躲到洛梦宣身后：“救命！暴力女动手了！”
洛梦宣笑着推开他：“别闹，妈看着呢。”
柯小凡探头看向沐春颜，发现她正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旧伤疤——那是早年骑摩托摔的，如今竟已淡得几乎看不见。
“小凡。”她轻声问，“你现在……是不是不会受伤了？”
“还是会。”他握住她的手，“但疼的时候，我会忍着不说。”
母亲眼眶微湿。
他赶紧转移话题：“哎，我突破了，要不要庆祝一下？”
“必须的！”叶平安跳起来，“我要吃烤肉！”
“你昨天才吃过。”妹妹柯小妹敲了下他脑袋。
“那是昨天！”小孩理直气壮，“今天是新日子！”
“行。”柯小凡摸出一块灵炭，“今晚加餐，烤灵鹿腿，谁偷吃谁变胖。”
“那你肯定最先变。”白玉霜冷笑。
“我这是精壮。”他挺胸，“肌肉占比百分之六十五，脂肪不到五。”
“谁信。”李君瑶翻白眼，“你上个月还偷吃我藏的辣条。”
“那叫应急能量补充。”他一本正经，“修仙耗体力，得及时补碳水。”
一群人笑作一团。
夜幕降临时，庭院摆起长桌。
孩子们坐成一排，大人围成一圈。
柯小凡亲自掌火，架起铁网，放上腌好的灵鹿肉。
油滴落入炭火，滋啦作响，香气瞬间弥漫四方。
“来来来，第一串给最乖的孩子。”他递出手中烤肉。
叶平安伸手欲接，旁边叶帆突然扑上来抢。
“我的！”小的喊。
“我先看到的！”大的吼。
两人扭作一团，肉掉在地上。
柯小凡叹气：“好嘛，第一顿就上演兄弟夺食。”
“我帮您捡。”游以初起身。
“不用。”他抬手，那串肉自行飞回铁网，完好如初。
“哇！”孩子们齐声惊呼。
“这叫控火术。”他眨眼，“也是抢食防御系统。”
众人哄堂大笑。
肉重新烤好，这次他分成两串，一人一串。
“记住。”他正色道，“一家人，分肉不分心。”
两个孩子点头，啃得满嘴油光。
月亮升至中天时，柯小凡独自走到院门口。
身后是笑声、谈话声、孩子的打闹声。
他回头望了一眼。
灯火通明，温暖如初。
他知道，该走了。
但他还未动身。
在感知中，鸿蒙世界如同一个刚学会呼吸的婴儿，均匀而有力。
他伸手抚了抚胸口。
那里有一颗跳动的心脏。
也有一方正在成长的世界。
“等你们也能飞起来那天。”他低声说，“记得回头看看。”
他迈出一步。
脚尖离地三寸时，忽然顿住。
远处新城方向，一道微弱的光冲天而起，转瞬即逝。
不是灵脉波动。
也不是阵法启动。
更像……有人在尝试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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