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o基地医疗中心,死寂中弥漫着消毒水与焦虑混合的气息。大空大地和山濑明日奈并排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生命监测仪发出平稳却无力的滴答声,仿佛他们的一部分也随着战场上消散的光芒一同沉寂了。
神木队长一拳重重砸在墙壁上,留下浅浅的凹痕。“怪兽还在肆虐,艾克斯下落不明……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所有人,返回岗位!为前线提供最大限度的支援!”他目光扫过众人,“三日月,琉依,协助分析奈克瑟斯和暗剑迪玛迦的数据!其他人,全力支持天空玛斯凯迪的远程作战!我们必须撑住!”
命令如山,指挥中心迅速恢复了高速运转的嘈杂。格尔曼博士焦虑地看着昏迷的两人,尤其是大地,眼神充满了复杂的自责与忧虑。“当麻博士,麻烦你先去实验室主持一下数据监控,我……我需要再检查一下他们的神经连接状况,随后就到。”
“我明白,格尔曼博士。请一定找出原因。”当麻博士(斯兰星人)推了推眼镜,表情是恰到好处的凝重与关切。他转身离开病房,在走廊阴影处,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冰冷的、计划得逞的愉悦红光。舞台已经搭好,演员正在就位。
病房内只剩下格尔曼博士和昏迷的两人。博士细长的手指在便携终端上飞快操作,调取着大地身体更深层的扫描数据。他是唯一知道大地身份的人,此刻心都揪紧了——艾克斯的数据链接信号,微弱到几乎消失,但确实还以某种极其特殊的形式存在着,仿佛散落在数字世界的尘埃。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大空大地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额头上布满冷汗,眼神先是空洞,随即被剧烈的痛苦与急切取代。
“大地!你醒了!”格尔曼博士立刻上前,“感觉怎么样?艾克斯他……”
“艾克斯……”大地声音沙哑,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博士按住,“他……为了救我,强制解除了融合……我感觉得到,他没有‘死’,但他的‘存在’……被那黑暗能量打散了,像数据一样……飘走了……”
“果然!”格尔曼博士眼中精光一闪,调出一个复杂的能量残留图谱,“我的监测也显示,艾克斯的核心数据并未被彻底湮灭,而是被那股奇特的暗黑能量‘分解’并抛入了……某种高维的信息洪流层面。通俗点说,他可能被困在了‘电脑世界’或者说广义的‘数据空间’的深处!”
“电脑世界……”大地喃喃重复,眼中猛地燃起希望的火苗,“博士!多功能装置!那个可以连接并意识潜入高维数据流的实验性装置!我们能用它进入那个‘世界’,把艾克斯的数据找回来,对吗?”
格尔曼博士闻言,细长的眼睛骤然瞪大,触角都竖了起来:“你疯了吗,大地!那装置还处于理论验证阶段!人类的意识直接潜入未知且可能极度混乱的数据海洋,风险无法估量!意识可能被同化、被撕裂、永久迷失在那里!”
“我知道危险!”大地打断博士,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眼神却无比坚定,“但艾克斯救了我,救了大家那么多次!现在他为了救我而‘消失’,我怎么可能坐在这里等着!博士,我必须去!帮我连接装置!”
他看着博士依然犹豫不决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不是请求,博士。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事’。就像艾克斯每次都会为了守护而战一样。这次,轮到我去守护他了。”
格尔曼博士怔怔地看着大地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仿佛燃烧着与艾克斯同源光芒的决意。最终,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细长的肩膀垮了下来,却又随即挺直:“……跟我来!去地下实验室!但你必须完全听从我的指令,一旦出现任何异常,我会立刻强制断开连接!”
很快,在基地最深层、屏蔽措施最完善的实验室内,大地躺进了那台造型奇特的“多功能高维意识潜入装置”中。复杂的管线连接着他的太阳穴和脊椎神经接口,头盔式的感应器将他头部完全笼罩。
“听着,大地,”格尔曼博士站在控制台前,手指悬在启动键上,最后一次叮嘱,“你的意识会转化为特殊编码进入数据洪流。那里没有方向,没有实体,只有无尽的信息。你必须依靠你和艾克斯之间的‘羁绊信号’去寻找。时间流速可能不同,但你的生理承受极限大约是现实世界的三十分钟。超过这个时间,神经负荷会剧增。一旦我检测到危险,或者时间快到,我会立刻拉你回来,明白吗?”
“明白,博士。”大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艾恩葛朗特协议启动!开始连接——!”格尔曼博士按下了按钮。
刹那间,大地感到一股强烈的吸力,并非作用于身体,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存在”本身。视觉、听觉、触觉……所有感官被剥离、重组。下一刻,他“睁开”了眼睛。
没有天空,没有大地。眼前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浩瀚无垠的“景象”。无穷无尽、五光十色、形态各异的数据流如同宇宙的经脉,在他身边奔涌、旋转、碰撞、消散。有些是规整的二进制瀑布,有些是扭曲的混沌能量团,有些是闪烁的破碎图像和声音片段。这里是信息的本源之海,是意识可以触及却无法掌控的绝对领域。
“艾克斯——!你在哪里?!”大地用意念发出呼喊,但他的声音瞬间就被庞杂的数据噪音吞没。
他艰难地在这片光的“海洋”中游动,试图辨别方向。与艾克斯的羁绊像一根极细极淡的丝线,在无尽的洪流中几乎无法感知。时间感在这里变得模糊,孤独与信息过载的眩晕感开始侵蚀他的意识。无数杂乱的信息碎片试图涌入他的“思维”:战场的噪音、城市的低语、破碎的代码、甚至还有……父母消失在紫色数据流中的模糊影像刺痛着他。
(不能迷失……艾克斯还在等我!)
他咬紧牙关,集中全部精神去感应那丝微弱的联系。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的意识开始感到疲惫涣散时,前方一片极其混乱、仿佛由无数破碎彩虹强行糅合的数据乱流中,一点微弱但异常熟悉的、温暖的蓝色光芒,如同风中之烛般闪烁了一下!
“艾克斯!”
大地用尽全部意念,朝着那光芒的方向“游”去。越是靠近,周围的数据乱流越是狂暴,仿佛抗拒着外来的访问。他感到自己的“存在”边缘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要被同化。
终于,他冲进了那片彩虹乱流的中心。那里,一点最为凝聚的蓝色光核正在艰难地维持着自身,周围萦绕着被侵蚀的暗黑色数据残渣。那就是艾克斯残存的核心数据!
然而,一股强大的、充满恶意的数据乱流如同海啸般从侧面袭来,要将大地最后的意识冲散,同时似乎也要彻底吞噬那点蓝色光核!
“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蓝色光核仿佛感应到了大地的到来,猛地迸发出一阵强烈的共鸣!紧接着,一道七彩的、仿佛由纯粹希望与羁绊凝结而成的璀璨光芒,从光核中分离,如同穿越时空的桥梁,瞬间延伸到大地“手”中!
光芒凝聚,化为一柄造型奇特而神圣、通体流转着七种颜色光辉的剑形数据体!
几乎是本能地,大地“握”住了它。
七彩之剑!
在触碰剑柄的刹那,磅礴而温暖的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江河,沿着剑身汹涌澎湃地涌入大地意识中携带的、与艾克斯终端深层链接的那个“坐标”!那不仅仅是数据,更是艾克斯的记忆、意志、声音,以及他们之间所有的战斗与守护的誓言!
“艾克斯……的数据!正在回归!” 大地心中充满了狂喜。
他能感觉到,终端正在贪婪而有序地吸收、重组这些数据。艾克斯,正在归来!
现实世界,实验室。
格尔曼博士紧盯着屏幕上代表大地意识稳定性的曲线和正在疯狂跳动、指数级增长的艾克斯数据接收进度条,细长的眼睛里又是担忧又是难以置信的激动。“成功了吗……真的在回收……这简直是奇迹……”
就在他全神贯注监控,准备在数据回收完成瞬间安全引导大地意识返回时——
实验室的门,被无声地滑开了。
当麻博士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属于“关心同事的顾问”的温和微笑,走了进来。
“格尔曼博士,辛苦了。我帮你带了点提神的。” 他的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实验舱中紧闭双眼的大地,扫过屏幕上那异常的数据流,最终,落在了格尔曼博士因激动和紧张而毫无防备的后背上。
镜片后,那抹隐藏至深的暗红光芒,悄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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