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的晨光,总带着几分温润的水汽,拂过郢都的城墙时,便将一夜的清寂揉散,化作满城鲜活的烟火气。天刚蒙蒙亮,城南的空地上已响起震天的夯土声,沉闷而有力,从清晨一直绵延到日暮,似是大地深处传来的脉动,伴着工匠与民夫的吆喝声,在旷野上久久回荡。这片曾长满荒草的空地,如今已是楚国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扩建工程现场,数千人往来穿梭,夯锤起落间,新城区的轮廓正一点点从尘土中浮现,要将郢都的版图生生向外拓展一倍,织就一座雄城的新脉络。
负责监工的大夫身着青色官袍,腰间束着铜带,手中握着一把打磨光滑的木尺,在工地间来回踱步。他目光锐利,扫过每一处施工的角落,见有工匠的动作稍显偏差,便立刻上前,抬手对着图纸比划,声音洪亮地喊道:“按图纸来!夯土要实,墙体要直,半点马虎不得!”他手中的图纸,是匠人耗费数月心血绘制,刻在厚重的木板上,线条清晰,标注详尽,将新城区的布局分得明明白白:东侧划作工坊区,铁匠铺、陶窑、织坊、木作铺挨次排开,预留的烟囱位置整齐划一,日后烟火升起,便会连成一片氤氲的云霭;西侧是核心商铺区,米行、布庄、盐铺、药肆皆留了宽敞的门面,中间特意留出三丈宽的主街,足以容车马并行,两侧还规划了窄巷,方便行人穿梭;北侧则是规整的民居区,一排排土坯房正顺着地势搭建,匠人将夯实的土坯层层叠叠码起,屋顶铺就的茅草修剪得整齐如浪,每户宅院都配有一方小院,可供百姓种菜养鸡,添几分生活气息。
这场浩大的扩建工程,并非一时兴起,而是郢都日益增长的人口与商贸倒逼而出的必然。自熊旅推行新政以来,轻徭薄赋、劝课农桑,又广纳流民、优待工匠,楚国的国力日渐充盈,郢都作为都城,更是成了各方汇聚的核心。流民纷纷归附,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各地工匠慕名而来,带来精湛的手艺;商旅往来不绝,商货堆满了老城区的街巷。往日宽敞的城区,渐渐变得拥挤不堪,市集上更是时常出现“摊挤摊、人挨人”的乱象,挑着担子的农夫难以前行,推着货车的商人寸步难移,连百姓日常出行,都要避开市集的高峰时段。
那日,熊旅坐在朝堂之上,看着官吏呈报上来的户籍册,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上面的数字格外醒目——郢都人口不过三年时间,便翻了一倍有余。他眉头微蹙,想起前日微服出行,见老城区街巷狭窄、人声嘈杂的景象,心中已有了决断。将户籍册拍在案几上,熊旅声音铿锵,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扩城!即刻动工,不惜人力物力,也要把新城区建起来!让百姓住得宽敞舒心,让商货流通得顺畅无阻,这才是都城该有的模样!”朝堂之上,众臣纷纷附和,无人异议,一场关乎郢都未来的扩建工程,就此敲定。
或许是民心所向,或许是工匠用心,新城区的工程进展远超预期,神速却不糙工。工匠们昼夜赶工,白日里夯土筑墙、铺设石板,夜晚便借着煤油灯的光亮,打磨木构件、修整墙体;民夫们也尽心尽力,挑土运石,从不推诿,连附近村落的百姓,也时常主动前来帮忙,盼着新城区早日落成。三个月后,新城区的围墙率先拔地而起,青灰色的夯土墙高达三丈,厚约丈余,墙体夯实得坚如磐石,墙头整齐排列着城垛,与老城区的城墙无缝衔接,宛如一条蛰伏的巨龙,守护着这片新生的土地。城门口,匠人用青石雕刻的“南楚门”三个大字,笔锋遒劲,带着楚国独有的豪迈,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透着几分不容侵犯的威严。
围墙落成那日,郢都百姓纷纷赶来围观,看着崭新的城墙,脸上满是欣喜与期待,议论声此起彼伏,眼里都藏着对新生活的向往。而最先搬入新城区的,便是那些为扩建工程付出心血的工匠们。铁匠张三,在老城区做了十几年铁匠活,往日铺子狭小,烧火炼铁时总怕火星引燃隔壁的民房,每日都提心吊胆,不敢全力施展手艺。如今,他带着妻儿老小,搬进了工坊区特意规划的宅院,宅院一侧便是自家的铁匠铺,铺前预留了宽大的淬火水池,池边还堆着足量的木炭与铁矿。站在铺子里,看着宽敞的空间,摸着冰凉的铁砧,张三笑得合不拢嘴,对着妻儿感叹:“这下好了!以前缩手缩脚,如今工坊集中,想怎么炼就怎么炼,往后咱的铁器,定能做得更好!”他的邻居,是做陶活的李四,两人相识多年,如今成了街坊,两家共用一条清澈的取水渠,白日里,张三的铁匠铺传来“叮叮当当”的敲铁声,李四的陶坊里响起转轮转动的“嗡嗡”声,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非但不嘈杂,反倒添了几分热闹的烟火气,成了工坊区最鲜活的底色。
工坊区渐渐热闹起来,商铺区的开业,更是将郢都的繁华推向了新的高潮。开业那日,天刚亮,商铺区的主街两侧便挂满了红色的绸带,各家商铺的门楣上都贴着喜庆的红纸,空气中弥漫着糕点的甜香与香料的异香。樊姬亲自主持开街仪式,她身着华丽的楚服,裙摆绣着精美的凤鸟纹样,气质温婉却不失端庄。站在主街中央的高台之上,樊姬手中握着剪刀,对着等候多时的百姓微微一笑,随即剪下系在立柱上的红绸。红绸落地的瞬间,早已按捺不住的百姓纷纷涌入街市,欢呼声、喝彩声此起彼伏,瞬间填满了整条街巷。
米行的掌柜,早早便将新收的稻米搬了出来,摊在干净的竹席上,饱满的米粒泛着莹白的光泽,颗粒饱满,引得过往百姓纷纷驻足询问;布庄的伙计将各色布匹挂在竹竿上,楚锦的艳丽、蜀锦的华贵、麻布的质朴,花色争艳,琳琅满目,女人们凑在摊位前,细细挑选着心仪的布料,低声讨论着裁制何种样式的衣物;更令人惊喜的是,连远自西域的胡商也闻风而来,租下了街边的摊位,摆上了色彩艳丽的香料、晶莹剔透的宝石、柔软的皮毛,还有百姓从未见过的西域瓜果,独特的异域风情引得众人纷纷围拢,惊叹声不绝于耳。
为了保障市集的秩序,让百姓安心购物、商旅放心经营,熊旅特意设立了“市令”一职,挑选了一位公正严明、颇有威望的老吏担任。市令每日带着几名衙役,在商铺区来回巡查,遇到纠纷便及时调解,发现奸商便严厉惩处,绝不姑息。开业当日,便有一个贪心的米贩,想趁着人多混乱,在秤上动手脚,短斤少两克扣顾客。他刚把分量不足的米袋递给一位老妇人,便被眼尖的市令逮了个正着。市令面色严肃,当场查验了米贩的秤,证明确有猫腻,随即命衙役将米贩的全部米粮罚没,分给周围的贫苦百姓,还将米贩赶出了商铺区,永不准许他在此经营。这一幕,被周围的商贩与百姓看在眼里,众人无不拍手称快,其他商贩也吓得收敛了心思,往后经营时,再也不敢有半点耍奸耍滑的念头,商铺区的秩序愈发井然。
时光匆匆,半年转瞬即逝。这一日,熊旅换上一身普通的布衣,带着两名随从,微服前往新城区视察。刚踏入南楚门,眼前的景象便让他心头一暖:铺着青石板的主街平整宽阔,石板缝隙间长出了细小的青草,添了几分生机;两侧的商铺鳞次栉比,门面干净整洁,伙计们热情地招呼着顾客,声音洪亮而亲切;市井间,叫卖声、谈笑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鲜活的市井乐章;偶尔有西域商队牵着骆驼走过,骆驼身上驮着沉甸甸的货物,驼铃声清脆悦耳,与挑着担子、扛着农具的楚地农夫擦肩而过,不同的身影在街巷中穿梭,竟毫无违和之感,反倒尽显都城的包容与繁华。
走了一段路,熊旅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热闹的景象,眼底满是欣慰。这时,负责巡查的市令认出了他,连忙快步上前,躬身行礼,恭敬地喊道:“王上!”周围的百姓与商贩见状,也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跪地行礼,口中高呼“王上万岁”。熊旅抬手示意众人起身,语气温和地说:“不必多礼,都各自忙去吧。”待众人散去,熊旅看向躬身侍立的市令,开口问道:“市令何在?”
市令连忙上前一步,再次躬身应答:“下官在!王上有何吩咐,下官即刻去办!”
熊旅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周围的商铺与百姓,又望向远处工坊区升起的袅袅炊烟,炊烟与天边的晚霞交织在一起,泛着温暖的橘红色,语气中满是赞许:“这新城区,比朕预想的还要好。百姓安居,商旅云集,市井繁华,秩序井然,这才是大国都城该有的样子。”
市令闻言,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连忙躬身回道:“托王上洪福,如今郢都的名声早已传遍周边列国,连吴越之地的商人,都特意绕路赶来郢都贸易。他们都说,咱郢都的货物齐全、价格公道、治安良好,还称郢都是‘南方第一市’呢!”
熊旅听了,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意,心中愈发笃定,自己当初扩城的决定没有错。夕阳渐渐西下,余晖洒在新城区的每一处角落,将青石板路染成温暖的橘色,也将百姓的脸庞映得格外柔和。随着暮色渐深,新城区的灯笼次第亮起,一盏盏灯笼如繁星般点缀在街巷间,与老城区的灯火连成一片,绵延数里,宛如星河落地,璀璨夺目。
此刻的郢都,早已不再只是楚国的政治中心,更成了南方的商贸枢纽与文化核心。南来北往的商旅在此汇聚,带来了各地的货物与文化;技艺精湛的工匠在此扎根,传承着古老的手艺;寻常百姓在此安居,过着安稳富足的生活。在扩建的砖瓦间,在市井的烟火气里,郢都正悄然生长,一步步成为足以傲视列国的雄城,承载着楚国的荣光,也孕育着更繁盛的未来。晚风拂过,带着市井的烟火气与百姓的欢声笑语,在郢都的街巷间流转,诉说着这座都城的新生与繁华,也预示着楚国日渐兴盛的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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