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通道中那诡异的干扰涟漪,如同命运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将两具承载着炽热使命的化身,从既定的轨道狠狠抛离。
天旋地转,法则紊乱的撕扯感尚未完全消退,双脚已然触及一片坚硬、平坦、带着异常温度的“地面”。
南宫羽墨的化身称其为“墨影”与南宫明玥的化身称其为“玥光”踉跄站稳,第一时间环顾四周,心中警兆与疑惑同时升至顶点。
预想中羽玥神朝都城的巍峨宫殿、浓郁灵气、御剑往来的修士踪影……全无踪迹。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怪陆离、完全超越他们认知范畴的景象。
脚下是光滑如镜、坚硬逾铁的灰黑色“石板”,沥青或水泥路面,延展向视野尽头。道路两旁,矗立着一座座高耸入云、表面覆盖着大片透明晶体(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天光的巨型“山峰”(摩天大楼)。这些“山峰”形状规整得可怕,棱角分明,毫无自然造化之感,却带着一种整齐划一的、冰冷的威严。
空气中,充斥着难以名状的喧嚣。并非鸟兽虫鸣,亦非风雨雷涛,而是连绵不绝的、低沉或尖锐的轰鸣、嘶啸、嗡鸣混合体(汽车引擎、喇叭、城市背景噪音)。无数造型各异、颜色鲜艳的金属“甲虫”(汽车)在纵横交错的灰色“脉络”(公路)上飞速爬行,首尾相连,川流不息,遵循着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闪烁光点(交通信号灯)的指引。
天空是灰蒙蒙的,并非云雾,而是一种浑浊的“气”(雾霾与污染),将原本应有的日月光华遮蔽得黯淡无光。空气中游离的能量稀薄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几乎感应不到可供修炼吸纳的天地灵气,反而充斥着各种灼热、刺鼻、滞涩的异种气息(工业废气、汽车尾气、化学污染物),对习惯了仙界清灵之气的他们而言,简直如同置身毒瘴。
更令他们心神震荡的是,此方天地的规则压制强得超乎想象!并非针对性的封印,而是一种整体的、无处不在的“贫瘠”与“排斥”。他们能感觉到,体内化身所承载的仙力神通,在此地运转起来艰涩无比,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挥拳,威力百不存一,消耗却倍增。许多依赖于精纯灵气或特定天地法则的高深仙术,在此地根本无从施展,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牢牢禁锢。
“此地……绝非初灵域!亦非任何已知下界位面!”墨影沉声道,锐利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驻足观望、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穿着怪异“短小”服饰(现代服装)、手持发亮小方块(手机)的“凡人”。这些凡人身上毫无修炼痕迹,气血孱弱,灵魂波动平凡,但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奇、疑惑、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围观猎物的兴奋?
“法则迥异,灵气枯竭,文明形态闻所未闻。”玥光的声音依旧温润,但带着明显的凝重与困惑。她尝试扩散一丝玄黄感知,反馈回来的信息更加令人心惊——大地深处灵脉近乎死寂,天空星辰之力晦暗不明,整个世界仿佛处于一种奇特的“末法”与“畸变”共存的状态。“而且……哥哥,你感觉到了吗?”
墨影微微点头,脸色异常严峻:“嗯。那股血脉感应的悸动……依旧存在,而且,更清晰了。”
没错。在穿越通道时那模糊而遥远的血脉警兆,在降临这个陌生世界的瞬间,非但没有因为距离初灵域羽玥神朝的极度遥远而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明确、更加尖锐!仿佛一根烧红的针,直接刺在了他们化身核心的那缕神魂烙印上!
那感觉,绝非隔着无数位面传来的模糊呼唤,而是近在咫尺的血脉共鸣!是南宫家嫡系血脉在面临绝大危机时,才能爆发出的、最为浓烈纯粹的求救与警示波动!
“这怎么可能?”玥光难以置信,“我南宫家血脉,怎会流落至此等绝灵异域?而且血脉浓度……”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的震惊与一个逐渐清晰的可怕猜想——难道,下界家族遭遇的危机,并非针对灵霄城的本家,而是……有一支他们不知晓的、流落或被放逐、被掠夺到这个世界、且血脉浓度极高的族人,正在面临灭顶之灾?!
“看来,那通道中的干扰……并非纯粹的意外。”墨影眼神冰冷,杀意隐现。若真是有意为之,将他们的化身引至此地,其背后所图,细思极恐。
“无论缘由为何,既已至此,感应在此,便不能置之不理。”玥光迅速冷静下来,玄黄气韵流转,帮助两人更好地适应此界那令人窒息的“贫瘠”与“污浊”环境。“当务之急,是找到血脉源头,弄清危机所在。”
然而,在这个全然陌生、规则压制严重、语言不通、文明形态天差地别的世界,要寻找特定的目标,谈何容易?
就在他们凝神感应,试图更精确地定位血脉源头方向时,周围那些围观的人群骚动更大了。不少人举着手中的“发亮方块”(手机)对准他们,刺目的白光(闪光灯)不断亮起,嘴里叽里咕噜说着完全无法理解的语言(各种现代方言或外语),其中夹杂着“cosplay”、“拍电影”、“神经病”等零星词汇。
更有几个穿着深蓝色统一服饰、头戴奇怪帽子(警帽)、腰间挂着黑色短棍(警棍)和奇怪物件(对讲机)的壮年男子,分开人群,神色警惕地朝着他们走来,手按在腰侧,嘴里说着语调严厉的话语。
“此地凡人,似乎并无善意,且秩序森严。”墨影低语,本能地将玥光护在身后。他能感觉到这几个走来的男子气血比旁人稍强,步伐沉稳,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彪悍气息,但依旧只是凡人范畴。若在平时,他吹口气便能令其昏睡。可在此地,仙力受限,肉体凡胎的化身……对付几个训练有素的凡俗武者,恐怕也需费些手脚,且极易暴露不凡,引来更大麻烦。
“莫要冲突,先行离开,隐匿形迹为上。”玥光立刻传音。她指尖微动,一缕极其稀薄的玄黄雾气悄然散开,带着安抚与轻微迷惑心神的效果,笼罩向那几个靠近的警员和周围最激动的人群。
趁着那几人眼神出现瞬间恍惚、动作微滞的刹那,墨影与玥光身形一晃,如同两道轻烟,以远超常人的速度,瞬间掠过数十米距离,没入旁边一条相对狭窄、人流较少的巷道之中,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城市建筑群阴影里。
留下身后逐渐回过神来的警员与一片更加哗然、兴奋议论纷纷的人群,以及无数手机中记录下的、两个身着古雅玄黄服饰、气质非凡的“神秘人”突然出现又诡异消失的影像,开始在这个名为“地球”的蔚蓝星辰网络世界,悄然传播开来。
墨影与玥光,立于某座高楼天台边缘,俯瞰着脚下这片钢铁森林、霓虹闪烁、喧嚣而陌生的红尘世界。
血脉感应如暗夜明灯,指引着方向。
危机如同悬顶之剑,催促着行动。
而这个灵气稀薄、规则压制、文明奇异的现代都市,将成为他们寻找族人、化解危局、并探寻这一切背后真相的全新战场。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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