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王宫外的灯火已经熄了。艾琳站在书房窗前，手里还握着那束野花。花瓣有些蔫了，但她没扔。她把花放进桌边的瓷瓶里，倒了点水进去。
她坐下来，翻开政务簿。昨夜百姓提灯相送的画面还在眼前，可她知道，民心不是终点。她低声说：“他们活得像人了，现在该让王国也走出去。”
上午，内阁议事厅。
几位大臣围坐在长桌旁。有人皱眉，说新兴国家从未通使，来意不明，贸然接见恐有风险。另一人附和，认为应先派探子查清底细。
艾琳看着他们，说：“我们破过贪官，稳过粮价，挡住过封锁，也建过联盟。现在根基在，若只守不进，迟早会被困住。”
她站起身，声音不高，但很稳：“我要亲自见这位使者。不是以试探对试探，是以诚换信。”
话落，没人再反对。
中午，使者抵达宫门。
他叫卡兰，穿一件深蓝长袍，袖口绣着海浪纹。眉骨高，眼神沉，行礼时动作标准却不刻板。身后两名随员，一个年长，一个年轻些，都带着记录册。
艾琳迎上前，没有让对方跪拜。她说：“远道而来，不必拘礼。”
卡兰抬头看她，略显意外，随即点头：“贵国待客之道，果然不同。”
两人并肩走向金殿。路上，卡兰提到本国航海发达，工匠精巧，近年已连通东南诸岛。他说完，顿了顿，又道：“按我邦旧例，互市需献礼定盟，方显诚意。”
随行侍臣脸色一变。这话听着是礼，实则近于索贡。
艾琳没动怒。她笑了笑，说：“贵邦重礼，我邦重信。若以物易物为基，不如以诚开路。”
到了金殿，她命人抬出一幅地图。上面标着三条新开商道，一条沿河，两条通海。她指着路线说：“这三路可直通贵境。我愿免税三年，并派兵共护航路安全。”
卡兰盯着地图看了很久。他没想到对方不送礼，反而主动让利。
他问：“为何如此？”
艾琳答：“因为信任要从行动开始。我不靠献礼结盟，我靠的是规则能落地，承诺能兑现。”
气氛松了下来。
卡兰提出，愿派十名造船工匠和五位药材学者来访，交流技术。艾琳当场同意，并说可安排他们去西岭医馆和工坊实地学习。
下午转到御花园茶叙。
石桌摆了茶具，也有本地果品。卡兰的随员中，那位年轻官员开口了。他说：“听闻贵国改革不过数年，变化惊人。但我仍疑惑，这种稳定能持续多久？毕竟根基太新，人心易变。”
这话带刺。
莱昂眉头一皱，手已按上剑柄。
艾琳却笑了。她招手，叫来一名老匠人。老人穿着粗布衣，手背青筋凸起，掌心全是厚茧。
她说：“这是我王船监造组的龙骨主匠。三年前，他在北境放羊，住土屋，吃黑面包。如今，他管着三十个工人，负责整艘船的骨架。”
老人低头行礼，声音不大：“我识字不多，但我知道，现在做的事，是在为国家造船。”
他说完就退下了，背挺得很直。
花园里静了几秒。
艾琳看着卡兰：“他的变化，就是我国的变化。我不靠献礼结盟，我靠的是千万人活得有尊严，来支撑这个国家走多远。”
卡兰久久未语。最后，他向艾琳深深鞠了一躬。
他说：“贵国之光，照亮闭塞之地。”
傍晚，使者车队准备离开。
艾琳站在宫门前台阶上，目送他们登车。卡兰走到最后一辆马车旁，忽然停下，从怀中取出一枚海螺纹章。外壳打磨光滑，内里刻着细密螺旋纹。
他双手递上：“这是我邦使节出访时最重的信物。今日赠予您，代表敬服。”
艾琳接过，感觉纹章边缘有些粗糙，但握在手里很实在。
她转身看向莱昂，说：“这不是终点，是另一条路的起点。”
莱昂点头。他知道她已经在想下一步。
宫墙下，几盏残灯还未熄灭。风一吹，火苗晃了一下。
一名侍卫快步走来，在艾琳耳边低语几句。
她听完，目光转向南方。
那边有商人已经开始整理行装，打听新商道的通行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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