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黑了。
楚明舒的手指还按在回车键上，肌肉没有松开。她盯着那片漆黑，呼吸没乱。指纹识别灯还在闪，微弱的蓝光映在她指尖。她立刻明白——系统没死，是被人强制进入假死状态。
“没彻底断。”她低声说，“它在装死。”
她抽出手，从储物囊里取出一枚星辉芯片。芯片表面有细密纹路，像星轨缠绕。她插进终端侧口，咔的一声卡住。离线日志自动加载，三分钟内的操作记录跳了出来。诱捕协议确实捕捉到了一次接入痕迹，Ip来源被加密，但时间戳清晰：就在她按下回车的瞬间。
有人上了钩。
但她也知道，对方可能也在等她下一步动作。
她抬眼看向萧沉舟。他站在门边，没有靠近设备，也没有说话。右手搭在剑柄上，眼神扫过通风管出口。玉核桃在他指尖缓缓转动，发出极轻的摩擦声。
空气很静。
她做了个手势：两指并拢，在眼前划过，再指向地面。意思是——我们在明，敌在暗。
他点头，闭眼片刻。再睁眼时，目光落在墙角。他把玉核桃贴到墙面，低频波动扩散出去。几秒后，他微微皱眉。
有回应。
不是实体入侵，是远程监听。信号源藏在通风管深处，靠电磁波反射捕捉室内对话。对方不想动手，只想听。
她懂了。
不能说话。
她转回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段代码。不是为了恢复系统，而是调出命运书签的私密批注功能。这是她最近才发现的新用法——只要心声足够清晰，书签会把关键信息转化成加密符文，只显现在她能看到的残影屏角落。
她在识海默念：“刚才那个傀儡的记忆……编号b-17，和蓝火账户有关。”
书签轻轻一颤。
一行符文浮现在终端边缘的残影屏上，像水波荡开又聚拢。她指着那行字，回头看了萧沉舟一眼。
他看懂了。
没有惊讶，没有追问，只是眼神软了一下。然后他说：“我知道。”
这句话不是回应内容，是回应她的存在。
她忽然笑了下，靠向椅背。肩膀松了一瞬。她抬头看他：“你说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这是试探，也是交付。
他走过来，站定在她身侧。没有俯视，没有绕到她身后警戒，而是和她一样，面对那片漆黑的屏幕。两人并肩而立，距离近得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
“不是说。”他声音低，“是做。”
说完，他抬起手，轻轻覆上她放在键盘上的手背。
温度传过来。
没有十指相扣，没有用力握住，只是那样安静地盖着。像一块石头落进水里，不激起浪花，却让整片湖面都变了节奏。
她没动。
心跳也没乱。
但她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必须一个人扛下所有。吐槽、反击、设局、收网，每一步都要算准。她习惯了在黑暗里独自点灯，哪怕烧的是自己。
可现在，她不用点了。
因为旁边这个人，早就替她守住了火种。
她低头看了眼两人交叠的手，又抬头看着黑屏。缓存区里，那条挑衅消息还在——“你真的以为抓住的是棋子？”
她冷笑一声，在心里说：那你倒是来啊，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网中人。
她没说出来，但书签又颤了一下。
这次没有符文浮现，而是她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昨夜她调试能源核心时，萧沉舟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手里转着玉核桃，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的手。她问他看什么，他说：“看你有没有偷改代码。”其实他在看她。
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在了。
她嘴角翘了下。
这时，终端突然闪了一下。
不是全屏亮起，是右下角跳出一个红点。只有米粒大小，一闪即逝。但她看到了。那是离线日志里的异常标记，代表外部信号曾短暂穿透防火墙，试图读取记忆碎片。
对方还在试。
她立刻坐直身体，手指准备敲击键盘。但萧沉舟按住了她的肩。
她停下动作。
他摇头，眼神示意：别急。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立刻反追踪，想把那个Ip挖出来，想一口气把所有漏洞补上。但她忘了，现在系统处于假死状态，任何主动操作都可能暴露真实节点。
他们得等。
等系统自己醒来。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靠回椅背。手指不再碰键盘，而是轻轻敲着桌面。哒、哒、哒。和心跳一样稳。
外面世界还在吵。
直播平台炸了锅，有人说她造假，有人说是技术故障，还有人截图她庆功宴上的表情，分析她是不是早知道会出事。粉丝群里有人发“+1”，有人画设计图临摹，还有人把《命运之弦》旋律录下来循环播放。
这些她都知道。
但她现在不想看。
她只关心眼前这片黑屏，和身边这个人。
萧沉舟依旧站着，手还搭在她肩上。他的目光扫过走廊方向，耳朵微动。他听见了什么。不是脚步声，是电流轻微的嗡鸣，来自天花板上方的备用线路。
有人在尝试重启监控。
但他不动。
他知道，只要他们不慌，敌人就找不到破绽。
她也不动。
两人就这样坐着，一个靠着椅背，一个立在身旁。手背相贴，呼吸同步。数据中心只剩下设备低鸣和指尖敲桌的声音。
哒、哒、哒。
像倒计时。
也像心跳。
突然，终端闪了一下。
这次不是红点，是一行小字浮现在屏幕中央：“连接已恢复，是否载入上次会话？”
她盯着那行字，没有立刻点击。
这种恢复太顺利了。
正常系统重启需要三十秒以上，而现在，从断联到提示恢复，不到十五秒。太快了。像是有人在后台手动推演了她的操作路径，提前准备好界面。
陷阱。
她不动手，而是用左手轻轻拍了两下大腿。这是他们刚制定的暗号——两下，代表“不动”；三下，代表“行动”。
他懂了。
他依旧站着，但右手慢慢离开剑柄，转而搭在她椅背上。不是为了攻击，是为了让她知道他在。
她点头。
两人继续等。
屏幕上的提示框开始闪烁频率变快。这是催促。通常系统不会这样，除非背后有程序在施压。
她冷笑。
果然是冲她来的。
她终于抬起右手，准备按下ESc键取消提示。但就在指尖即将触碰键盘的瞬间——
终端自动跳转。
画面一闪，进入了一个陌生界面。背景是流动的数据河，中央浮着一行字：
“欢迎回来，b-17。”
她瞳孔一缩。
这不是她的系统页面。
这是书海底层代码的入口界面。
而b-17，是那个傀儡的真实编号。
她猛地转头看向萧沉舟。他也看到了，眼神骤冷。
但他没有拔剑。
他知道，现在不能动。
这不只是技术入侵，是心理战。
对方在逼她反应，逼她慌乱，逼她暴露防御节点。
她咬住下唇，手指悬在键盘上方。
不点。
不动。
心跳还是稳的。
哒、哒、哒。
她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笑得很轻，但足够让他听见。
然后她靠回去，手放回腿上。一句话没说，但意思很清楚：你想玩？
我奉陪。
他看着她，眼神从警惕变成一种近乎骄傲的情绪。
他知道她不怕了。
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他轻轻捏了下她的肩，然后重新把手放回剑柄附近。
两人再次静坐。
屏幕还亮着。
数据河流淌。
“欢迎回来，b-17”的字样静静浮在那里。
她没关。
他也没动。
他们就那样坐着，面对那扇不该打开的门，等着下一个动作。
终端风扇开始运转，声音逐渐变大。
电流声爬上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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