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深冬的海风带着咸腥味,将“东方公主号”邮轮巨大的烟囱里冒出的黑烟吹向茫茫的太平洋。
这艘往返于香港与旧金山的豪华邮轮,就像是一座漂浮在海上的移动城堡。
头等舱的休息区里,只有水晶灯摇晃的微光和留声机里慵懒的爵士乐。
“我们预定的是一间豪华套房。”
白芷手里捏着两本英国属土公民护照,直接递给了穿着燕尾服的侍者,甚至没给身后的陆峰开口的机会。
侍者看了一眼两人,面带微笑,迅速办好了入住手续,递上一把沉甸甸的铜钥匙。
“祝二位旅途愉快。”
直到进了房间,关上那扇厚重的红木门,陆峰才皱起眉头。
“我们不缺钱,可以开两间。”陆峰把行李箱放在地上,“这是去美国,航程半个月,你打算一直这么挤着?”
这是一间典型的维多利亚风格套房,奢华倒是奢华,但问题是——只有一张宽大的双人床。
白芷没有理会陆峰的抗议。
她脱掉勒脚的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外面是漆黑一片的大海,只有浪花拍打船舷的声音。
“这是海上,不是九龙城寨。”
白芷转过身,一边解开旗袍领口的盘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船上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我又不会功夫。万一有人半夜摸进来把我绑了扔海里,你会后悔死的。”
“我可以住隔壁,有动静随时……”
“隔壁?”白芷走到陆峰面前,替他整理了一下那有些歪的领带,身上那股幽兰般的香气直往陆峰鼻子里钻。
“等你从隔壁冲过来,我估计已经被扔进太平洋喂鲨鱼了。”
“再说了,有钱也不能乱花啊。”
白芷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再说,在九龙城寨那个破阁楼里,咱俩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挤过。那时候你都做得柳下惠,怎么?现在穿上西装,成了大老板,反倒怕自己把持不住了?”
陆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俏脸,一时语塞。
激将法。
这是赤裸裸的激将法。
见陆峰不说话,白芷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而且,全香港都知道我是你的女人。现在上了船分房睡,那些盯着我们的眼线会怎么想?这对你的身份伪装不利。”
绝杀。
陆峰叹了口气,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
“行。你睡床,我睡沙发。”陆峰指了指窗边那张看起来就不太舒服的欧式长沙发。
白芷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衣物。
……
晚餐是在二楼的旋转餐厅吃的。
为了庆祝离港,白芷特意点了一瓶年份不错的红酒。
两杯酒下肚,她的脸上泛起了一层好看的红晕,那种平日里作为女强人的锋芒收敛了一些,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娇憨。
回房间的路上,长长的走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两侧挂着复古的油画。
“陆峰,到了美国,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白芷挽着陆峰的手臂,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酒劲似乎上来了。
“联系设备商。”陆峰回答得很简练。
“真没劲。”白芷撇了撇嘴,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画着圈,“我还以为你会说,先带我去好莱坞看看电影明星呢。”
陆峰无奈地苦笑,身体有些僵硬。
这女人喝了酒,简直就是个妖精。
就在两人转过一个拐角时,一群人正迎面走来。
白芷的高跟鞋在地毯边缘崴了一下,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前踉跄了一步,正好踩到了领头那个胖老头的脚上。
“哎呀!”白芷轻呼一声。
“发克!”
那个胖老头还没说话,他身后两个戴着墨镜、穿黑西装的保镖反应却极度过激。
几乎是瞬间,两个保镖一步跨前,像两堵墙一样挡在老头身前。
其中一个更是凶狠地伸手推向白芷的肩膀,另一只手已经摸向了怀里——那鼓鼓囊囊的形状,明显是枪。
“别动!”
陆峰眼神瞬间一冷。
那一刻,他身上的慵懒气息荡然无存,肌肉紧绷,只要那个保镖的手敢碰到白芷,他能在0.1秒内折断对方的脖子。
然而,他还没出手,一只手杖突然横在了保镖面前。
“住手。”
一个苍老但温和的声音响起。
被白芷踩了脚的胖老头用手杖拦住了自己的保镖,脸上并没有怒意。
他穿着一身有些旧但非常考究的粗花呢西装,戴着一顶礼帽,肚子很大,看起来像个慈祥的圣诞老人。
“没事,杰克。对待女士要绅士。”
胖老头示意保镖退下,然后摘下礼帽,对着有些惊魂未定的白芷微微鞠了一躬,露出地中海式的秃顶。
“抱歉,美丽的女士。是我这把老骨头走路太慢,挡了您的路。”
他的英语带着一种美国南部特有的口音,听起来慢条斯理,非常有修养。
白芷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镇定,大方地笑道:“不,是我的错。您的脚没事吧?”
“没事,我的皮鞋很厚。”胖老头眨了眨眼,那双藏在厚镜片后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狡黠和智慧。
他深深看了一眼站在白芷身后的陆峰。
刚才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那个年轻亚裔男人身上爆发出的恐怖杀气。
那是只有真正见过血的人才有的气息。
“祝二位晚安。”
胖老头没多说什么,戴上帽子,拄着手杖,在保镖的簇拥下缓缓离去。
看着那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陆峰眯起了眼睛。
“那老头不简单。”陆峰低声道。
“看出来了。”白芷揉了揉脚踝,“那两个保镖带的是真家伙,这老头怕是个大人物。”
陆峰点了点头。
对方不仅大度,而且那种身居高位却不跋扈的气质,让他颇有好感。
在异国他乡的船上,能遇到这种懂礼貌的“大人物”,算是一件幸事。
“走吧,回房间。”
陆峰扶着白芷,继续往回走。
……
回到房间,白芷借口一身酒气要去洗澡,临进浴室前还冲陆峰抛了个媚眼,问他要不要一起洗。
陆峰明智地选择了拒绝。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陆峰觉得房间里的空气有点燥热。
他拿起烟,推开门去了甲板。
深夜的甲板空无一人,海风呼啸,浪花拍打着船身发出巨响。
陆峰找了个背风的角落,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让他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就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的栏杆边,站着一个人影。
那个胖老头。
此时他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个酒杯,正望着漆黑的大海发呆。
那两个寸步不离的保镖竟然不在身边。
“调虎离山?”
陆峰脑子里闪过这四个字。
果然,阴影里,几个穿着水手服的黑影正在迅速逼近。
他们的动作非常专业,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领头的人手里拿着一块白布,显然浸了乙醚,另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或者是灭口。
陆峰夹着烟的手顿了一下。
按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尤其是这种明显涉及到大人物仇杀的浑水,更不应该趟。
他准备转身离开。
但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他想起了走廊里那个胖老头用手杖拦住保镖的动作,还有那句温和的“对待女士要绅士”。
“如果是刚才那个凶狠的保镖被杀,我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陆峰叹了口气,把刚抽了两口的烟扔在地上,用脚尖狠狠碾灭。
“但这个老头……算是半个好人。既然吃了人家的‘宽容’,就不能看着他死。”
那几个黑影已经摸到了胖老头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老头还在喝酒,浑然不觉。
领头的杀手举起了手里的白布,猛地扑了上去。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比他更快。
陆峰瞬间跨越了五米的距离,顺手抄起甲板边的一卷缆绳。
“嗖——啪!”
缆绳如同长鞭,狠狠抽在那个拿枪杀手的手腕上。手枪飞了出去,掉进大海。
紧接着,陆峰一个侧踢,正中领头杀手的胸口。
那人重重撞在栏杆上。
剩下的两个杀手反应很快,立刻拔刀围了上来。
但在陆峰面前,这种级别的身手就像是慢动作。
三十秒。
仅仅三十秒,甲板上重新恢复了死寂。
四个杀手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全部失去了知觉。
陆峰下手很有分寸,要么是脱臼,要么是颈动脉窦受击昏迷。
胖老头手里的酒壶掉在地上,酒洒了一地。
他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站在阴影里的年轻人正在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
但他很快恢复了镇静,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领结。
“年轻人,身手不错。”老头看着陆峰,“为什么救我?”
陆峰走过来,捡起地上的帽子递给他。
“刚才在走廊,你没让你的保镖咬人。这年头,懂礼貌的大人物不多了,死一个少一个。”
老头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笑声豪迈而沙哑。
“这个理由,我喜欢。”
他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
“正式认识一下,我是霍华德·查尔斯。做点……飞机和电影的小生意。”
霍华德·查尔斯。
那个美国航空大亨、电影制片人、被称为“疯子天才”的传奇人物。
陆峰眼神微微一动,但他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他伸出手,握了一下。
“陆峰。”
霍华德深深看着这个年轻人。
“陆先生,这张名片你收好。”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的名片,“到了美国,如果有麻烦,可以来找我。我觉得我们还会见面的。”
陆峰收下名片,没多说什么,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
回到房间,白芷已经洗完澡了。
她穿着一件酒红色的真丝吊带睡衣,侧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灯光下,她的皮肤白得晃眼。
看到陆峰进来,她耸了耸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
“去哪了?”白芷放下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去还了个人情。”陆峰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刚才那个老头?”白芷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陆峰点点头,走到窗边的沙发前,准备躺下。
那沙发确实有点短,他的腿得蜷着才能放下。
“喂。”
白芷突然开口。
陆峰转过头。
白芷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一大半床位,眼神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流转。
“沙发太短了,睡不下你。”
她把被子掀开一角,声音轻柔。
“上来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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