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给燕小彤使眼色。
他啥眼神啊，这个吕子荣他一眼就看出不是个好东西。
这句话并不是贬义，毕竟他燕飞也不是啥好东西，他以此为荣。
这样的人不能得罪，燕飞瞅了眼还摸不着头脑的傻闺女，弹了下她头上那根不听话翘起来的呆毛。
天气冷，她的头发都留长了，保暖。
“燕叔，我和小彤认识的，是笔友。”吕子荣简单解释一句。
燕小彤白了一眼，“老燕同志别大惊小怪的，咱们今天好人好事做完啦，今天晚饭吃啥？”
“危机”解除，燕小彤转移话题，燕飞习惯性开始安排，“等我们从这走过去，估计国营饭店也没啥好菜了，爸回家给你煮肉丝面吧，再给你加个蛋。”
“行！我还想吃个鸡腿。”燕小彤提要求。
“没问题，也不知道那鸡腿有啥好吃的，从小吃到大还不够。要我说还是红烧排骨最好吃，啧啧啧，国营饭店老张做的红烧排骨那叫一个绝，再把红烧排骨的汤淋到大米饭上，满汉全席来了都不换。”
燕飞把自己说馋了，燕小彤已经开始吸溜口水了，更别说一直在旁边的吕子华，小胖子不停咽着口水，和他哥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水音。
吕子荣往前一步，“燕叔，小彤，今天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明天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行吗？”
吕子华小胖子在旁边一个劲点头，“就吃红烧排骨！”
燕飞连连拒绝，“我们也没帮你什么忙，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和那俩老东西本来就有仇，不过是打落水狗罢了，你也不用太感谢。”
吕子荣还想说什么，燕飞抬起手，“我们还有事，咱们就此告别。”
燕小彤也跟着点头，“有缘再见，有事写信给我。”
这次倒是十分稳重，父女俩非常默契同时转身挥手，走到看不到的街角时，两人跟变了个人似的，撒开膀子疯狂往前跑。
“老燕同志快点跑，再不跑快点，红烧排骨就卖完啦～”
“我这不是在跑吗，你的俩小短腿赶紧倒腾啊，你先去，让张叔给咱们留一份。”
“你怎么不先去，我今天穿多了跑不动，跟背了座山似的。”
……
“哇！张叔的手艺又进步了！”燕小彤感动的往嘴里扒了一大口裹满酱汁的大米饭，幸福的闭眼。
燕飞作为一个成年人，在外人面前有点包袱，拿出手帕轻轻擦了擦剧烈奔跑产生的汗水，斯文的往嘴里送了一块排骨，对站在前台后头的老张竖了下大拇指。
老张瞬间笑眯了眼，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饭足又饭饱。
老燕同志和小燕同志腆着肚子悠哉悠哉的往家里走，燕小彤就说起了今天看过的热闹。
“那俩老东西吓得跟鹌鹑似的，差点把我给笑死。”
“我多会装模作样啊，我愣是忍着没骂人，我厉害吧。”
燕飞听了也不敢说什么，她说没骂就没骂吧。
但想起今天的那对吕家兄弟，燕飞忍不住叮嘱道：“我看吕子荣那小子将来是个人物，你收敛下脾气，别把他惹毛了，那小子发起狠来，你爹我说不定算计不过他。”
非常清楚自家闺女的脾气，加上今天看到的，那小子能文能武。
上能拆家，下能阴人……
嘶～
说起来，他还有小彤，和那小子说不定难分伯仲。
指不定谁更厉害呢。
“你还不知道我？我可是老大，我怕过谁？算计不过咱就拿大棍子抽，他那脑袋还能有棒子硬？”燕小彤捏起拳头在老燕同志眼前晃了晃。
燕飞：……
“行行行，你最厉害，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整天敲敲打打。我就看你怎么拿大棍子抽人。”燕飞小声吐槽。
话是这样说，毕竟夸张的修辞手法谁都会用。
但燕飞也没说一定要做到啊！
1978年，已经考上本地大学中文专业的燕小彤，带着她的新上任的对象回来见家长。
正是燕飞担心的那样，燕小彤拿着一张卷子卷成筒，照着吕子荣的后脑勺抽了好几下。
他的缺心眼弟弟还在旁边助威，“再来两下，我哥没得到教训，最少得敲他十下，你敲累了我也可以代劳。”
声音清脆的，燕飞听了都肝颤。
这可不兴抽，这倒霉玩意他记仇啊！
远的不说，就说吕家那对老夫妻还有他们的女儿，现在惨的简直没眼看。
老夫妻俩如今以乞讨为生，到了饭点随机寻一家蹭饭，实在蹭不到要几分钱也是可以的。
就这样几分几分的攒，好不容易攒到了十块钱，能租个房子有个安身之所时，钱却突然不翼而飞。
从此，十块钱好像成了一个魔咒，每当兜里快有了十块钱，钱总是会以各种方式消失。
几次下来，老两口好像已经麻木，日复一日行尸走肉般在街上游荡。
而女儿一家，作为当年举报的实际操作者，已经在大西北吃了好几年沙子，据传言，那家人好像还得了什么绝症，每天拖着病体劳作，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燕飞悄悄瞅了眼一脸淡定被抽着脑袋的吕子荣，又瞅了眼一脸嚣张的燕小彤，狠狠闭上眼。
亲生的亲生的……
燕飞心里唧唧歪歪的大喊，但脸上面无表情，走到书房门口轻轻咳了一声。
“这是干啥呢？要切磋出去切磋去。”
“爸！你看他，他拿我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一点点珍贵的擦脸油，拿去擦手，我那么小一瓶，他一下就抠掉了一大半！”燕小彤一边控诉一边跳脚。
控诉完又转头威胁吕子荣，“嘿你完了，我爸回来了，你完蛋啦。”
“我不知道那是非常珍贵的擦脸油，我以为小瓶的更便宜。”吕子荣把头又往她那边挪了一寸，“你可以再打几下，打完了我带你出去买新的好不好？”
“那是我自己做的，亲手做的，非常珍贵！外面没得卖！”
“那我帮你写作业。”吕子荣笑了。
“好。”燕小彤瞬间变脸，笑嘻嘻的把刚才抽人的卷子摊到他跟前，找了一支笔递给他，“我不生气了，你赶紧写。”
燕飞：这俩倒霉玩意。
看到还在叫嚣揍他哥的吕子华……
燕飞：这仨倒霉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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