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澜的手指在空中张开。
动作很慢。
像是在拉开一张看不见的弓,又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颊。
风停了。
不是那种自然停息,而是被某种恐怖的意志强行按住了脑袋。漫天狂舞的沙尘瞬间凝固在半空,像是一幅被定格的劣质油画。
那一刻。
梅丽莎感觉浑身的鳞片都要炸开了。
龙类的直觉在疯狂尖叫。
跑!快跑!
眼前这个穿着白衬衫、一脸无害的少年,体内有着比8阶神尸更纯粹、更原始、更让人绝望的压迫感。
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崩塌,而是概念上的重写。
原本焦黄的土地、生锈的钢筋、灰暗的天空,都在这一瞬间褪去了颜色,变成了黑白的线条,变成了最基础的“无”。
他在重塑这里。
只要那只手握下去。
只要那个意念动一下。
这个已经死透了的世界,就会被强行注入新的灵魂,变成他想要的模样。
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
全凭他一念之间。
梅丽莎屏住了呼吸。
金色的竖瞳缩成针尖大小,死死盯着那只手。
哪怕她是七阶的终焉毁灭龙,哪怕她见过无数大场面,此刻也忍不住在心底生出一股荒谬的期待。
真的能行?
在这片连神都救不回来的废土上,真的能再造乾坤?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就在梅丽莎以为奇迹即将降临的时刻。
那只手。
缩回来了。
然后顺势挠了挠头。
所有的异象瞬间消失。
风继续吹,沙继续飞,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荡然无存。
世界又变回了那个破破烂烂、热得要死的鬼样子。
梅丽莎愣在原地。
“那个……”
白日澜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实我还没想好。”
梅丽莎:“……”
“没想好?”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对啊。”
白日澜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甚至还摊了摊手。
“规则这种东西,太麻烦了。”
“要是设定太严,大家活得不自在;要是太松,又容易乱套。”
“比如我刚才想设定一条‘所有人都必须快乐’,但转念一想,强制快乐也是一种痛苦吧?”
“然后再想设定一条‘资源无限’,但那样会不会让人变得懒惰?”
他一边碎碎念,一边重新盘腿坐下,拿起那个保温杯晃了晃。
“所以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等我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说。”
梅丽莎深吸一口气。
胸口剧烈起伏。
她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疯了。
居然会相信这个神经病能拯救世界。
居然会因为他那个装模作样的动作,心跳加速,甚至产生了一丝名为“希望”的错觉。
真是见鬼了。
“你耍我?”
梅丽莎的手再次摸上了刀柄。
这一次,她是真的想在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身上开两个洞。
“并没有。”
白日澜一脸真诚。
“我是真的能做到,只是没做而已。”
“呵。”
梅丽莎冷笑一声。
这种话,也就骗骗三岁小孩。
“行了。”
“说什么大话。”
“真是愚蠢的人类。”
梅丽莎的手指扣紧了刀柄。
那种被戏耍的怒火在胸腔里乱撞。
她刚想给这个白毛小子一点教训。
滋——
嘎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突然炸开。
紧接着,是连绵不断的爆裂声。
砰砰砰!
那些正在疯狂运作的机械臂,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瞬间瘫软下来。
巨大的钢铁抓手失控地砸在地上,把刚砌好的一面墙砸得稀烂。
传送带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彻底不动了。
刚刚还热火朝天的工地,眨眼间变成了一堆废铁。
只有几个还没熄灭的电火花,在断裂的线缆末端噼啪作响,像是在嘲笑刚才的热闹。
梅丽莎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看向白日澜。
这又是这家伙搞的鬼?
然而,白日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把手里的保温杯盖子拧紧,动作很慢,像是在掩饰某种尴尬。
“这里的底层规则已经崩溃了。”
“连最基础的物理法则都在随机波动,刚才那一瞬间,重力系数变了,摩擦力也乱套了。”
他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看着那半截刚搭起来的钢架。
梅丽莎松开了握刀的手。
她看着眼前这堆破铜烂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废话。”
她转过身,不再看那堆垃圾。
“世界树死了,根基断了。”
“这里是死地。”
“没有任何东西能在这里长久存在,包括你这些破烂玩具。”
梅丽莎的声音很冷,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她重新拉起兜帽,遮住那头在风中乱舞的黑发。
“别做梦了。”
“这世界早就没救了,找个地方等死吧。”
说完,她迈开步子,朝着废墟深处走去。
靴子踩在碎石上的声音,在这个重新归于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走得很坚决。
不带半点留恋。
孤独是她的宿命,她早就习惯了。
在这个连神都死绝了的世界里,多余的交流只会带来多余的痛苦。
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是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很轻。
但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梅丽莎皱起眉,猛地停下脚步。
她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开口。
“别跟着我。”
“你想去哪?”
那个温吞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几分无赖的闲适。
梅丽莎转过身。
白日澜正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那一身白衬衫在满是黄沙的背景里,依然干净得刺眼。
手里还提着那个保温杯,像个出来郊游迷路的学生。
“关你屁事。”
梅丽莎骂了一句。
“别这么凶嘛。”
白日澜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
“你看,这世界这么大,还有很多我没看过的风景。”
梅丽莎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是龙,你是人。”
“在我的食谱里,你属于‘储备粮’那一栏。”
“如果你再跟上来,我不介意把你变成真的储备粮。”
这威胁很有分量。
配合她那双金色的竖瞳,足以让任何生物吓破胆。
但白日澜只是眨了眨眼。
“储备粮?”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梅丽莎。
“作为第十纪元的末裔,我不觉得你会吃人。”
“而且……”
他抬起头,视线越过梅丽莎的肩膀,投向那片茫茫无际的焦土。
“一个人,很无聊吧?”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扎在了梅丽莎心口那块最硬的鳞片上。
无聊?
何止是无聊。
那是能把人逼疯的死寂。
几百年了。
她一个人走过干涸的海床,翻过崩塌的山脉,穿过满是污染的城市废墟。
没人说话。
没人回应。
只有风声,和自己心跳的声音。
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就死了,这一切只是临死前的走马灯。
梅丽莎的眼神晃动了一下。
但很快,就被更深的戒备覆盖。
“我不觉得无聊。”
她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倒是你。”
“一个连魔力都没有的人类,跟着我只会是个累赘。”
“遇到污染,我可不会救你。”
白日澜听得很认真。
甚至还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赞同。
“并不需要。”
白日澜拧紧了保温杯的盖子。
咔哒一声轻响。
在这空旷的废土上,这声音显得格外脆生。
他抬起头,迎着梅丽莎那要把人看穿的视线,脸上没有半分惧色。
甚至还带着点莫名其妙的轻松。
“我还是蛮强的。”
白日澜拍了拍胸口。
“虽然看起来不太像,但我其实挺能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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