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云层，洒在青冥山上。
经过一夜的修整，山门前的血迹已被清理，破损的阵旗换了新的，倒塌的建筑也开始重建。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以及弟子们脸上尚未褪去的疲惫与悲伤，无声诉说着昨日那场恶战的惨烈。
韩立站在归元殿前的高台上，俯瞰着整个宗门。经过血战的洗礼，青冥山虽伤痕累累，却仿佛多了一股坚韧的气质。弟子们不再像从前那样只有修炼时的专注，眼中更多了几分警惕与决绝。
“宗主。”墨辰缓步走来，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伤亡统计出来了。战死二十三人，重伤三十七人，轻伤过半。敌人方面，确认击毙三十八人，包括那名金仙境灰袍老者。从尸体上共搜出储物法器四十二件，已全部封存入库。”
韩立沉默片刻，缓缓道：“战死弟子的名字，刻在英灵碑上。抚恤按宗门最高标准发放，家人若有需要，宗门负责照料终老。重伤弟子用最好的丹药，务必让他们恢复如初。”
“是。”墨辰应道，犹豫了一下，“宗主，那名金仙境修士的身份……查到了。他道号‘黑骨’，是血河宗三长老，成名已有千年，以心狠手辣着称。血河老祖派他来，看来是志在必得。”
韩立眼神微冷：“血河宗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是一个金仙初期了。”
“那我们……”
“兵来将挡。”韩立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坚定，“墨长老，护山大阵的强化进展如何？”
谈到阵法，墨辰精神一振：“已经完成七成。您带回来的虚空石髓和时空晶核碎片起了大用，我将它们融入阵法核心后，阵法不仅防御力提升了三成，还具备了初步的空间扭曲效果。现在想从外部攻击，需要先穿透一层空间乱流。”
“很好。”韩立点头，“另外，我整理了一门‘五行轮转阵’，适合化神期弟子演练。你将它传给各峰执事，让他们组织弟子操练。战阵之道，配合远比个人勇武重要。”
“五行轮转阵？”墨辰眼睛一亮，“这可是上古战阵！宗主从何处得来？”
“时空道祖的道藏中记载的。”韩立没有隐瞒，“里面有不少适合宗门发展的东西，我整理后会陆续拿出来。青冥山不能只靠我一个人，必须整体强大起来。”
两人正说着，石坚大步走来，身上缠着绷带，却神采奕奕：“宗主，按照您的吩咐，弟子已重新编组。以十人为一队，设队长；五队为一营，设营正。现在共编成三个营，由我、赵虎、陈风各领一营。”
赵虎和陈风都是原先的执事，在此战中表现出色，被韩立破格提拔。
“训练不能松懈。”韩立看向石坚，“我从道藏中选了几门炼体功法和合击之术，稍后给你。三个月内，我要看到这三个营形成真正的战力。”
“属下领命！”石坚抱拳，眼中燃烧着战意。
安排好这些，韩立转身走向后山静室。
推开房门，南宫婉正盘坐在蒲团上调息。听到动静，她睁开眼，露出温柔的笑容：“夫君忙完了？”
韩立走到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好些了吗？”
“好多了。”南宫婉轻声道，“你给的丹药很有效，内伤已稳定，再调养几日就能恢复。只是……”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色：“这次虽然赢了，但血河宗的报复恐怕很快就会来。而且，夫君你在鬼哭渊展露时空法则，又斩了金仙，其他势力必然也会盯上青冥山。”
“我知道。”韩立点头，将她揽入怀中，“所以我们要早做准备。婉儿，从今天起，你也开始修炼时空道祖传承中的‘月华时空诀’。这门功法很适合你的体质，若能练成，不仅修为能快速提升，还能掌握一些时空秘术防身。”
南宫婉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熟悉的体温，心中泛起暖意。她知道，夫君这是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对了。”韩立忽然想起什么，取出幽冥镜，“这面镜子你随身带着。它能预判危机，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
南宫婉接过古镜，镜面映出她清丽的容颜。她轻轻摩挲镜框，低声道：“夫君，其实我最怕的，不是敌人有多强，而是你总把最危险的事揽在自己身上。这次若不是你及时赶回，我恐怕……”
她没说完，但韩立明白她的意思。
“对不起。”韩立紧了紧手臂，“以后不会了。我们一起面对。”
两人静静相拥，享受这难得的安宁时刻。窗外，阳光正好，山风轻柔。
但宁静很快被打破。
“宗主！”墨辰的声音在静室外响起，带着急切，“山门外来了一个人，自称东方玉，说有要事求见。”
韩立与南宫婉对视一眼，松开怀抱：“请他去偏殿，我马上来。”
偏殿中，东方玉独自坐着，神色凝重。见韩立进来，他起身拱手：“韩宗主，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东方公子不必客气。”韩立在他对面坐下，“可是为时空轮盘碎片而来？”
“是，也不是。”东方玉苦笑道，“家族收到我的传讯后，连夜商议。老祖宗传下话来：东方世家愿意交出碎片，但有两个条件。”
“请讲。”
“第一，碎片不能白给。东方世家希望与青冥山结盟，共享幽冥殿第七分殿中的其他收获。”东方玉看着韩立，“第二，韩宗主需要答应，将来若东方世家有难，青冥山需出手相助一次。”
韩立沉吟片刻：“结盟可以，但需约法三章。一，双方平等，无主从之分。二，情报共享，不得隐瞒。三，行动自主，不得强迫对方参与不愿参与之事。”
“合理。”东方玉点头，“那第二个条件……”
“我答应。”韩立干脆道，“只要不违背道义，不危及青冥山根本，东方世家有难时，我会出手一次。”
东方玉松了口气，取出一只玉盒推过来：“碎片在此。另外，家族还让我带来一个消息——血河老祖已出关，正在调集人手。不出十日，必来青冥山。”
韩立打开玉盒，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银色碎片，与他手中的那块形状吻合，纹理相连。掌天瓶在体内微微震动，发出愉悦的共鸣。
“多谢。”韩立收起玉盒，“东方世家可还有其他建议？”
“家族建议，青冥山最好暂时封闭山门，避其锋芒。”东方玉正色道，“血河老祖是金仙境后期，麾下还有四位金仙长老，真仙境弟子数百。硬拼，青冥山没有胜算。”
韩立摇头：“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而且，青冥山若封闭山门，血河宗找不到我们，就会迁怒于与我们有关的人。那些战死弟子的家人，周边依附的小家族，都会遭殃。”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寒光：“这一战，必须打。而且要打得漂亮，打得血河宗以后再也不敢来犯。”
东方玉被他的气势所慑，半晌才道：“韩宗主若有需要，东方世家可暗中支援一些物资。”
“不必。”韩立摆手，“东方世家刚与我结盟，不宜过早卷入。这场仗，青冥山自己打。”
送走东方玉后，韩立回到静室，将两块时空轮盘碎片放在一起。它们自动靠近，边缘发出微光，竟开始缓慢融合。照这个速度，完全融合需要三天时间。
他将融合中的碎片收入掌天瓶温养，随后取出一枚传讯玉符。
这是与胡勇联络的特殊玉符，只有危急时才会使用。韩立输入一道神识信息：“查血河宗动向，重点探查他们是否有其他图谋。”
半个时辰后，胡勇回讯：“主上，血河宗正在与‘万影阁’接触。双方似乎达成了某种交易，具体内容未知。另外，星宫的白副统领昨日秘密会见了血河宗二长老，谈话内容被隔绝，无法探查。”
韩立眉头紧皱。血河宗、万影阁、星宫，这三方势力若联手，青冥山危矣。
他沉思良久，又发出一道指令：“继续监视，若有异动立即回报。另外，想办法查清楚，血河宗为何对时空法则如此执着。”
做完这些，韩立走出静室，来到后山一处隐秘山谷。
这里是他平日修炼的地方，此刻正有数十名弟子在演练剑阵。看到韩立，弟子们纷纷停下行礼，眼中满是崇敬。
“继续练。”韩立摆手，走到一旁观察。
这些弟子都是昨日战斗中表现突出的，被他选为亲传弟子，亲自指导。他们练习的正是时空剑阵的简化版——虽然威力远不及原版，但配合好了，也能威胁到真仙境修士。
看了一会儿，韩立指出几处不足，又亲自演示了一遍。他的剑法简洁凌厉，每一剑都恰到好处，蕴含着对时空之道的理解。弟子们看得如痴如醉，许多困惑豁然开朗。
指导完毕，韩立正准备离开，一个少年弟子忽然上前，跪地叩首：“宗主，弟子林云，求宗主收我为徒！”
这少年约莫十六七岁，修为不过筑基期，但眼神清澈，根骨不错。韩立记得他，昨日战斗中以筑基修为拼死保护一名重伤的师姐，自己却身中三剑。
“为何想拜我为师？”韩立问道。
林云抬头，眼中燃烧着火焰：“弟子想变强！强到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强到没有人敢欺负我们青冥山！”
韩立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个在人界挣扎求生，只为掌握自己命运的韩立。
“起来吧。”韩立伸手虚扶，“从今天起，你跟着我修炼。但我先说清楚，我的徒弟不好当。修炼之苦，非常人所能忍受。若中途放弃，便永远逐出师门。”
“弟子绝不放弃！”林云激动得浑身颤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夜幕降临时，韩立回到主峰。
南宫婉已备好简单的饭菜，两人对坐而食。烛光摇曳，映照着彼此的脸庞。
“听说你收了徒弟？”南宫婉为他夹菜，轻声问道。
“嗯，一个叫林云的孩子。”韩立道，“心性不错，值得培养。”
“那孩子我见过。”南宫婉微笑，“战斗时很勇敢，对同门也很照顾。夫君的眼光，向来不差。”
韩立看着她温柔的笑脸，心中的沉重稍缓。无论外面风雨多大，这里总有一处港湾可以停靠。
饭后，两人并肩站在窗前，望着星空。
“夫君，你说这场风暴，我们真能安然度过吗？”南宫婉轻声问。
韩立握住她的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他看向远方，目光仿佛穿透夜空，看到了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这场仗，不仅是为青冥山而打，也是为我们而打。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动我韩立在乎的人，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夜风起，吹动两人的衣袂。
而在千里之外，血河宗总坛，一场针对青冥山的密谋，正在进行。
血河老祖高坐主位，下方站着四位长老和数十名核心弟子。他手中把玩着一枚血色玉简，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韩立……时空法则……有点意思。”
他将玉简捏碎，声音如九幽寒风：
“传令下去，三日后，本座亲征青冥山。我要让所有人看看，得罪血河宗的下场！”
大殿中，杀意弥漫。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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