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额娘，您就去吧！”小燕子软声央求，“我哥、尔康、尔泰还有额尔赫都过去了。晴儿也去请香妃娘娘了，皇阿玛说让大家都过去凑凑热闹，长长见识。”
“这种莺歌燕舞的见识，有什么可长的？”皇后皱着眉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寻乐子就好，我还是留在这儿吧，省得让皇上不自在。”
紫薇见皇后坚持，便轻轻拉住还想开口的小燕子，上前一步，柔顺道：“皇额娘既不愿前往，我们也不勉强您了。我和小燕子先去陪皇阿玛，您好生歇息。”
小燕子见状，便同紫薇一起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下了船后，小燕子这才问紫薇：“你拦着不让我说，是不是猜到皇额娘肯定不会去了？”
紫薇环顾四周，微微颔首，“皇额娘向来把规矩体统看得很重，这种场合想必不会去，我们来这里，就是让她知道我们会过去照应着，这就足够了。”
“我知道了！”小燕子眼睛亮晶晶的，“有我们陪着皇阿玛，皇额娘就不会乱想了，对不对？”
紫薇偏过头，伸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眼里满是温柔的纵容：“是，我们的小燕子，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小燕子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那是因为有你在啊，紫薇！后宫里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我是真搞不懂，想得头都痛，还是江湖适合我。”
两人说着话，已走到了乾隆的龙船之下，她们对视一眼，并肩走了上去。
守在舱门的太监扬声通传：“还珠格格到——紫薇格格到——！”
二人缓步走入船舱。只见含香坐在乾隆身侧，永琪与额尔赫居左下首，尔康、尔泰、箫剑与晴儿依次挨坐。对面是福伦及几位随行大臣。
舱内烛火高燃，中央数名舞姬正翩跹旋转，满室浮香。
“皇阿玛吉祥！”两人齐声请安。
乾隆正执杯赏舞，见是她们，脸上顿时漾开笑意，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你们两个怎么也来了？朕不过是传尔康、尔泰、箫剑他们过来见识见识江南风物，你们这一个个的，跟得这么紧。怎么，对自己的夫君这般不放心，怕朕把他们带坏了不成？”
小燕子几步走到乾隆跟前，笑嘻嘻道：“皇阿玛，这里这么热闹，我们也想来开开眼嘛！”
紫薇款步走到小燕子身侧，声音温婉：“皇阿玛，请您不要怪罪，我和小燕子、晴儿实在睡不着，听到歌声，便想来凑个热闹。想着香妃娘娘最是精通音律舞蹈，必也喜欢，便一同邀来了。”
乾隆看了眼身旁娴静美丽的含香，又看向小燕子与紫薇，朗声道：“来了也好，人多热闹！不过这些歌舞，热闹有余，灵韵不足，与香妃的舞姿比起来，终究是俗了些。但既到了杭州，便入乡随俗，领略一番此地的‘热情’吧！”
二人笑着应了，便各自走到自家夫君身旁坐下。
小燕子刚落座，就朝尔泰俏皮地皱了皱鼻子，瞥了一眼舱中央只穿薄纱的舞姬，压低声音道：“怎么样，这些歌舞……好看吗？”
尔泰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指尖，声音低醇，眼底满是宠溺：“娘子明鉴，为夫可是谨守《男德》，一眼都未曾乱看。”
小燕子“噗嗤”一笑，伸手轻捶了他肩头一下：“算你识相！”她眼珠一转，又凑近些，“我就是好奇，凭什么男子就能大大方方看这些歌舞，女子就得讲究什么三从四德？要我说，也该找些模样俊俏的男舞者来，让我们女子也见识见识！”
“我的姑奶奶！”尔泰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这话可不敢乱说！你还想看哪个男子跳舞？”
邻座的尔康正喝茶，闻言一个没忍住，“咳”了一声，茶水险些呛着，忙用袖子掩了掩，摇头失笑：“小燕子啊小燕子，这等惊世骇俗的念头，普天之下怕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了！”
“哼！本来就不公平！”小燕子扬了扬下巴。
他们这边虽压着声音，但神情生动，还是引起了乾隆的注意。
乾隆望过来，笑道：“你们几个凑在一块儿嘀咕什么呢？也说出来让朕听听。”
小燕子眼珠滴溜溜一转，转过身朗声答道：“皇阿玛，我是觉得这些舞蹈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前几日见过的一奇女子！”
“哦？奇女子？”乾隆挑眉。
“她叫夏盈盈！”小燕子目光扫过对面的孟大人，“她在杭州有名的不得了！孟大人应该知道吧？”
被突然点名的孟知府慌忙站起身来，躬身回道：“回还珠格格……臣确实知晓此人。”
“杭州最有名的歌妓便是她了！”他惋惜一叹，“她是翠云阁的姑娘，这人脾气古怪，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臣本想安排她前来为皇上献艺，她却……不肯来。”
“不肯来？”乾隆眼中兴趣更浓，“还有这等女子？”
“皇阿玛，”紫薇见时机成熟，温婉开口，“这位夏盈盈姑娘，我们确实见过。前几日听闻西湖之上有位姑娘琴艺歌喉双绝，我们好奇的不得了，便特意寻了机会，邀她出来以琴会友，切磋了一番。”
“哦？”乾隆身体微微前倾，“竟有此事？那你们与她切磋完感觉如何？”
紫薇含笑，语气真诚：“回皇阿玛，夏姑娘琴艺精湛，歌喉清越，无半分风尘浮艳之气。不仅如此，她还是一位腹有诗书的才女，她写的词好极了，听她吟唱时，那眉眼神情、词中气韵，总让我想到……我娘。”
“哦？”乾隆闻言，神色陡然专注，“竟能让你有如此感触……那她为何不肯应召前来？”
“夏姑娘虽卖艺为生，却心性孤高，自有风骨。”紫薇言辞谨慎而恳切，“听闻她因家道中落，不得已才流落至此。她不肯前来，或许并非刻意违逆，而是……”
她抬眼看向乾隆，目光清澈，“而是不愿以寻常取悦宾客的姿态面圣，玷辱了心中对知音、对技艺的那份敬重。”
“这女子倒真被你越说越‘奇’了，”乾隆指尖轻叩桌案，眼中兴味更盛，“听你这么一说，朕倒真想亲眼见见这位孤傲的才女。”
“皇阿玛，这有什么难的！”小燕子立刻接过话头，俏皮地眨眨眼，“我们再去请她一回不就行了？等她来了，您亲耳听听，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籁之音’啦！”
“呦呵，连‘天籁之音’都会说了？”乾隆挑眉，一脸宠爱地望向小燕子，“自打跟尔泰成了亲，你这学问真是见长啊！”
小燕子晃了晃脑袋，故意叹了口气，“身边守着这么多的才子才女，我就是不想学，都难呐！”
“哈哈哈……好一个‘近朱者赤’！”乾隆被她那模样逗得朗声大笑。
小燕子与尔泰相视而笑，周遭众人也忍俊不禁。
永琪微微扬起嘴角，眸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心绪——欣慰，怅然，或许还有淡淡释然。
前世，小燕子的学问就一直有进步，只是在宫里，所有人对她的要求只会更多，令她变得惶惶不安、总觉得自己不够好。
此刻，看着小燕子眉飞色舞的模样，永琪心中感慨万千，如今的小燕子，在真正接纳与爱护她的人身边，终于可以自在地做自己，可以坦然接受每一句真诚的夸赞，可以一直这样明亮地笑着。
这或许，便是她应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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