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尖叫刺破了宴会厅里的虚假浮华。
乐队的萨克斯风手吓得手一抖，吹出了一个变调的破音，随后整个大厅陷入了寂静。
紧接着，便是酒杯落地的碎裂声和贵妇们惊恐的低呼声。
“别慌！都在原地别动！”
船长大步流星地冲向门口，身后的安保队长立刻带着几个水手封锁了宴会厅的大门。
陆峰放下了手中的香槟杯。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凯瑟琳。
这个刚刚还要邀请他跳舞的金发尤物，此刻正用带着蕾丝手套的手捂着嘴，碧绿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天哪……发生什么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鹿。
那是血的味道。
“去看看。”陆峰转身走向门口。
白芷也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脸色有些苍白，紧紧抓住了陆峰的手臂：“陆峰，出事了？刚才那声尖叫……好像是从客房那边传来的。”
“走。”
……
头等舱的走廊里，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那声尖叫来自一名负责打扫的女服务员。
此刻她正跌坐在地毯上，浑身发抖，指着前方的一间客房门口，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里一具尸体正横陈在房门前。
尸体脸朝下趴着，穿着一身考究的灰色西装，背上没有血迹，看起来就像是喝醉了摔倒了一样。
“让开！都让开！”
巴伦气喘吁吁地从人群后方挤了进来。
他显然也是刚听到动静，领带都歪了，满脸通红。
当他看清地上的尸体时，那双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汉斯？！”
巴伦发出一声惨叫，扑过去把尸体翻了过来。
死者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白人男子，是巴伦的财务主管。
此刻，汉斯的双眼圆睁，喉咙处有一个细小的血洞，正在汩汩地往外冒血。
他的表情定格在一种诡异的惊愕中，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人。
“死了……汉斯死了……”
巴伦的手在颤抖，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疯了一样地去翻汉斯的口袋，撕开了汉斯那件考究的西装内衬，也不管满手的鲜血。
“没有……没有！怎么会没有！”
巴伦的脸色瞬间从悲痛变成了极度的恐慌。
显然丢失了非常重要的物品。
“让一让！”
此时，陆峰和白芷终于拨开围观的人群，挤到了最前面。
看到地上的惨状，白芷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向陆峰身边靠了靠。
但紧接着，她的目光越过尸体，落在了尸体后方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那门牌号b-201。
“天哪……”白芷脸色一白，惊诧地抓紧了陆峰的手臂。
“陆峰，这……这人怎么死在我们的房间门口？”
正跪在地上发疯的巴伦，动作猛地停滞了。
他缓缓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着白芷，又看向那一脸平静的陆峰。
“你们的房间？”
巴伦喃喃自语，随后，他的表情逐渐扭曲，一种恍然大悟后的狰狞爬上了他的脸庞。
“是你！！！”
巴伦猛地跳起来，指着陆峰。
“是你杀了汉斯！你这个贪婪的东方魔鬼！”
周围的乘客一片哗然，安保队长也紧张地把手按在了警棍上。
“这位先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陆峰皱了皱眉，冷冷地看着发狂的巴伦。
“我一直都在宴会厅，刚听到声音才过来。”
“别装了！”巴伦咆哮着，唾沫星子乱飞，“下午你赢走了我的戒指！所以你晚上就来抢盒子！你想杀人越货！”
巴伦此时已经顾不得保密，虽然周围人听不懂什么“盒子”和“货”，但他话语里的逻辑却让大家听懂了——这是一起因财杀人的“黑吃黑”。
陆峰也明白了，这戒指和一个什么盒子有关联，盒子本来是地上的人保管的，现在不见了。而这戒指和那个盒子存在着某种关系，所以巴伦会认为是陆峰干的。
“把他抓起来！他是杀人犯！东西肯定就在他房间里！”巴伦冲着赶来的船长和安保队长吼道。
“他是黑帮！他身手很好！除了他没人能这么快杀掉汉斯！”
安保队长的眼神变了，他警惕地看着陆峰，挥了挥手，几个水手立刻围了上来。
“先生，这位死者确实是在您的门口遇害的。而且巴伦先生的指控……有合理的动机。”船长擦了擦汗，严肃地说道，“请您配合调查。”
“这简直是荒谬！”白芷气得浑身发抖，挡在陆峰身前。
“如果我们杀人越货，为什么要把尸体留在自己门口？怕别人不知道是我们干的吗？这分明是有人栽赃嫁祸！”
“那是因为汉斯挣扎了！或者你们被发现了来不及处理！”巴伦咬死不放，眼神怨毒。
“搜他的身！搜他的房间！东西肯定在里面！”
局势一触即发。
陆峰轻轻拍了拍白芷的肩膀，示意她退后。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辩解，只是怜悯地看着那个已经失去理智的巴伦。
“想要搜我的房间可以。但如果搜不到，巴伦先生，你这算不算是诬告？”
说完，陆峰不再理会巴伦，而是径直走向那具尸体。
“别动！退后！”安保队长喝道。
“如果你想抓到真凶，最好让我看看。”陆峰的气场，硬生生让安保队长把伸出来的手缩了回去，“否则，让真凶逍遥法外，今晚这艘船上，还会死人。”
霍华德·查尔斯此时也拄着拐杖出现在了走廊尽头，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陆峰。
陆峰蹲下身。
喉结正中心，一击毙命。针孔极细，没有挣扎痕迹。
职业杀手。
死者毫无防备，说明死者认识凶手，或者被凶手欺骗。
陆峰闭上眼，屏蔽了周围的嘈杂。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还有巴伦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狐臭味。
但在这些浑浊的味道之下，陆峰那经过强化的嗅觉，捕捉到了一丝极淡、极淡的香气。
那香气依然残留在死者的领口上，若有若无。
前调是苦涩提神的咖啡，后调是温润诱人的香草。
那是……
陆峰猛地睁开眼，站起身。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站在外围看热闹的凯瑟琳身上。
凯瑟琳手里还端着半杯红酒，黑色的晚礼服在灯光下泛着幽光。
察觉到陆峰的目光，她并没有躲闪，而是微微歪了歪头，还用口型无声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好演技。
如果不是这特殊的香水味，这一招“杀人抛尸+嫁祸”，足以把陆峰死死钉在凶手的位置上。
陆峰转过身，对船长说道：“船长，尸体是在我门口，但这并不代表是我杀的人。巴伦先生说我为了抢东西杀人，但如果我说，凶手是个女人呢？”
“女人？”巴伦愣了一下，“不可能！汉斯是前海军陆战队退役的，普通女人怎么可能近他的身？”
“正因为身手好，所以才死得这么从容。”
陆峰指了指汉斯的脸。
“他的表情很惊愕，但并没有恐惧。这说明杀他的人，让他完全放松了警惕。”
陆峰一边说，一边一步步走向人群外围。
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而且，杀人的凶器不是刀，是一根极细的钢针。这种手法，需要极快的手速和极近的距离。通常只有在拥抱或者……调情的时候才能做到。”
陆峰在凯瑟琳面前半米处停下。
那股熟悉的、融合了咖啡与香草的香气，此刻清晰无比。
“凯瑟琳小姐。”
陆峰看着她那双碧绿的猫眼，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你的香水味很迷人。不过……”
陆峰一边说一边上前，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它闻起来，比在死人身上的，更鲜活一点。”
凯瑟琳的瞳孔瞬间收缩如针芒。
那一刻，她身上伪装出来的贵妇气质荡然无存。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从这个美艳女人的身上爆发出来。
但下一秒，她又笑了。
笑得花枝乱颤。
“陆先生真会开玩笑。”凯瑟琳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陆峰的胸口，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心脏的位置，那里藏着那枚戒指。
“想请我跳舞直说就好，何必编这么吓人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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