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控制室内，能量乱流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肆虐。暗紫色的光芒与因紊乱而爆发的其他杂色能量电弧交织碰撞，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响。空气中充满了电离的焦糊味和一种能量过度饱和后的、令人皮肤刺痛的压迫感。
叶凡单膝跪地，以归元刃杵地，勉强支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鲜血从嘴角和鼻腔不断渗出，在失重的环境下凝成一颗颗暗红色的血珠，漂浮在身周。强行引爆自身大部分力量去干扰“虚空熔炉”，又拼尽全力发出最后一击，他体内本就如风中残烛的生命本源再次剧烈摇曳，新生的归元力场几乎枯竭，只剩下最核心处一点微弱的、灰白色的光芒在顽强闪烁。
但他不敢倒下，更不能昏迷。
前方，那暗金色的掠夺者指挥官，状况同样糟糕。它胸口铠甲处那刺目的光芒正伴随着剧烈的能量脉动明灭不定，仿佛有一颗不稳定的微型恒星被困在其中。镜面般的脸上，细密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透过裂缝，能看到内部不断冲突爆闪的紫金色能量流。它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一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徒劳地挥动着，试图重新建立与下方“虚空熔炉”以及战舰能量网络的稳定连接。
然而，叶凡造成的内部紊乱，如同在精密钟表里撒了一把沙子，已经严重破坏了系统的协调性。指挥官每一次试图调用能量，反馈回来的都是更加狂暴和难以控制的乱流，加剧着它自身的伤势。
周围那十名精英守卫，情况更是不堪。它们与系统连接更深，此刻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大部分僵直在原地，周身能量光芒疯狂闪烁、明灭，有的甚至开始无意识地胡乱攻击身边的同伴或设备，加剧了控制室的混乱。
“系统...紊乱度47%...持续上升...”“虚空熔炉”输出功率下降68%...”“与火星节点的能量导管连接稳定性...丢失...”“警告！核心能量回路过载，存在崩溃风险！”
刺耳的、毫无情感的机械警报声在控制室内回荡，与能量的嘶鸣和爆炸声混合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毁灭的序曲。
“你...做了什么？！”指挥官那沙哑金属音因能量不稳而变得扭曲，它“看”向叶凡，镜面后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与...一丝叶凡之前从未见过的、类似“惊惧”的情绪。它无法理解，一个能量层级远低于自己、依靠着粗糙技术的碳基生命，为何能引发如此致命的系统崩溃。
叶凡没有回答，也没力气回答。他全部的意志都用在维持清醒和调动体内最后那一丝归元力场上。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下方的“虚空熔炉”核心——那个直径百米的暗紫色能量漩涡。
此刻的漩涡，如同患了恶疾的心脏，搏动变得杂乱无章，时快时慢，体积也在不规则地膨胀收缩。表面流动的暗紫色能量不再纯净有序，而是夹杂了大量灰白色的杂质（叶凡归元能量的残留）和其他因冲突而产生的驳杂色斑。最重要的是，它抽取火星能量的进程已经彻底中断，那几根最粗大的、连接火星的能量导管，此刻光芒黯淡，甚至开始反向逸散出微弱的能量流，仿佛巨舰自身在“流血”。
但这还不够！
叶凡知道，系统的紊乱可能只是暂时的。一旦这个指挥官缓过气来，或者这艘巨舰内置的修复程序启动，未必不能逐步稳定局面，甚至重新建立连接。必须给予致命一击，彻底摧毁这个能量核心，或者使其永久失效！
然而，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强行摧毁核心？谈何容易。
就在叶凡脑海中急速思索对策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内部的能量冲突达到了某个临界点，或许是叶凡之前投入的归元能量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催化作用，那“虚空熔炉”核心漩涡的中心，一点极致的黑暗突然出现，随即迅速扩大！
那不是虚空的黑暗，而是能量被极致压缩、向内坍缩形成的“奇点”前兆！
“不！！！强制稳定程序！启动最高优先级——”指挥官发出了凄厉的电子尖啸，再也顾不得叶凡，双手猛地按向自己胸口的铠甲，试图以自身为媒介，强行引导和稳定核心能量。
但已经太迟了。
那黑暗奇点产生的恐怖吸力，瞬间扰乱了整个核心区域本就脆弱的能量平衡！
“轰隆隆隆——！！！”
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的、物理层面的恐怖爆炸！以黑暗奇点为中心，无法想象的狂暴能量如同被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猛然向外喷发！暗紫色的能量洪流混合着被撕裂的金属碎片、融化的晶体管道、以及各种不明物质，形成一股毁灭一切的冲击波，向四面八方横扫而出！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十个精英守卫和周围的控制台。它们在恐怖的冲击下如同纸糊般被撕裂、融化、汽化！
指挥官身上的暗金色铠甲爆发出最后的光芒，试图抵御，但在这源自系统核心的自毁性能量爆发面前，如同螳臂当车！镜面头盔彻底炸裂，露出下面令人惊愕的结构——那并非生物面孔，而是一个由复杂能量回路和未知晶体构成的、非人非机械的诡异“核心”！此刻，这个核心在冲击下布满裂痕，光芒急速黯淡。
“碳基...错误...计算...”它最后的意念碎片充满了不甘与困惑，随即被爆炸彻底吞没。
叶凡在爆炸发生的瞬间，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归元刃插进脚下的甲板（不知名金属），同时将残余的归元力场收缩到极致，紧紧包裹住自身，如同一枚投入狂暴海啸中的顽石。
“砰——！！！”
他感觉像是被一颗星辰正面撞击，整个人连同插着归元刃的那块甲板一起，被狠狠掀飞！护体的归元力场只支撑了不到零点一秒便宣告破碎，恐怖的能量和物理冲击直接作用在他的身体上！
骨骼碎裂的剧痛，内脏移位的翻涌，皮肤被高温和辐射灼烧的焦糊感...无数痛苦信号瞬间淹没他的意识。鲜血从七窍中狂涌而出，视野瞬间被染红，随即陷入一片黑暗。
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只闪过一瞬，便被更强烈的求生意志压下！
不能死在这里！
地球还在等待！伙伴们还在战斗！
“啊——！！！”
灵魂深处迸发出无声的咆哮！那一点核心处的灰白光芒，在极致的死亡威胁下，如同被浇上燃油的篝火，猛然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炽烈的光芒！
“宇宙归元...纳！”
不再是吸收外界的能量，而是以一种近乎掠夺的方式，强行将冲入体内、正在破坏他生机的狂暴爆炸能量，不管其性质如何，统统卷入那灰白色的力场核心！不是转化，不是梳理，而是最粗暴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中和”与“湮灭”！
以自身生命本源为燃料，以新生归元力场的根本特性为熔炉，硬生生在体内开辟出一片短暂的“平衡禁区”，将致命的破坏性能量暂时禁锢、消磨！
这个过程带来的痛苦，比之前的爆炸冲击更甚百倍！仿佛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在被磨盘反复碾压、研磨！
但他撑住了！
借着爆炸冲击的推动力，以及体内强行“中和”能量带来的短暂爆发，叶凡如同出膛的炮弹，竟奇迹般地从爆炸中心区域倒射而出，狠狠撞穿了控制室另一侧厚重的隔离墙，翻滚着跌入一条相对受损较轻的通道！
“咳...咳咳...”一脱离最核心的爆炸区域，叶凡立刻中断了那自杀式的能量中和，整个人瘫软在冰冷扭曲的通道地面上，大口咳出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身体如同被拆散后又胡乱拼凑起来，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忽明忽灭。
但他还活着。
而且，他听到了。
透过破损的舰体结构，透过空间的震动，一种宏大、沉闷、仿佛星辰临终哀鸣的巨响，正从战舰深处传来，并且迅速向整个舰体蔓延！
“虚空熔炉”核心...彻底崩溃了！
连锁反应开始！
---
外部战场。
当那艘万米巨舰的“心脏”开始爆炸时，产生的景象是骇人听闻的。
首先是从其舰体中部偏下位置，猛然鼓起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肿瘤”，表面装甲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片片剥落、融化，内部爆发出刺目到令遥远的地球都可能观测到的恐怖光芒！
紧接着，一道道粗大的、混合着暗紫、灰白、赤红等多种颜色的能量光柱，如同垂死巨兽喷出的血液，从那“肿瘤”以及舰体其他裂缝中疯狂喷发出来，撕裂星空！
巨舰庞大无比的身躯开始剧烈抽搐、扭曲，失去了所有动力和稳定，在惯性的作用下缓缓翻滚。舰体表面，之前还规律闪烁的蜂巢纹路成片成片地熄灭、爆炸，露出下面熔融狼藉的内部结构。
那种冰冷、有序、高高在上的压迫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乱、绝望、走向终结的死亡气息。
“成...成功了？！” “启明星号”舰桥上，满脸烟尘、左臂缠着临时绷带的雷天，瞪大眼睛看着主屏幕上那艘正在解体的巨舰，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就在刚才，人类舰队为了牵制和阻止敌方护卫舰回援，又付出了数艘战舰的惨重代价。
“叶凡...他还活着吗？”艾莉丝脸色苍白，双手紧握在一起，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的治愈领域一直维持着，试图感应遥远巨舰内部可能存在的、属于叶凡的生命波动，但那里只有一片狂暴的能量乱流，什么也感知不到。
林曦的状态最差。为了制造那次关键的混乱，她透支了太多精神力，此刻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贴着降温贴，斜靠在悬浮椅上，连维持悬浮都有些勉强。但她依旧死死盯着屏幕，双手戴着的感知手套微微发光，试图从巨舰周围紊乱的空间波动中，捕捉到一丝属于叶凡的空间跳跃痕迹。
“还没有...空间跳跃反应...”她虚弱地报告，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就在这时——
“警告！检测到巨舰内部能量反应急剧升高！即将发生大规模殉爆！波及范围...预估为半径五十万公里！”舰载AI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那艘巨舰，要彻底爆炸了！
“撤退！全舰队！立刻撤退！最大战速，脱离当前区域！林曦！准备紧急空间跳跃！坐标：地球轨道防御圈外围！”李老嘶哑但果断的声音通过指挥频道响彻所有幸存的人类战舰。
不能再犹豫了！巨舰的殉爆，其威力足以将附近的一切，包括人类残存的舰队、那些失去指挥但仍在惯性战斗的掠夺者护卫舰、甚至可能波及到已经很脆弱的火星，一并吞噬！
“可是叶凡他——”雷天急道。
“执行命令！”李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相信他！他一定能出来！”
所有还能动弹的人类战舰，引擎喷射口爆发出最后的蓝焰，不顾一切地掉头，朝着远离巨舰的方向疯狂加速！
林曦咬破舌尖，强行提起一丝精神，启动了预先布置在几艘关键主力舰上的紧急跳跃符文。这一次跳跃距离更远，目标明确，但准备仓促，风险极大。
“归元舰队，跳跃倒计时，十、九...”
星空之中，人类战舰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周围空间荡起涟漪。
“八、七...”
那艘巨舰鼓胀的“肿瘤”已经达到了极限，表面布满了熔岩般的裂痕，毁灭的光芒透射而出。
“六、五...”
几艘离得较近、还在与人类护卫舰交战的掠夺者护卫舰似乎也意识到了末日将至，放弃了攻击，试图转向逃离，但显然已经来不及。
“四、三...”
就在跳跃即将发动的最后一刻——
巨舰那如同山岳般的身躯，轰然炸裂！
没有声音能在真空中传播，但那景象足以让任何目睹者灵魂颤栗：一团无法形容其巨大的、混合了所有毁灭色彩的能量光球，瞬间膨胀开来，吞噬了巨舰的残骸，吞噬了附近来不及逃走的几艘掠夺者护卫舰，吞噬了大片的空间！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以光速向外扩散，所过之处，连星光都被扭曲、遮蔽！
“二、一！跳跃！”
林曦拼尽全力按下了最后的指令。
剩余的人类战舰，总计不到四十艘（包括重伤的），在空间剧烈波动中，骤然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狂暴的毁灭能量席卷了他们刚才所在的区域，将一切物质和能量都碾为最原始的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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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同步轨道防御圈外围。
空间一阵扭曲波动，伤痕累累、冒着浓烟和电火花的“归元舰队”残部，如同惊弓之鸟般跳跃而出。许多战舰的跳跃引擎过载损坏，舰体结构在刚才的紧急跳跃中进一步受损，一些重伤舰甚至刚跳出就发生了二次爆炸或彻底失去了动力。
“启明星号”舰桥内，一片狼藉，灯光忽明忽暗。跳跃带来的空间震荡让所有人都头晕目眩。
“立刻清点损失！抢救伤员！所有还能动的战舰，组成防御阵型，警惕可能存在的追兵！”李老强忍着不适，第一时间下达指令。
雷天第一时间扑到传感器前，调取火星轨道方向的观测数据——虽然由于距离和空间跳跃的干扰，数据会有延迟和失真。
屏幕上，代表火星轨道的区域，原本应该有两个主要能量源（火星和掠夺者巨舰），此刻只剩下一个相对黯淡、且极不稳定的光点（火星），另一个（巨舰）的位置，被一片代表极高能量残留和物质碎片的混乱信号云所取代。
“巨舰...确认毁灭。”雷天声音干涩地汇报，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充满了沉重。胜利的代价，太惨重了。更重要的是...
“叶凡的信号呢？有没有检测到单独的空间跳跃或逃生舱信号？”艾莉丝急切地问。
技术官们疯狂地操作着设备，扫描着从火星方向可能传来的任何微弱信号。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除了那团代表巨舰残骸和爆炸余波的混乱信号，那片星域寂静得可怕。
一种冰冷的绝望，开始在所有知情者心中蔓延。林曦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颤抖。艾莉丝捂住了嘴，泪水无声滑落。雷天一拳砸在控制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痕。
难道...
就在绝望即将吞噬一切时——
“报告！检测到超高速移动物体！从爆炸边缘区域射出！速度...0.3倍光速！方向...朝着我方跳跃坐标！是...是某种逃生舱或者小型飞行器！能量特征...微弱，但...有类似叶凡队长的归元力场残留波动！”一名技术官突然激动地大喊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什么？！立刻锁定！派出高速救援艇！快！”李老猛地站起。
“等等！有情况！”另一名负责监控战场全局的军官惊呼，“那些残存的掠夺者护卫舰！”
屏幕上，原本因巨舰毁灭而陷入短暂混乱、如同无头苍蝇般的剩余掠夺者护卫舰（大约还有七八艘），似乎接收到了某种统一的指令，突然停止了与人类零星火力的交缠，开始迅速向彼此靠拢，并朝着同一个方向——太阳系外围——开始加速逃离！
它们逃了！
在旗舰被毁，指挥官疑似陨落，任务彻底失败的情况下，这些显然具备一定自主判断能力的护卫舰，选择了保存实力，撤退！
“想跑？没那么容易！”雷天眼中凶光一闪，“舰队！调整阵型，追击！能留下几艘是几艘！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不，穷寇莫追。”李老却出人意料地制止了他，声音疲惫但清醒，“我们的舰队损伤惨重，弹药和能量几乎耗尽，许多战舰需要立刻维修才能避免解体。追击残敌，风险太大，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额外损失。而且...我们还不具备跨星系持续作战的能力。”
他望向屏幕上那些正在加速远离的黑色舰影，目光深邃：“它们的科技远超我们，这次只是取巧，利用了它们系统的漏洞和叶凡的牺牲...（他顿了一下，改口）和叶凡的奋战，才侥幸获胜。当务之急，是巩固防线，救治伤员，修复战舰。地球，再也经不起一次这样的打击了。”
雷天张了张嘴，想反驳，但看着舷窗外那些伤痕累累、甚至随时可能解体的战友舰船，最终还是不甘地闭上了嘴，重重叹了口气。
“李老说得对。”艾莉丝擦去眼泪，强行振作精神，“当务之急是接应叶凡，救治伤员。战争...还没有结束。”
是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虽然击毁了一艘主力巨舰，逼退了残存的护卫舰，但谁都知道，这很可能只是虚空掠夺者庞大势力中的一小部分。这次失败，或许会为地球争取到一些时间，但也可能引来更凶猛、更谨慎的报复。
“救援艇已出发！预计十五分钟后与目标对接！”通讯官报告。
所有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那从毁灭爆炸中逃出的，真的是叶凡吗？他还活着吗？状态如何？
十五分钟，在焦灼的等待中度过。
当救援艇的信号重新接入，传回舱内实时画面时，舰桥内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画面中，一个勉强能看出人形的物体，被固定在医疗床上。他（或者说“它”）全身覆盖着凝固的、混合了血液、能量灼伤和金属碎屑的焦黑物质，几乎看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肤。生命体征监测仪上的曲线微弱得几乎成了一条直线，各项指标都低到了濒死边缘。
唯有胸口处，一点极其微弱的、顽强的灰白色光芒，在焦黑的躯体下若隐若现，如同暴风雪夜中最后一盏未灭的油灯，证明着生命尚未彻底离去。
“是队长...他还活着！”救援艇上的医疗兵带着哭腔汇报道，“但伤势...太重了！生命本源几乎熄灭，全身骨骼碎裂超过70%，内脏大面积破损...需要立刻进行最高规格的维生和抢救！”
“立刻送回‘启明星号’！启动所有医疗资源！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的命！”李老的声音斩钉截铁。
当那个焦黑的人形被小心翼翼地从救援艇转移到“启明星号”的重症医疗舱时，林曦、雷天、艾莉丝都围了上去。看着那几乎不成人形的挚友，三人的眼眶再次红了。
“混蛋...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雷天声音哽咽。
艾莉丝已经顾不上说话，翠绿色的治愈光芒如同最温柔的水流，将叶凡的躯体包裹，小心翼翼地探查着每一处伤势，同时注入最精纯的生命能量，吊住那最后一口气。
林曦伸出手，颤抖着，轻轻触碰了一下叶凡那焦黑的手背，冰凉，粗糙，但指尖却似乎还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叶凡的能量共鸣。
“坚持住...叶凡...我们回家...”她轻声说着，泪水终于滚落。
---
“归元舰队”的残部，护送着濒死的叶凡和无数伤员，拖着沉重的身躯，缓缓驶向近地轨道的大型船坞和空间站。
当舰队的身影出现在地球上空，被全球的天文台和媒体捕捉到时，整个星球沸腾了！
胜利的消息早已通过有限的渠道传回——人类首次星际战争，面对远超自身科技的强敌，取得了惨烈但确凿的胜利！入侵的庞大外星战舰被摧毁，残敌溃逃！
无数城市响起了欢呼，人们涌上街头，相拥而泣，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新闻里滚动播放着（经过处理的）战场画面和英雄们的名字，叶凡、林曦、雷天、艾莉丝...他们的形象被高高捧起，成为了拯救世界的象征。
盛大的欢迎仪式在各大空港准备着。鲜花、掌声、赞誉...如同潮水般涌向归来的将士。
然而，“启明星号”以及舰队核心成员，却直接驶入了月球背面的绝密医疗与研究基地。没有参加任何庆典，没有接受任何采访。
在基地最深处、防护最严密的生命维持中心内，叶凡被浸泡在特制的、充满了生命能量和修复因子的营养液中。数十台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围绕着他，艾莉丝和来自星灵族、机械文明的最顶尖医疗专家日夜不休地会诊、抢救。
他的生命体征在极端精密的维持下，暂时稳定在了一个极其危险的临界点，但何时能苏醒，能否恢复，无人知晓。用首席医疗官的话说：“他能活着被带回来，本身就是一个医学奇迹。现在，我们只能等待另一个奇迹。”
林曦、雷天、艾莉丝同样拒绝了外界的喧嚣，留在基地。他们同样需要治疗和恢复，同时，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总结这次战役的经验教训，分析掠夺者的科技碎片（一些被爆炸抛射到远处的巨舰残骸和护卫舰碎片正被小心回收），加紧修复和升级舰队，为可能到来的下一次冲击做准备。
胜利的喜悦，在基地内部，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被沉重的责任和对未来的忧虑所取代。
叶凡昏迷的第七天。
李老带着一份刚刚从一处最新发掘的、位于南极冰盖下的超古代遗迹中破译出的资料，来到了叶凡的病房外。
林曦三人也在。
李老的神色异常凝重，甚至比面对掠夺者舰队时还要严肃。
“我们在遗迹的最深层，发现了一些...远超之前想象的记载。”李老的声音低沉，“不是关于虚空能量，也不是关于归元文明...而是关于...我们所在的这片星空，在整个宇宙中的‘位置’。”
他调出一份经过处理的、由古老象形文字和星图组成的资料投影。
“根据这些记载...地球所在的银河系，并非孤立的存在。在极其久远的年代，它曾是，或者说，现在依然是...两个庞大宇宙势力长期对抗的‘前沿战场’之一。”
“一方，自称为‘宇宙能量联盟’或‘秩序守望者’，他们由多个崇尚秩序、发展、生命多样性的高等文明联合组成，致力于维护宇宙能量的自然循环与文明发展的平衡。”
“另一方，就是我们刚刚遭遇的‘虚空掠夺者’所属的阵营，被称为‘虚空收割者联盟’或‘纯化追寻者’。他们追求极致的能量有序化与纯化，认为无序和熵增是宇宙的‘疾病’，而‘治愈’的方式，就是‘收割’所有‘低效’、‘混乱’的能量源（包括生命、行星、恒星），将其转化为纯粹的、有序的能量基石。”
李老指向星图上一个被特殊标记的点，那位置...赫然是太阳系所在银河旋臂的某个区域。
“而我们地球，或者说太阳系，根据古老的星图标注...恰好位于这两大联盟漫长对峙战线的一个...相对薄弱的‘交界区域’或‘缓冲区’。”
病房内外，一片死寂。
林曦、雷天、艾莉丝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老看向医疗舱内依旧昏迷的叶凡，缓缓道：“这次的掠夺者入侵，可能并非偶然。或许，我们击退的，只是‘虚空收割者联盟’漫长收割历史中，一支微不足道的、恰好路过这片‘交界区’的侦查或先锋小队。而我们的抵抗和胜利...就像在寂静的黑暗森林中，突然点亮了一盏灯，开了一枪...”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们以为的终极胜利，可能只是掀开了宇宙残酷真相的一角。地球，这个刚刚迈入星际时代、还在为一次惨胜而庆幸的文明，不知不觉间，已经置身于两个宇宙级庞然大物对峙的夹缝之中。
未来的路，注定更加凶险，更加莫测。
病房内，只有医疗设备规律的低鸣。
而昏迷中的叶凡，眉心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尽黑暗的梦境深处，也感受到了这份来自宇宙星空的、沉重如山的宿命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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