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退朝钟三响,秦桧被两名侍从半扶半搀着塞进轿中。胸口的脓疮早已溃破,粘稠的脓液浸透了官袍内衬,与后背新起的红肿形成前后夹击,每一次轿身颠簸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肉,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往日里百官簇拥的荣光荡然无存,此刻他只剩一个念头——快点回到相府,哪怕能靠在软榻上喘口气也好。
相府内室早已乱作一团。四个贴身丫鬟捧着药膏、绷带和刚煎好的汤药侍立一旁,个个面色紧绷。秦桧褪去官袍,赤裸着上身趴在铺着绒毯的软榻上,后背那片新疮红得发紫,边缘已泛起水疱,与胸口流脓的旧疮相映,看得丫鬟们都不敢直视。“轻……轻点!”当丫鬟用银簪挑破水疱时,秦桧疼得浑身抽搐,死死攥着榻边的锦缎。
从太医院求来的黄连膏、江湖郎中献的解毒散、甚至道观送来的符水,轮番敷在疮口上,却半点效果都没有。
入夜后,疼痛愈发剧烈,躺卧时胸口疮口受压钻心,俯卧时后背水疱破裂流脓,秦桧折腾到子夜,才在药效和疲惫的双重作用下,勉强合上眼。内室只留一盏昏黄的油灯,丫鬟们趴在墙角打盹,护卫们在院外巡逻的脚步声隐约传来,倒也显得几分安稳。
“秦桧!你这奸贼,睡得倒安稳!”一声冷喝突然撞破窗纸,惊得丫鬟们瞬间惊醒,秦桧也猛地弹坐起来,胸口疮口被扯动,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月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亮了门口一道墨色身影,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寒光凛凛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榻上的秦桧。
“护……护卫!”秦桧声音发颤,伸手去摸枕下的短刀。
黑衣人却嗤笑一声,往前踏出一步:“相爷不必惊慌,小人不是来取你性命的,是来给你治疮的。”他扬声道,“你这疮是积怨成毒,根在皮肉,需得挑破脓根,再敷上解毒药方能痊愈。只是这脓根深藏,寻常银簪无用——小人给你支个招。”
话音未落,只听“咻”的一声锐响,一杆长枪破窗而入,枪尖带着凌厉的风势,“笃”地钉在秦桧面前的墙壁上,枪杆震颤,发出嗡嗡的鸣响。油灯的光晕映在枪身上,只见枪杆刻着三个遒劲的古字——“沥泉枪”!秦桧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冰凉——这是岳飞的枪!当年宋金大战,岳飞就是握着这杆枪,把金兀术的铁浮屠冲得落花流水!
“此枪名曰沥泉,挑脓根最是好用!”窗外传来黑衣人戏谑的声音,“相爷若信得过,便用它挑破疮口;若信不过,便继续受这锥心之痛吧!”
院外的护卫们终于闻声赶来,手持刀枪围满了内室门口,火把将庭院照得如同白昼。可当众人冲进内室时,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只有那杆沥泉枪还钉在墙上,枪尖沾着一片新鲜的柏叶,像是在嘲讽满院的护卫。
“快……把枪拔下来!”秦桧指着墙壁,声音带着哭腔。两名护卫上前合力,才将沥泉枪从墙上拔下,枪杆上还留着当年岳飞握枪的指痕。秦桧盯着那杆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胸口的脓疮被震得流脓,疼得他蜷缩在榻上。他想起岳飞临刑前的眼神,想起赵鼎绝食时的铭旌,想起韩世忠临终的叹息,那些被他害死的忠良,仿佛都附在这杆枪上,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
护卫统领单膝跪地:“相爷,要不要追?”
“追啊!,愣着干嘛!”秦桧怒号,然后指着那杆沥泉枪:“把枪……烧了!快烧了,给我熔成铁水!”他喘着粗气道,“封锁消息,不许任何人提起今晚的事,更不许提‘沥泉枪’三个字!”护卫统领不敢多问,连忙让人把枪抬到柴房。
夜更深了,柴房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秦桧躺在榻上,胸口和后背的疮口依旧剧痛,可他再也不敢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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