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晨光熹微,海雾未散。我亲手从小厨房里提来一个精致的多层食盒,里面装着清粥小菜,几样精致的点心,都是按他平日略多用一些的式样准备的。
脚步停在厢房门外,竟有些踟蹰。深吸一口气,我才抬手,轻轻叩响了门扉。里面一片寂静。我等了片刻,又敲了敲。
等了片刻,就在我以为他或许还未醒时,门闩轻响,房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他站在门后,只露出小半张脸,墨发未束,随意披散着,衬得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有着明显的青影,眼神平静得可怕,没有恨,没有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疏离。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心里一紧,准备好的话语哽在喉咙里,最后只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声音尽量放轻::“萧沉……对不起。先吃点早饭吧,我……”
我的话没说完。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他甚至连看都没再多看我一眼,就直接关上了门。那扇厚重的木门,几乎是在我鼻尖前合拢,带起的风拂动了我额前的碎发,也彻底将我那句未尽的、想要缓和关系的话语,拍碎在了冰冷的空气里。
我僵在原地,提着食盒的手指微微收紧。意料之中的抗拒,可当它如此直接地发生时,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挫败与不悦的情绪依旧涌了上来,让我本就宿醉的头更加沉重。但我强行压下了,是我有错在先。
我转身,将食盒递给一旁垂手侍立的皓雪,声音有些发涩:“你送进去。看着他吃下。”我走远等在一旁。
皓雪应声而去,小心翼翼地敲门,柔声劝说。里面毫无反应。一刻钟后,他端着原封不动的食盒,忐忑地回来复命。
“把早饭放在门口。” 我侧头,对皓雪吩咐道,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淡。
皓雪连忙回去敲门禀告,轻轻把食盒放在门前的石阶上,又小心地退开。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厢房内再无半点声息。他甚至连出来拿食盒都不愿。最终,我转身离开,袖中的手却悄悄攥成了拳。
午时,我特意从外面买回来了他以前用过的应该是喜欢的,炖了许久的灵禽汤,香气扑鼻。又去了一趟厨房。这次食盒里换了更丰盛的菜色,我再次来到厢房外。石阶上早晨的食盒原封不动,已然凉透。
我示意檀金将凉透的食盒撤下,提上新的。叩门问询,门内依旧一片死寂,仿佛无人居住。
檀金退了回来跪在一旁,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带着惧意:“主人……正夫他……依旧不肯开门,也不应声。”
“萧沉,午膳好了,有你喜欢的汤……”我提起食盒上前叩门,无人回应。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或许就坐在窗边,对门外的动静充耳不闻。耐心一点点被消磨,担忧与恼怒开始交织。他这是要做什么?用绝食来抗议?来惩罚我?
“再怎么生气,也得把饭吃了,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回答我的,只有穿过庭院的风声和海浪遥远的呜咽。
这一次,我没有立刻离开。我在回廊下站了许久,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湿棉花,闷得透不过气。他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
晚霞渐起,将天边染成凄艳的橙红。我第三次站在了厢房门外。石阶上,午时的食盒依旧未动,我看了绿夭一眼,示意他叩门,回应我们的依旧是一片死寂,
绿夭跪在地下,垂着头不敢看我。
整整一天,他水米未进。
那点被我压下的怒意,渐渐被一种更尖锐的焦虑和……一种被要挟的冰冷感取代。他是在用绝食抗议?用伤害自己的身体,来惩罚我?
他怎么能?怎么敢?如此不顾惜自己?!
我猛地一把夺过食盒准备自己拿进去,叩门前,我盯着门框上的雕花陷入沉思,我该怎么样才能让他吃饭?
一股邪火猛地窜起!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处理方式,而最先跳出来的,就是最直接、最符合我此时此刻暴躁心绪、也最符合我想要的,强硬的、立规矩的方式。
识海中的画面开始清晰闪现。
——
我冷着脸,不再客气,直接用灵力震开了门栓。他坐在窗边,对我的闯入毫无反应,仿佛我只是空气。
“绝食?”
我声音冰冷:
“萧沉,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纵容到你敢用身体当筹码,来要挟我?”
他依旧沉默,连睫毛都未曾颤动。
我心中的怒火更炽: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饭,吃,还是不吃?”
没有回答。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一步步走近他,阴影笼罩住他:
“看来,是我以前太惯着你了,惯得你忘了最基本的规矩!”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带着冰碴的话语:
“从今天起,你给我按训正坊的规矩来!以后见我,跪着伺候!现在,给我跪下!”
他终于有了反应,抬眼看我,那眼神里空茫茫的,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决绝: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杀了我便是。”
想死?我气极反笑:
“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说了,是我以前太纵容你,纵得你连生死都敢拿来要挟我!”
话音未落,我灵力微吐,一股无形的巨力压在他的肩头。
他身体猛地一沉,却倔强地抵抗着,膝盖绷直,不肯弯曲。我加重了力道,他终于支撑不住,“咚”的一声,单膝重重磕在地板上,紧接着另一膝也落下,被迫形成了一个跪姿。他低着头,死死咬着牙,脖颈上青筋暴起。
他试图挣扎,但失去了灵力的凡人之躯,在我面前如同蜉蝣撼树。
我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被迫低下的头颅,看着他那副宁死不屈的僵硬姿态,心头那把火烧得又旺又痛。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我弯下腰,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我生气的时候,打过你巴掌?”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但依旧抿着唇,不肯吐露半个字。
我没有等他回答。也不需要他回答。
抬起另一只手,运起一丝灵力在掌心,不是为了加重力道,而是为了确保每一次击打都足够清晰、足够疼痛,却又不会真的重伤他。
啪!
第一下,清脆响亮,打偏了他的脸。
啪!
第二下,将他偏过去的脸又扇了回来。
啪!
第三下,他的嘴角渗出了一缕鲜红的血丝。
啪!
第四下落下,他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指印清晰。
他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死死咬着牙,额角青筋迸起,身体因这连续的羞辱和疼痛而微微发抖,但那双眼睛,却像是燃起了两簇冰冷的鬼火,直直地、充满恨意地瞪着我。
他嘴角破裂,一缕鲜红的血丝缓缓淌下。他低着头,不再看我,只是那挺直的脊背,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现在,”我盯着他,“吃不吃?”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极其缓慢地,朝着地面,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落在我的靴尖前。
他没有再看我。
但这个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挑衅,更彻底地表达了他的答案。
最后一点耐心耗尽。我粗暴地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将一枚辟谷丹塞了进去,用灵力逼他咽下。
“不吃?行。饿不死就行。”
我松开他,直起身,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从现在起,你就给我跪到院子里反省。”
“什么时候想通了,乐意吃饭了,什么时候来给我请罪,为你今日的绝食认错。”
“我原谅你了,你才能起来。”
“否则,”我顿了顿,字字如冰,“你就一直跪着。”
我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拖到庭院中央。夜风寒凉,他衣衫单薄,被我强行用灵力禁锢住跪姿。我叫来四个男侍,冷声吩咐:
“轮流看着,他若松口求饶,立刻来报。”
男侍们噤若寒蝉,连连称是。
我仿佛能听到他们细微的、带着畏惧和不解的议论飘来:
“正夫这是何苦……主人只是让他吃饭啊……”
“就是,这般硬犟着,除了自己受苦,还有什么用?”
“真是不知好歹……主人对他已是极宽容了……”
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生命的石雕。
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红色,但新的血珠又慢慢从破裂的唇角渗出,汇聚成小小一滴,颤巍巍地,最终承受不住重量,
“嗒”一声,坠落在他面前冰冷粗糙的石板地上,洇开一小团刺目的暗色。
我的视线,
在想象中,
在识海中,
就死死地钉在那滴血上。
仿佛能听到它砸落的轻响。
然后,我清楚地意识到,
他不会服软的,
哪怕跪到双腿废掉,
哪怕鲜血流干,
只要他认定了,
他就绝不会向我低头。
这种想法带来的,不是征服的快意,
而是一种更深的、坠入冰窟般的无力和恐慌。
——
识海中的画面碎裂,我的目光在现实回笼,门框上的雕花逐渐清晰。
我站在他紧闭的房门外,手里提着晚膳的食盒,指尖冰凉。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拍了拍门板,声音提高了些,却努力压下了里面的火气:
“萧沉!我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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