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停在三米外，我没敢松一口气。
系统界面还浮在眼前，经验条卡在95.7%，一动不动。谢无争的手指还是悬着，指尖缠着那缕微光，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牵住了。他没动，呼吸也没乱，衣服烧焦的边角还在冒烟，但那片嫩芽从灰烬里钻出来后，一直轻轻晃。
我撑着膝盖站起来，嗓子发干：“都别松！这玩意儿没完！”
话音刚落，光网猛地一震，压缩感又来了。不是一波一波的攻击，是持续不断的脉冲，每半秒就撞一次屏障。藤蔓组成的防御层开始咔咔作响，裂缝越来越多。
迷雾里也有动静。
黑影从四面八方爬上来，顺着断裂的藤蔓往上攀，动作僵硬但不停。它们不说话，也不吼，就是直勾勾往里冲。
“艾琳！”我吼，“别画符了！先稳住链接！”
她抬头看我，额头上全是汗，血丝从眼角渗出来。光结晶抱在怀里，还在转，但速度慢了。
“我知道！”她喊，“可我怕断了就接不回去！”
“不会！”我说，“你现在只要活着就行！”
我抬手，调出系统共享权限，把最后一丝力量灌进残存的主藤蔓。一圈荆棘根须从断裂处疯长出来，扎进地面，形成一道矮墙，拦住最先爬上来的两个黑影。
它们扑上来啃咬，牙齿打在藤条上发出咯吱声。
雷电靠在残藤上，手肘砸地的节奏还在，但慢得像是快没电的机器。咚、咚、咚——停——咚！他每敲一下，肩膀就抖一次。
“雷电！”我盯着系统预知框，“下一波冲击两秒后到！准备扛！”
他没应声，只是抬起左腿，膝盖狠狠撞向地面。那一声“咚”特别重，震得地面裂了条缝。
屏障晃了一下，撑住了。
可就在这时，一道偏移的能量脉冲斜着扫过地面，炸出一道裂口。艾琳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仰，光结晶脱手飞出。
我脑子一炸。
预知画面立刻弹出来：0.3秒后，结晶落地；0.5秒后，黑影扑向她后背。
我甩出一根细藤，精准卷住结晶尾端，往回一拉。同时把接下来的画面塞进她脑子里——三秒后你会倒，接住它，然后立刻结印。
她翻滚接住结晶，顺势趴在地上，双手快速结印。半道防护符刚成型，一只黑影已经扑到她背上。
符文亮起，把它弹开。
“谢了！”她喘着说。
“省点力气。”我抹了把脸，“后面还有。”
雷电那边又出问题。他第五次砸地时，右臂突然抽搐，节奏慢了零点几秒。就是这一下，屏障某处能量波动异常，光网立刻集中压向那个点。
裂缝扩大，火星溅进来。
我盯着他的腿：“两秒！准备！左腿发力！”
他咬牙，抬膝撞地，强行校正节奏。咚的一声响，屏障波动稳住。
“你再晚半拍，”我走过去踹他小腿，“我就把你扔出去喂雾。”
“那你得先扛得住。”他咧嘴，嘴角都在抖。
我没笑。转头看向谢无争。
他还站着。姿势一点没变。右手悬空，左手贴胸，眼神平静得不像在这种地方的人。袖口那片嫩芽还在摇，像是风在吹，可这里根本没有风。
有人开始撑不住了。
一个队员跪在地上，手撑着地，嘴里嘟囔：“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另一个眼神发直，盯着自己的手看，好像不认识。
系统警报闪了一下：【群体意志波动，成长值下降0.1%】
我心跳一沉。
不能崩。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看看他的袖子！火能烧布，却烧不断一颗种子！我们比那更硬！”
声音穿透轰鸣，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谢无争衣角那抹绿意在光网闪烁中忽明忽暗，但它一直在。
有人慢慢抬起头。
有人握紧了拳头。
雷电又砸了一下地，声音比刚才稳。
艾琳把光结晶按进土里，重新稳住频率。
成长值停止下跌。
我靠着一根残藤喘气，脑子飞快转。系统预知显示，这种高频脉冲不会一直持续，中间会有短暂间隙，大概0.8秒。只要抓住那一刻，就能反击。
但现在没人能动。
我动了就是干预，谢无争一旦察觉，情绪波动，经验清零，整个能量场会暴走。他不动，我们就只能守。
可守不住了。
屏障裂得越来越多，荆棘墙也开始碳化。黑影还在往上爬，数量没减。雷电的手肘砸地越来越轻，有一次差点没抬起来，他自己用膝盖顶了一下才补上。
艾琳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发紫。她没说，但我看到她的手指在抖，结印的速度明显慢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光网压缩到只剩两米五。
两米。
一米八。
每一次脉冲都像锤子砸在脑袋上。有人开始耳鸣，有人鼻子流血。我靠预知勉强调整站位，避开几次直击，但体力也在飞速消耗。
系统提示：【共享能力剩余维持时间：1分17秒】
撑不了多久了。
我闭眼，把最后一段预知画面拆解。间隙出现在下一轮脉冲结束后的第0.6秒，位置在正上方，持续0.8秒。只要有人能在那时打出反制信号，就能破局。
问题是，谁来打？
我不能动。
谢无争不能动。
艾琳快撑不住了。
雷电连砸地都费劲。
除非……
我睁眼，看向谢无争。
他还是那个样子。平静，自然，像在自家菜园里等白菜发芽。他的锄头插在脚边，上面沾着泥和菜叶。符文碎片在他另一只手里，微微发烫。
也许，不需要人动手。
也许，只需要一样东西掉下去。
我盯着他悬空的手，脑子里冒出个疯念头。
如果那块碎片自己掉进凹槽呢？
不是他放的，是“不小心”掉的。不算干预，不算主动出手。就像菜种在火里发芽一样，是自然发生的。
系统不会清零。
我立刻调出预知功能，模拟各种情况。风吹？不行，没风。地震？太难控制。他自己抖？不可能，他稳得很。
只剩一个办法。
我抬头看头顶的光网。它每次脉冲都会引起地面震动。如果我能算准时机，在最后一次震荡时，让艾琳用符文制造共振，震他一下……
我冲到她旁边，直接把想法塞进她意识里。
她愣了一下，点头。
我们等了三个脉冲周期。第四次，光网压到一米五，整片地面都在抖。
“现在！”我喊。
艾琳猛按光结晶，符文瞬间爆亮。共振波顺着地面冲向谢无争脚下。
就在那一刹，他身体晃了一下。
符文碎片从他手中滑落。
我屏住呼吸。
它往下掉。
一寸。
半寸。
离凹槽越来越近。
谢无争没伸手去抓，也没动。他就那么看着，眼神都没变。
碎片落地前0.2秒，光网突然增强一波脉冲。
地面剧烈震动。
碎片在空中歪了一下。
朝着凹槽外侧飞去。
要偏了。
我的心跳停了。
可就在这时，一片叶子从他袖口飘下来，轻轻撞在碎片边缘。
改变了它的轨迹。
啪。
碎片落进凹槽。
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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