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轮子压过石子路的声音还在耳边,陈麦穗蹲在田埂边,手里炭笔停在陶片上。她刚写下“名起于行,非求于声”几个字,东南角突然腾起一股黑烟。
风把烟吹得歪斜,火苗从干草棚顶窜出来,舔着布棚的边沿。有人喊了一声,声音发抖。人群开始乱动,脚步踩起尘土,往两边散开。
她没站起来,先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灰烬,指头捻了捻,凑近鼻尖。气味刺鼻,不是柴草烧焦的味道。她低声说:“是油。”
徐鹤站在粮棚后头,正扶着一辆盖兽皮的木车。他抬头看火势,又看向陈麦穗。她抬起手,声音不高,但清楚:“徐先生,水龙该用了。”
徐鹤点头,一挥手。八名市女吏立刻上前,掀开兽皮。铜嘴木身的水龙露出来,底座连着压杆。他踩稳底座,双手拉下杠杆,水柱猛地冲出,直扑火源中心。
水打在火焰上,发出“嗤”的一声,白气升腾。第二辆水龙推上来,对准布棚角落补射。第三辆转向粮仓,喷的是掺了湿沙的水雾,落在屋顶和墙根。
围观的人不再往后退。一个老农喃喃道:“这水竟能射这么远……”
火势被压下去一半。可风向变了,火星子飘向酱坛区。陈麦穗站起身,对旁边一名妇人说:“去通知阿禾,守住酱坛,别让人靠近。”那妇人转身就跑。
她自己没动,眼睛盯着火场边缘。两个人影从货堆后闪出来,贴着地面向外爬。其中一个背上背着个空罐,另一个手里攥着布条。
囡囡原本守在侧巷口,这时猛地跃出。她手里的套马杆横扫过去,打中一人腿弯。那人摔倒,罐子滚出去,撞在石头上裂开。另一人拔出短刃,朝她胸口刺来。
囡囡侧身避开,杆尾点他手腕。刀掉在地上。她一脚踩住,高声喊:“抓活的!麦穗姐要问话!”
市女吏们听见喊声,提着扁担、秤砣围过来。赵王氏带着几个妇人堵住出口,手里举着擀面杖。两个纵火者被按在地上,脸贴着灰土。
火终于灭了。只剩几缕青烟从断梁上冒出来。徐鹤擦了擦额头的汗,站在水龙旁喘气。竹篓上的药签晃了晃。
陈麦穗走过去,蹲在灰烬里翻找。她扒开一块焦木,拾起半截陶罐碎片。边缘有刻痕,看得清楚是个“陆”字。她指尖摩挲那道痕迹,没说话。
老周从人群中挤出来,衣服沾了灰。他指着那碎片问:“这是什么?”
她把碎片递过去。老周接过一看,脸色变了:“这不是咱们村用的东西。这罐子……我在咸阳见过,御史台发下来的,装火器用的。”
旁边一个贩夫也认出来了:“民间不能私藏这种罐。谁敢带,就是死罪。”
人群安静下来。有人小声说:“有人想烧我们……”
陈麦穗站起来,拍了拍手。她说:“我设水龙,不是不信乡亲。是怕有人存了坏心,毁了百家几个月的心血。”
粮户张婆子走出来,手里还拿着记账的竹片。她说:“要不是水龙来得快,我家三袋粟米全完了。布娘子早有准备,救了大家。”
有人跟着应声:“对!要不是她在,咱们今天就没了展台!”
商客们聚在一起议论。有人说:“这事不简单,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另一个人低声道:“姓陆的……是不是那个御史中丞?”
陈麦穗没回应。她把陶片放进鹿皮囊,走到徐鹤身边。两人离人群几步远,她低声说:“送去里正案前。附一句话:‘火起于暗,光生于明。’”
徐鹤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他背起竹篓,转身朝祠堂方向走。
囡囡押着两个俘虏站在一边。她的套马杆拄在地上,肩头落着灰。其中一个俘虏抬起头,脸上全是汗泥,嘴里嘟囔:“我们只是拿钱办事……不知道是谁雇的。”
没人信他。赵王氏上前一步,用擀面杖敲他膝盖:“再胡说,打断你的腿。”
陈麦穗走过去,蹲在俘虏面前。她不看他们,只问:“罐子从哪来的?你们怎么进来的?”
那人闭嘴,低头不答。另一个咬着牙,眼里有惧意。
她站起身,对市女吏说:“关到祠堂去,等查清楚再审。”
人群渐渐散开,开始收拾残局。有人搬走烧塌的木架,有人清理焦土。布棚一角还在冒烟,几个妇人提水桶来回跑。
徐鹤的身影已经快到祠堂门口。陈麦穗站在原地,左手搭在鹿皮囊上,艾草绳被风吹得轻轻摆动。她看着官道的方向,那边又有两辆马车驶来,车帘上绣着“陇西”二字。
第一辆车停下。赶车的男人跳下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他抬头看了眼布棚,问身边人:“这儿就是布娘子管的市?”
那人点头:“是。姓陈,在前面。”
男人从车上搬下一筐干枣,走向登记台。他脚步稳,眼神直,走到一半忽然停住。
他看见陈麦穗站在废墟边上,手里拿着炭笔,左腕缠着艾草绳。阳光照在她脸上,汗从鬓角滑下来。
他没继续走,而是转身对后面两辆车喊:“卸货!”
《我在大秦种田养家》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骑士书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骑士书屋!
喜欢我在大秦种田养家请大家收藏:(m.qishishuwu.com)我在大秦种田养家骑士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