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
龙舟旗舰的甲板上，那喧嚣震天的庆功宴，终于落下了帷幕。
将士们带着满身的酒气和胜利的荣光，各自散去。
只留下江风，吹拂着杯盘狼藉。
然而，紫禁城的中心，乾清宫内。
却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巨大的宫殿里，没有一个太监，没有一个宫女。
朱由检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他最心腹之人。
皇后蔡文姬一袭素衣，安静地坐在他的身侧。
为他轻轻揉着太阳穴，缓解着连日来的疲惫。
而在他的面前，秦良玉、祝融夫人、王异、孙尚香、黄月英、貂蝉、辛宪英、大乔、小乔、徐氏……
一众风华绝代，却又个个身负滔天权柄的无双女将，分列左右。
神情肃穆。
殿内的气氛，无声中透着不同寻常。
宫殿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足以让任何人心神震颤的巨物。
那是一幅覆盖了整个大殿地面的巨型沙盘舆图。
它不再局限于大明的十三省。
而是将北至极北的冰原，西至西域的沙漠，东至无尽的大海，都囊括了进来。
山川、河流、城池、关隘，纤毫毕现。
“他娘的，陛下，您这又是要搞什么大动作？”
终究是性子最急的孙尚香按捺不住。
她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里，闪动着嗜血的兴奋光芒，率先开口。
“西南刚刚打完，是不是又要去揍哪个不长眼的藩国了？”
“您说，打谁？我这杆枪，早就饥渴难耐了！”
朱由检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他缓缓站起身。
从王承恩手中，接过一根长长的、顶端镶嵌着红宝石的指挥长杆。
他没有走向南方，也没有走向代表着那些海外藩国的东方。
而是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了那雄伟壮丽的沙盘北方。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移动。
最终。
那根闪烁着妖异红光的长杆，重重地、带着千钧之力。
点在了舆图上，一个所有人都无比熟悉，却又无比沉重的名字上。
山海关！
“尚香，你可知，在朕的大明之前，有一个朝代，名为宋。”
朱由检的声音很低，很沉。
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却又带着一股能钻进人骨髓里的寒意。
“他们的皇帝，被北方的蛮族，像牵狗一样牵到了草原上，受尽凌辱而死。”
“他们的皇后、公主、妃嫔、宗室女眷，数千人被掳掠到北方，下场凄惨。”
“史称，靖康之耻。”
话音刚落，殿内众女将无不色变，呼吸为之一滞。
秦良玉这样出身将门的忠贞之士，更是凤眸陡然圆睁。
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已然发白！
朱由检没有停，长杆微微移动，指向了长城沿线的另一处。
“二百年前，朕的一位先祖，御驾亲征。”
“同样是在这片土地上，被北方的部落打得全军覆没。”
“皇帝本人被生擒活捉，沦为阶下之囚。”
“史称，土木堡之变。”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但那平静之下，却压抑着即将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从中原到江南，从中原到漠北！”
“这片土地上的耻辱，还少吗？！”
“朕的江山，朕的子民，凭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承受这种来自北方的羞辱？！”
他猛地抬起头！
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里，燃烧着足以焚尽苍穹的烈焰，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女将！
“所以，朕要告诉你们。”
他手中的长杆，狠狠地划过山海关，越过辽东。
直指那片被标注为后金与蒙古的苍茫大地！
“西南，不过是给朕的军队练练手！”
“朝堂，不过是扫掉一些碍眼的垃圾！”
“从今天起，我大明，真正的敌人，只有一个！”
他一字一顿，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中传来的雷鸣，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北——伐——雪——耻！”
“朕要收复辽东！朕要直捣黄龙！”
“朕要将那些曾经施加于我华夏的所有耻辱，百倍、千倍地还给他们！”
“朕要让他们的男人，为我大明修筑长城！”
“朕要让他们的女人，为我大明将士洗衣做饭！”
“朕要这天下，再无北患！！”
这番话，字字诛心，震得所有女将心神剧颤，头脑嗡鸣！
“陛下……”
秦良玉那张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无比的神情。
她上前一步，指着沙盘上那漫长的补给线，沉声道：
“北伐不同于西南，千里馈粮，滴水成冰。”
“我军的火器虽利，但兵员训练、后勤补给，皆是天大的难题。”
“若无万全准备，贸然出关，恐重蹈土木堡之覆辙！”
她的话语，一字一句，都透着沙场老将的理智与冷静。
然而，殿内另有一人，早已被另一种情绪彻底吞噬！
王异！
这位冰山美人，在听到北伐二字时，整个身体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股颤抖并非源于恐惧。
而是极致的、压抑太久的复仇渴望！
她那张冰雕般的脸上，两行血泪，无声地滑落！
一股恐怖到让孙尚香、祝融夫人都为之侧目的凛冽杀气，自她身上冲天而起。
殿中烛火竟被压得摇曳不定，寒意刺骨！
“杀……杀光……鞑子……”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寒冰在摩擦。
她看着朱由检，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燃烧着的是请求，是渴望，是愿意为此付出一切的疯狂！
“呵呵，中原人的仇恨，我可不懂。”
祝融夫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将一双健美修长的玉腿搭在桌案上，玩弄着手中的飞刀。
唯恐天下不乱地笑道：
“不过，听起来，北方的那些家伙，好像很能打的样子？”
“这我喜欢！”
“陛下，到时候，可得让我去会会他们最强的那个！”
黄月英和辛宪英，这两位专司军工的女官，则已经凑到了一起。
一个指着沙盘上的地形，一个在小本本上飞快地计算着什么。
“北境多平原，利于骑兵冲锋，我们的神龙炮需要改装成射程更远的型号……”
“陌刀军团的甲胄需要加强，霜冻地雷的产量必须翻十倍，预算……预算要重新做……”
眼前众将神态各异。
而看着这些只忠于他一人的，足以毁天灭地的无敌战神。
朱由检的嘴角，缓缓露出一抹霸道而残忍的笑容。
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一切！
他走到沙盘的最前方，背对众人，张开双臂。
就像要将整个天下都拥入怀中。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威严，无比神圣。
“从今日起，大明，进入全面备战状态！”
“工部、兵部、户部，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为北伐让路！”
“朕的利刃，已经饮够了西南蛮夷的血，是时候，去尝尝草原狼的味道了！”
烛火摇曳。
将他的身影在巨大的沙盘上，拉出一道覆盖了整个北方的、巨大而狰狞的影子。
一场为雪洗前耻，开拓疆土。
一场注定要彻底改变帝国，乃至整个世界命运的终极国战。
就在这君临天下的一声令下，掀开了它最血腥、也最壮丽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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