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痞兵心路（刘闯篇·一）
超神学院的训练日程严格得近乎残酷，但对于刘闯来说，身体上的疲惫远不如心理上的冲击来得猛烈。他像一头被强行塞进精密仪器的野牛，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自在。
夜深人静，宿舍里鼾声轻微（主要是葛小伦和赵信）。刘闯却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合金板材反射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光，冰冷得像他此刻的心情。他翻了个身，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妈的……”他无声地咒骂了一句，也不知道在骂谁。
白天训练的场景又在脑子里过电影。冷枫那小子，看起来清清瘦瘦，怎么动起手来那么邪门？自己这身力气，以前在巨峡市街头那也是横着走的主儿，怎么到了这儿，感觉拳头老是打不到点子上？还有那个蔷薇，小丫头片子，冷着张脸，命令下得一个接一个，偏偏自己还得听着。最憋屈的是那个葛小伦，以前巷子里跟自己干架还占不到便宜，现在倒好，顶着个乌龟壳（他心里对葛小伦黑甲防御的鄙夷称呼），自己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他没办法。
这种无力感，是他混迹街头多年从未有过的。以前解决问题多简单，拳头硬、兄弟多、够狠，就行。可在这里，力气好像不是唯一的道理了。蕾娜的力量深不可测，冷枫的技巧神出鬼没，就连那个看着土里土气的程耀文，跺跺脚都能让地面变样儿。
他想起了阿杰在拘留所里跟他说的话——“重新做人的机会”、“守护的力量”。当时听着热血上涌，觉得总算能摆脱混混的身份，干点“大事”了。可真正来到这里，天天被操练、被管教、被比自己小好多岁的丫头指挥，这滋味实在不好受。有时候他甚至会冒出个念头：还不如回去当他的“闯哥”，虽然上不了台面，但至少自在。
可是……回得去吗？他想起了机场路那冲天的火光，想起了新闻里模糊却狰狞的外星机甲。那些玩意儿，可不是他以前对付的街头混混。阿杰说得对，那是要毁掉一切的敌人。他刘闯是浑，是痞，但也不是完全没心没肺。这片生他养他的地方，真要让人给祸害了？他心里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底下，其实藏着一丝极朴素的念头：咱自家的事儿，关起门来怎么闹都行，外人来欺负，不行！
他又想起了冷枫。这小子话不多，但每次交手后的指点，都让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说教，而是实实在在告诉他“你这样发力不对”、“那个角度更好”。尤其是那句“功底”，像根小针，扎在他心里了。他第一次意识到，打架不光靠狠，还真特么有“技术”这东西。以前他觉得技术就是花架子，现在隐隐觉得，可能这才是真正厉害的地方。
还有蔷薇。虽然不服气，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丫头指挥起来确实有板有眼。好几次模拟对抗，要不是她及时调整部署，他们这伙人早就被“全歼”了。那种对整个局面的掌控力，是他不具备的。他以前带小弟打架，讲究的是气势和义气，哪想过这么多弯弯绕绕。
“诺星战神……”刘闯低声念叨着自己的基因代号，这名字听着挺唬人，可自己现在配得上“战神”俩字吗？顶多算个力气大点的炮灰吧？
他烦躁地坐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灌了一大口。冰水划过喉咙，稍微压下了心里的躁动。窗外，巨峡市的灯火在远方的海面上闪烁，宁静而陌生。
他知道，自己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一边是过去那种虽然自在却看不到未来、甚至可能随时栽进牢房或者横死街头的日子；另一边是现在这种充满约束、挑战、甚至危险，但却似乎有一条不一样道路的未来。
选择哪边？他似乎没得选。阿杰把他捞出来，不是让他重操旧业的。而且，内心深处，那股对更强力量的渴望，以及被需要、被赋予重任的感觉，像个小火苗，虽然微弱，却始终没有熄灭。
“操！不想了！”刘闯把杯子重重放下，重新躺倒，“练就练吧，老子还能让这帮小年轻比下去不成？”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明天还有更变态的训练等着呢。只是，这一次，他脑子里不再全是抱怨，而是开始不由自主地回想冷枫教他的发力技巧，回想蔷薇的战术安排……
改变的种子，已然在这个曾经的街头霸王心中，悄然埋下。只是破土而出的过程，注定不会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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