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喜眼见乌鸦的工兵铲挟着劲风劈来,阿赞林的灭魔刀也带着森然寒气紧随其后,脸色微变,却丝毫不见慌乱。
他双脚在腐朽的地板上猛地一蹬,借力向后疾退,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掠出数尺。
紧接着,他腰身猛拧,连着三个后空翻,衣袂翻飞间,堪堪避开了两人夹击的杀招。
那动作行云流水,带着湘西赶尸人独有的鬼魅身法,看得人眼花缭乱。
落地的瞬间,魏喜稳稳站定,手中的赶尸棍在地面一点,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他抬眼看向阿赞林和乌鸦,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就你们这些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
话音未落,魏喜的攻势陡然发动。他手中的赶尸棍如同毒蛇吐信,朝着阿赞林的胸口猛点而去,棍尖带着一股阴寒的煞气,直逼要害。
与此同时,他的右脚闪电般踢出,脚尖绷得笔直,带着破空之声,狠狠踹向阿赞林的小腹。
这一招又快又狠,棍脚齐出,封死了阿赞林所有闪避的路径。
阿赞林瞳孔骤缩,没想到魏喜的反击来得如此迅猛。
他来不及格挡,只能仓促间侧身,赶尸棍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衣衫猎猎作响。
小腹处更是被一脚踹中,一股剧痛传来,他闷哼一声,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两步,气血翻涌不已。
魏喜得势不饶人,攻势愈发凌厉。他左手猛地扬起,攥住了挂在赶尸棍上的阴锣,右手握拳,狠狠朝着锣面砸去。
“铛!”
一声巨响陡然炸响,如同惊雷滚过破庙。
那锣声尖锐刺耳,带着一股诡异的声波,不是朝着耳朵传来,而是直接钻入人的脑海深处。
刹那间,乌鸦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嗡的一声,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
他手中的工兵铲“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整个人晃了晃,眼神瞬间变得涣散,脚步虚浮,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迷迷糊糊间连方向都辨不清了。
“乌鸦!”阿赞林见状,心头一紧,厉声喝道。
可此时的乌鸦,早已被阴锣的声波震得意识模糊,哪里还听得见他的呼喊。
魏喜眼中闪过一丝毒辣的光芒,嘴角的笑意愈发狰狞。
他手腕一翻,从道袍的袖中滑出一把通体黝黑的匕首。
那匕首约莫七寸长短,刃口闪烁着寒光,刀柄上刻着扭曲的符文,隐隐透着一股血腥气正是湘西赶尸人用来钉住尸身眉心的镇魂匕,见血封喉,歹毒无比。
“去死吧!”
魏喜低喝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欺身而上,手中的镇魂匕直取乌鸦的喉咙。
那匕首的尖端距离乌鸦的脖颈不过三寸,只要再往前递半分,便能划破动脉,让他血溅当场,魂归黄泉。
乌鸦的瞳孔里,倒映出匕首寒光闪闪的刃口,意识在死亡的威胁下,竟有了一丝清明,可身体却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越来越近,一股死亡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全身,让他浑身冰凉。
千钧一发之际,阿赞林爆喝一声,不顾小腹传来的剧痛,猛地腾空而起。
他双腿绷直,如同两把锋利的弯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朝着乌鸦的后背踹去。
“砰!”
一声闷响,阿赞林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乌鸦身上。
巨大的力道将乌鸦整个人踹得向前扑出数尺,重重摔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也就是这千钧一发的挪移,魏喜的镇魂匕擦着乌鸦的脖颈划过,只划破了一层油皮,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堪堪避过了这致命一击。
乌鸦摔在地上,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般,疼得龇牙咧嘴。
可那股被阴锣震出来的迷糊劲儿,却在这一摔之下,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捂着脖颈处的伤口,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乌鸦,小心!”阿赞林落地后,顾不得调息,连忙朝着乌鸦大喊。
他知道,魏喜的手段阴狠诡谲,稍有不慎,他们师徒俩今天都得栽在这里。
“好!师傅,你也小心点!”乌鸦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捡起落在身边的工兵铲。
他的眼神里布满了血丝,先前的迷糊早已被滔天的怒火取代,看向魏喜的目光,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话音未落,乌鸦再次抡起工兵铲,朝着魏喜猛冲而去。这一次,他彻底豁出去了,用的全是在黑帮里摸爬滚打练出来的搏命打法。
招招直奔魏喜的要害,不是攻他的头颅,就是踹他的下盘,没有半点花架子,狠辣、直接,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煞气。
工兵铲划破空气,发出“呜呜”的破风之声。魏喜不敢怠慢,连忙挥舞着赶尸棍格挡。
“铛铛铛”的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乌鸦的力道极大,每一铲砸下来,都震得魏喜虎口发麻,手臂发酸。
而另一边的阿赞林,则是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魏喜的侧后方。
他深知自己近战不如魏喜灵活,便索性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用降头术在暗处伺机偷袭。
只见他左手快速在布包里摸索,指尖夹起几只通体碧绿的蛊虫,手腕轻轻一抖,那些蛊虫便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朝着魏喜的脚踝爬去。
这些蛊虫名为“缠足蛊”,专钻人的皮肉,一旦附身上,便会啃噬筋脉,让人腿脚发软,失去行动能力。
与此同时,阿赞林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用尸油绘制的符咒,指尖快速掐动降头诀,口中默念晦涩的咒语。符咒瞬间燃起幽绿色的火焰,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魏喜的后心射去。
一时间,破庙里的局势变得凶险无比。乌鸦在明,以黑帮搏命打法正面强攻,招招致命。
阿赞林在暗,以降头术阴狠偷袭,防不胜防。两人一明一暗,配合默契,竟隐隐将魏喜压制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魏喜既要格挡乌鸦势大力沉的工兵铲,又要提防阿赞林神出鬼没的降头术,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他的脸色愈发阴沉,眼中的戾气越来越重,显然,他也没想到,这两个南洋来的降头师,竟会如此难缠。
就在阿赞林与乌鸦一明一暗夹击魏喜,破庙里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的刹那,那口竖在墙壁前的黑棺,竟诡异地停止了抖动。
死寂,突如其来的死寂。
先前还疯狂震颤、仿佛要挣脱一切束缚的棺身,此刻静得如同一块冰冷的顽石,连一丝一毫的晃动都没有。
正在缠斗的三人皆是一愣,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口黑棺。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尸臭与血腥气,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唯有魏喜手中那枚三清铃,还在发出细碎的“叮铃”声,在这死寂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下一秒,轰!
一声震彻天地的巨响陡然炸开,仿佛平地惊雷,震得整座破庙都剧烈摇晃起来。
梁柱上的灰尘簌簌狂掉,几块腐朽的瓦片不堪重负,从屋顶坠落,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口黑棺竟在众人的注视下,直接炸裂开来!
漫天的木屑与棺漆如同暴雨般飞溅,黑褐色的棺木碎片带着凌厉的劲风,朝着四周激射而去。
阿赞林反应极快,一把将身边的乌鸦拽到身后,挥起灭魔刀格挡,“铛铛”几声脆响,几块锋利的木屑被刀刃击飞,擦着他的脸颊划过,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
魏喜则是将赶尸棍舞得密不透风,护住周身要害,那些木屑撞在棍身上,尽数被弹开。
唯有缩在墙角的老谢,躲闪不及,被一块木屑砸中了额头,顿时血流如注,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连喊疼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死死捂住伤口,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爆炸掀起的滚滚烟尘,如同墨色的浓雾,瞬间弥漫了整个破庙。
一股比先前浓烈百倍的尸臭味,混杂着腐朽的棺木气息与淡淡的血腥气,铺天盖地地涌来,呛得人喉咙发紧,几欲作呕。
那气味阴寒刺骨,仿佛带着千年古墓的死寂,吸入鼻腔,竟让人浑身发冷,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寒意。
烟尘缓缓散去,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从棺木的废墟之中显露出来。
老谢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一眼,便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发软,连搀扶着马先生的力气都没了。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只见那身影穿着一身早已褪色的清朝官服,藏青色的绸缎上绣着模糊的祥云纹样,衣料边缘已经腐朽,露出里面枯黄的棉絮,沾染着黑褐色的污渍,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官服的领口敞开着,露出一截干瘪的脖颈,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像是干枯的树皮。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张脸。
那脸上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褐色,像是被烟熏火燎过的老腊肉,干瘪、皱缩,紧紧裹着嶙峋的头骨,眼窝深陷,如同两口漆黑的枯井。
他的嘴唇露出两排泛黄的牙齿,而那牙齿之间,竟生着一对足有十厘米长的獠牙,尖锐、森白,泛着冷冽的寒光,仿佛能轻易撕裂人的皮肉。
再看他的双手,指甲足有三寸来长,呈现出一种瘆人的墨绿色,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褐色的泥垢,看起来坚硬如铁,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显然是常年浸泡在尸毒之中,早已变得锋利无比。
“嗷!”
那尸王猛地张开嘴,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一股浓稠的黑色尸气,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如同墨色的烟雾,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开来。
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腐蚀了一般,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响。
他那双深陷的眼窝之中,竟亮起了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暗夜中的鬼火,炯炯有神,正死死地盯着破庙中的几人。
那目光阴狠、暴戾,带着一股吞噬一切的欲望,仿佛能穿透人的皮肉,直刺灵魂深处。
“这……这怎么可能?”阿赞林瞳孔骤缩,失声惊呼,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能看得见人的尸王……这得有多厉害?”
在场的人都清楚,寻常的僵尸,双目早已腐朽失明,只能凭着嗅觉与听觉捕捉猎物,行动迟缓,容易对付。
可眼前这具尸王,竟能视物!这意味着,他的灵智并未完全泯灭,不仅行动迅捷,更能预判对手的招式,其凶戾程度,远超普通僵尸百倍!
“嗷——嗷——”
尸王再次发出一声嘶吼,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缓缓抬起那双布满墨绿色指甲的爪子,先是僵硬地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嚓咔嚓”的骨节摩擦声,随后又伸展了一下四肢,关节处传来如同朽木断裂般的声响。
显然,这具沉睡了百年的尸王,终于挣脱了棺材的束缚,彻底苏醒过来。他像是一头被囚禁了千年的凶兽,正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鲜活的血肉,来滋养自己早已干枯的躯体。
就在阿赞林与乌鸦紧绷神经,准备应对眼前这头睁眼尸王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具身着清朝官服的尸王,猩红的双瞳骤然锁定了人群中的魏喜,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像是在辨认着什么刻骨的仇敌。
下一秒,它双腿猛地一蹬,腐朽的官靴踏碎地面的木屑,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朝着魏喜猛冲过来。
尸王的速度快得惊人,完全不似寻常僵尸那般僵硬迟缓,带起的阴风卷着浓重的尸臭,刮得人脸颊生疼。
“不好!”魏喜瞳孔骤缩,脸上的倨傲瞬间被惊恐取代,他失声大叫,“这孽畜竟然反噬主人!”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与阿赞林缠斗时的嚣张气焰。
尸王的反噬,是所有赶尸人最忌惮的噩梦。他再也无心顾及阿赞林和乌鸦,慌忙将手中的三清铃舞得飞快,急促的铃声“叮铃铃——叮铃铃”响彻破庙,一声紧过一声,带着他毕生的功力,想要用这祖传的控尸铃音,重新慑服这头失控的百年尸王。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清脆的铃声落在尸王耳中,非但没有起到镇压的作用,反而像是点燃了一桶陈年火药。
尸王猛地仰起头颅,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狂啸,那双猩红的眸子中,暴戾的光芒愈发浓烈。
它清晰地记得,就是这该死的铃铛声,百年来日夜在它耳边作响,将它困在暗无天日的棺材里,被符纸镇,被铁链锁,被无数个日夜的阴锣声折磨得生不如死。
这铃声,是它百年囚笼的枷锁,是它永世不得解脱的根源!
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瞬间点燃了尸王骨子里的凶性。它的速度陡然又快了几分,四肢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像是要挣脱所有束缚一般,朝着魏喜猛扑过去。
那十厘米长的锋利獠牙泛着寒光,墨绿色的指甲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瘆人的光泽,只消轻轻一抓,便能撕开皮肉,洞穿筋骨。
魏喜吓得魂飞魄散,双脚在地上连连后退,腐朽的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
他眼见尸王的利爪就要抓到自己的面门,慌忙从道袍的袖中抓出一沓黄纸符篆,扬手便朝着尸王的面门甩去。
“镇尸符!给我镇!”
魏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中气十足。他口中飞快地念起了湘西魏家祖传的镇尸咒:“三魂钉,七魄锁,铁蒺藜下莫回头!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镇!”
那十几张镇尸符如同雪片般飞出,符纸上用朱砂混着黑狗血绘制的符文,在半空中隐隐泛起红光。
这些符篆,是魏家耗费心血炼制的至宝,寻常的僵尸,只要沾上一张,便会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此刻魏喜一次性甩出十几张,可见他心中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
符纸精准地贴在了尸王的额头、眉心、胸膛等要害之处。
魏喜看着那些符纸牢牢粘在尸王身上,符文红光闪烁,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紧绷的神经刚要放松几分,却见那尸王猛地停下了脚步,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他,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下一秒,轰!
一声巨响炸开,震得整座破庙都跟着晃动。那些贴在尸王身上的镇尸符,竟在瞬间被一股恐怖的力量震得粉碎,化作漫天飞舞的纸屑,符纸上的红光瞬间湮灭,连半点作用都没能起到。
“这……这怎么可能?”魏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失声惊呼,“这尸王成精了!我的镇尸符……竟然镇不住它!”
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要知道,这些镇尸符,即便是对付寻常的百年僵尸,也足够将其镇压得死死的。
可眼前这头尸王,不仅能睁眼视物,还能挣脱符纸的束缚,甚至反噬主人,这等凶戾程度,早已超出了他的认知。
完了……魏喜的心头掠过一丝绝望。他引以为傲的赶尸术,在这头成了精的尸王面前,竟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今天,难道他魏喜,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可魏喜毕竟是湘西四大赶尸家族之一的传人,大风大浪见了无数,纵然心中惊骇欲绝,却依旧保持着一丝临危不乱的镇定。
他牙关紧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举起手中赶尸棍上那面刻着“魏”字的阴锣,一只手拿着棒槌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锣面狠狠砸去。
“铛!”
一声沉闷而雄浑的锣声骤然炸响。
这面阴锣,是魏家的传家宝,锣声低沉厚重,带着一股能震慑阴魂的煞气,与三清铃的清脆不同,这阴锣声,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桀骜不驯的凶尸的。
果然,锣声响起的瞬间,那头正欲扑上来的尸王,动作猛地一顿。
它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了原地,猩红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痛苦与迷茫,原本张牙舞爪的四肢,也缓缓垂了下来。
魏喜看着尸王被阴锣声震慑住,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稍稍回落了几分。
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双手紧握锣槌,死死盯着尸王,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湿痕。
他很清楚,这阴锣声只能暂时震慑住尸王,一旦自己的力气耗尽,锣声停歇,这头被激怒的凶尸,只会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力量。
破庙里的空气,再次陷入了死寂。阿赞林和乌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他们没有趁机偷袭,因为他们知道,此刻的尸王,就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谁也不敢轻易触碰。
阴锣的嗡鸣还在破庙的梁柱间回荡,被暂时镇住的尸王突然头颅一抬,那双猩红的眸子死死锁定着面前的魏喜,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下一秒,它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一股浓稠如墨的尸气裹挟着腐肉的腥臭味,如同箭矢般朝着魏喜喷吐而出。
那尸气呈黑雾状,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腐蚀得发出“滋滋”的轻响,地面上的朽木遇之即化为黑灰。魏喜脸色剧变,暗叫一声不好,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
他猛地矮下身,一个利落的驴打滚朝着侧面扑出,堪堪避开那团致命的尸气。
黑雾擦着他的道袍飞过,落在身后的一根石柱上,只听“嗤啦”一声,石柱竟被腐蚀出一个深坑,碎石簌簌掉落。
魏喜惊出一身冷汗,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掸去身上的灰尘,双手紧握锣槌,拼尽全力朝着阴锣砸去。
“铛——铛——铛——”沉闷的锣声急促响起,比之前更加雄浑,带着他全部的功力,试图再次压制住这头失控的凶尸。
可这一次,阴锣的震慑力已然大减。
尸王只是微微顿了顿,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烦躁,随即猛地双脚一蹬地面,腐朽的官靴将木地板踩出两个深坑。
它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魏喜猛扑而来,十根墨绿色的指甲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锋利如刀,带着破风之声,直刺魏喜的胸膛。
“找死!”魏喜怒吼一声,此刻退无可退,只能咬牙硬抗。他将手中的阴锣横在身前,试图用这面传家宝抵挡尸王的利爪。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尸王的指甲竟直接刺进了阴锣的锣面。
那坚不可摧的阴铁在尸王的蛮力之下,竟如同薄纸一般不堪一击。
十根指甲深深嵌入锣面,墨绿色的甲尖甚至穿透了锣背,堪堪离魏喜的胸口只有寸许之遥。
冰冷的煞气透过锣面传来,魏喜只觉一股寒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全身,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冻结了。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锋利指甲,感受着尸王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威压,魏喜的心脏狂跳不止,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这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头尸王,已经强横到了何种地步,自己引以为傲的法器和术法,在它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朋友!快帮忙!”魏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猛地转头,朝着正准备抽身离去的阿赞林等人嘶声大喊,“这孽畜已经成精,我一人根本镇不住它!今日若是不联手将它斩杀,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阿赞林扶着受伤的乌鸦,正准备带着瘫在地上的老谢和昏迷的马先生离开。
听到魏喜的呼喊,他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陷入绝境的魏喜,又看了看那头凶戾无比的尸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
“不好意思。”阿赞林的声音淡漠如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僵尸我对付不了,我只会抓鬼。”
话音落下,他便不再理会魏喜的求救,扶着乌鸦的手臂,加快了脚步朝着破庙的大门走去。
老谢见状,也顾不上浑身发软,连滚带爬地跟在后面,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尸王吞吃入腹。
他们的冷漠,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了魏喜的心脏。
可他此刻根本无暇愤怒,因为那被阴锣卡住利爪的尸王,已经彻底被激怒了。
尸王似乎察觉到了阿赞林等人身上的阴气,那双猩红的眸子扫过他们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随即猛地低吼一声,双臂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咔嚓!”
一声巨响,那面陪伴魏家数代人的阴锣,竟被尸王硬生生掰成了两半!
断裂的锣面带着尖锐的碎片,朝着四周激射而去,魏喜躲闪不及,被一块碎片划破了额头,鲜血瞬间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
失去了阴锣的阻挡,尸王的利爪猛地向前一探,魏喜下意识地向后急退,却还是慢了半分。
锋利的指甲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带起一片血花,道袍瞬间被撕裂,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剧痛传来,魏喜只觉肩膀一阵麻木,一股阴冷的尸毒顺着伤口迅速蔓延全身。
他噔噔噔向后连退数步,每一步都踩在散落的木屑和碎石上,身形摇摇欲坠。他低头看着肩膀上不断涌出的黑血,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绝望。
这尸王,真的太厉害了!
它不仅力量无穷,刀枪不入,更能无视符咒和法器的镇压,甚至连阴锣都能轻易击碎。
此刻的它,彻底发狂,猩红的眸子中杀意翻腾,一步步朝着魏喜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魏喜的心脏上。
怎么办?
魏喜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冷汗浸透了他的道袍。
他看着步步紧逼的尸王,又看了看即将走出庙门的阿赞林等人,一股深深的绝望涌上心头。
难道他魏喜,今天真的要葬身于此,成为这头凶尸的腹中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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