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圣教五名执事布下了白骨锁星阵,骨笛吹出的声波竟与吴境左臂甲骨文共鸣震荡。
整片森林的草木在扭曲的音波中化为惨白粉末,吴境体内真理毒素被激得疯狂翻涌。
他正欲切断声波,圣教执事骨矛已刺到眼前,矛尖青铜符文与左臂封印骤然相连。
吴境闷哼一声,被迫吸取对方全部修为,结晶层增厚三毫米的刹那——
苏婉清的惊呼从阵外传来:“快斩断连接!他们在用你做‘蚀门’的容器!”
白骨锁星阵启动的刹那,死气如冰冷的潮水,淹没了这片古老的森林。五名骸骨圣教的执事,披着惨白如裹尸布的长袍,无声息地悬停在半空。他们的位置暗合星辰轨迹,手中握着的,并非寻常刀兵,而是用生灵脊柱磨制的惨白骨笛。
呜——!
五支骨笛同时奏响。那声音非金非石,尖锐得能刺穿耳膜,却偏偏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沉钝。声波并非无形,而是凝聚成肉眼可见的惨白涟漪,如同巨大的磨盘,狠狠碾过下方茂密的森林。参天古木、虬结藤蔓、奇花异草,在声波的碾磨下,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便寸寸化为惨白的粉末尘埃,簌簌落下。
整个空间都被这死亡的白所覆盖、所冻结。
吴境正处于这恐怖音域的正中心。他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扣住左臂肘弯上方三寸之处。那里,正是时砂形成的甲骨文锁链封印与结晶化手臂的交界。此刻,那原本流淌着微光的时砂锁链,正在疯狂震颤!
呜嗡——!
骨笛的尖啸与吴境左臂上,仿佛拥有了生命般的甲骨文封印,产生了一种诡异致命的共鸣!每一个古老的象形文字,都像一颗被强行唤醒的心脏,在惨白声波的催逼下剧烈搏动、膨胀!每一次搏动,都震得吴境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有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剧痛,伴随着那被他强行压制在左臂内的“真理毒素”,沿着经脉疯狂逆冲!
他的眼前瞬间被亿万杂乱的碎片淹没:夸克层面的青铜门纹理在旋转崩解,星象台上第79颗真理之种炸裂的光斑,永恒图书馆守夜人眼睑开合传递的冰冷密码,镜族圣女视网膜上苏婉清被锁链贯穿的定格画面……无数被强行吸收、尚未完全消化、甚至是被污染扭曲的知识与景象,在共鸣的刺激下彻底失控,化作无形的风暴在他识海中咆哮冲撞!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吴境喉咙深处迸出,他右手指尖瞬间凝聚起一道刺目的月华锋芒,正是镜族圣女的秘传刀意!刀芒吞吐,锐利无匹,就要斩向周遭无形的音波连接。
就在锋芒即将离体的千钧一发之际——
嗤!
凄厉的破空之声撕裂了死亡的白雾!一点幽邃的青铜寒芒,如同毒蛇出洞,以超越声音的速度,直刺吴境眉心!出手的,正是悬浮于离位的那名骸骨执事!他手中的骨矛,矛尖并非白骨,而是镶嵌着一枚拇指大小、锈迹斑斑的青铜古符!符文极其古老诡秘,形似一只扭曲盘绕在门环上的怪蛇。
这一矛,时机刁钻到了极致!正是吴境心神被识海风暴和左臂剧痛牵扯,刀意将发未发,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致命间隙!
避无可避!
吴境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骨髓。他甚至能看清那青铜符文中每一道细微的锈蚀纹理,嗅到那上面沾染的、跨越漫长岁月的血腥与铜臭!
躲不开!拼了!
电光石火间,吴境唯一能做的,是将全身所能调动的稀薄心力,疯狂灌入左臂!不是调动那该死的真理毒素,而是死死加固那条封禁的时砂锁链!同时,他的右手猛地撤回护在身前,五指张开,一层微弱的、近乎透明的空间涟漪瞬间在掌心浮现——那是强行催动维度罗盘残留在指尖的一点力量,仓促形成的空间屏障。
咔嚓!
预想中矛尖刺穿屏障的爆裂声并未响起。
那枚锈迹斑斑的青铜矛尖,在距离吴境掌心空间屏障仅有三寸之遥时,仿佛受到了某种无法抗拒的召唤,猛地一偏!
嗤啦!
青铜矛尖并非刺向吴境,而是狠狠扎在了他左臂那剧烈搏动、如心脏般膨胀的甲骨文封印之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粘稠的琥珀冻结。
吴境的思维完全空白了一瞬。
预想中的穿透剧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连接!
嗡——!!!
一股远比骨笛声波更阴沉、更浩瀚的能量洪流,通过那枚小小的青铜矛尖符文,狂暴地涌入了吴境的左臂!那不是纯粹的力量,里面掺杂着刺骨的死气、腐朽的怨念、无数灵魂被抽干的绝望哀嚎,更裹挟着骸骨圣教执事苦修千年的驳杂“骨元”能量!
这能量洪流,与吴境左臂封印里躁动不安的真理毒素、甲骨文蕴含的古老扭曲信息,瞬间产生了更加剧烈的、如同滚油爆沸般的“共鸣”!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吴境的灵魂和肉体!那感觉,就像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他的左臂骨髓深处向外疯狂穿刺!又像有无数双冰冷滑腻的鬼手,顺着他的经脉向上,要撕裂他的心脏,攫取他的魂魄!
他想挣扎,想切断这该死的连接!但他的身体,在这一刻完全背叛了他的意志!
他的左臂,那布满甲骨文封印、已经半结晶化的臂膀,此刻竟如同一个饥渴了亿万年的无底深渊!它爆发出恐怖的吸力,死死“咬住”了青铜矛尖,贪婪而疯狂地吮吸着骸骨执事体内的一切能量本源!
阵眼离位之上,那名原本面无表情的骸骨执事,惨白兜帽下的阴影瞬间扭曲!他那握矛的手剧烈颤抖,继而肉眼可见地干瘪枯萎下去!皮肤失去光泽,化作枯槁的树皮,血肉精气瞬间被抽离,只留下惨白的骨骼轮廓!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整个身体就像风化千年的沙雕,在吴境面前无声地坍塌、崩解,化为漫天飞灰!
嗡!
吴境的左臂结晶层,在吞噬了一名知心境强者的全部修为精华后,猛地向外膨胀了一圈!覆盖其上的甲骨文,光芒暴涨,每一个笔画都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狰狞,如同活物般在结晶表面微微蠕动!原本只是覆盖到手肘的结晶层,硬生生向上蔓延了肉眼可见的三毫米!
一种冰冷、坚硬、仿佛不属于自身的异物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骨骼上,宣告着污染的加深与失控的临近!
“不——停下!!”
一个惊骇欲绝的清叱,如同撕破死亡帷幕的惊雷,猛然从白骨锁星阵的能量屏障之外炸响!
是苏婉清!
她显然目睹了这恐怖而诡异的一切。
“快斩断连接!吴境!他们在用你做‘蚀门’的容器!”她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恐惧,“那矛上的青铜门蚀之符,是引子!!”
蚀门?容器?
苏婉清尖利的警告像冰锥刺入吴境混乱的识海。容器?蚀门?矛尖那枚扭曲的青铜符文……
一股更加庞大、更加驳杂、充满了无尽枯骨死寂之气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猛地从另外四个方向朝他灌注而来!
呜——!
白骨锁星阵的光芒暴涨到刺眼欲盲的程度!剩下四名骸骨圣教执事,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骨笛和骨杖。笛孔和杖端,赫然都镶嵌着与方才那枚青铜门蚀符一模一样的、散发着不祥幽光的符文!
他们不再靠近,只是隔着惨白的能量屏障,将手中骨器遥遥对准了阵中因吞噬一名同伙而左臂结晶暴涨、甲骨文疯狂蠕动、气息紊乱不堪的吴境。四人身上的白袍无风自动,枯槁的手臂上青筋如蚯蚓般暴起,显然已将毕生功力催发到了极致。
四道凝练到实质般的惨白能量光束,混杂着浓郁的死亡怨气和诡异的青铜符文之力,如同四条贪婪的毒蟒,破空而至,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就缠绕、吸附在了吴境那膨胀蠕动、光芒骇人的左臂结晶甲骨文上!
“嗬……”
吴境的身体猛地向后一弓,如同一只被强行拉满后濒临断裂的劲弓!这一次,比刚才更加汹涌、更加混乱的力量洪流涌入体内,带来的已不仅仅是剧痛,而是某种……彻底的侵占感!
他感觉自己坚固无比的心境壁垒,在这来自四个方向、无休无止的死寂能量冲击下,如同烈日暴晒下的劣质琉璃,发出细微却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心神剧烈摇曳,眼前幻象丛生:无数骷髅从腐朽的泥土中爬出,张开空洞的颌骨无声尖啸;巨大的、布满青铜锈的门扉在尸山骨海中若隐若现,门缝中渗出粘稠的黑油;更有一双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巨大眼眸,如同高悬于九幽之上的冥月,透过重重幻象,漠然地注视着他的灵魂!
左臂的刺痛已经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到极点的肿胀感,仿佛整条手臂随时会像充气过度的皮囊般炸裂开来!那层新生的、冰冷坚硬的结晶,贪婪地吮吸着汹涌而来的死亡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每一秒都在蚕食着他臂膀上残存的、属于血肉的温度!覆盖其上的甲骨文,此刻更是如同获得了邪恶的生命,扭曲跳跃,每一次闪耀,都让吴臂附近的空气发出沉闷的爆鸣,仿佛空间本身都承受不住这种扭曲信息的侵蚀。
不能再吸了!强行切断!
吴境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一丝清明在混乱风暴中强自凝聚。识海深处,那面仅存的、代表他对空间维度最后掌控的罗盘虚影,被他以近乎自毁的方式疯狂催动!
嗡!
一股无形的力量以他身体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周遭的空间顿时剧烈扭曲、折叠!那四道死死吸附在左臂上的惨白能量光束,如同被投入了漩涡的毒蛇,瞬间被强行扭曲、拉伸、相互碰撞!
噗!噗!噗!噗!
阵眼四方,四名骸骨执事如遭重锤轰击!他们维持阵法的动作骤然僵住,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包裹头脸的惨白兜帽下,隐约传来骨骼不堪重负的摩擦声。强行被扭曲的能量通道反噬,显然让他们受了不轻的震荡。
就是现在!
趁着这强行制造出的、不到十分之一息的能量连接松动间隙,吴境布满血丝的双眸中厉芒一闪!右手五指猛地张开,指尖萦绕的稀薄月华刀意,被他毫不犹豫地挥向了自己的左臂——并非斩臂,而是对准左肩连接处那几处强行催动维度罗盘而崩裂的、汩汩流出殷红血液的伤口!
嗤!
刀光如冷月清辉,精准地掠过深可见骨的创口!
“呃——!”
一声闷哼,吴境身体剧震。并非刀伤的痛楚,而是随着刀光掠过,一缕缕混杂着猩红血液、点点诡异星光、以及细微扭曲符文碎片的能量,被他硬生生从那几道伤口中逼了出来!
这些被强行逼迫离体的能量,如同拥有生命般,并未立刻消散于空中。
嗒…嗒…嗒…
它们滴落在脚下那片被骨笛声波震成惨白齑粉的地面上。
异变陡生!
每一滴蕴含着吴境生命本源、强行剥离的死寂能量、维度之力以及真理毒素碎屑的鲜血,在接触到白色骨粉的瞬间,都发出轻微的灼烫声响。紧接着,猩红的血液骤然亮起,内部那点点星光如同被点燃,光芒暴涨!
嗤嗤嗤——
血滴急速膨胀、变形、凝固!不过眨眼之间,地面上赫然出现了数个扭曲的、散发着微暗红光的……甲骨文字符!
这些新生的甲骨文,笔画歪斜扭曲,充满了痛苦挣扎的痕迹,更流淌着不祥的血光。它们并非吴境左臂上那些封印的甲骨文法咒,其形态更加古老、原始,仿佛某种被强行抹除、又被痛苦唤醒的禁忌铭文。血红的字迹深深地烙印在惨白的骨粉之上,组成了一句残缺的、饱含着无尽绝望与疯狂的低语:
“…铸此门…非吾愿…众生锁…万古罪…”
几个血红的甲骨文在惨白骨粉上扭曲灼烧,仿佛承载着跨越漫长时光的绝望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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