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之外,开阳尊者负手而立。
他身形高大,面容古拙,一双眸子开阖间隐有星河流转,周身气息虽未刻意释放,却自然而然地引动周遭法则共鸣,仿佛他便是这片星域规则的化身。
其身后,还跟着两名神色肃穆、气息皆在炼虚初期的执法殿长老,显然是来者不善。
禁制洞开,李默缓步而出,青袍在星城的微风中轻轻拂动,神色平静如水,对着开阳尊者微微拱手:“不知开阳尊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开阳尊者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李默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李客卿不必多礼。
本座今日前来,是有一事,需向客卿求证。”
“尊者请讲。”
李默不卑不亢。
“近来星盟之内,关于‘混沌之道’的讨论甚嚣尘上。”
开阳尊者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此道虽强,然包罗万象,晦涩难明,极易引人误入歧途,乃至动摇道基,危害四方。
李客卿乃混沌一道之大家,不知对此有何高见?”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这已不是普通的询问,而是近乎直接的质询与立场站队。
李默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淡然:“大道三千,皆可通玄。
混沌之道,源于无极,衍化万有,乃天地之根,万物之母。
所谓‘误入歧途’、‘危害四方’,不过是修者自身道心不坚,未能明悟混沌真谛所致,与大道本身何干?
尊者执掌星盟法度,明察秋毫,当知‘因人废法’、‘因噎废食’之理。”
他这番话,引经据典,直指本质,既阐述了混沌大道的正统与崇高,又将可能存在的问题归咎于修行者个人,巧妙地避开了开阳尊者话语中的陷阱。
开阳尊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李默如此机敏,言辞更是犀利。
他身后一名执法长老忍不住喝道:“李默!
尊者面前,岂容你巧言令色!
星盟近日已发生数起因修炼混沌相关神通而走火入魔、殃及无辜之事,你作何解释?”
李默目光转向那名长老,语气依旧平静:“道友此言差矣。
修炼任何功法神通,皆有风险。
火系神通失控可焚城,剑道走偏可戮众,莫非也要禁绝火法、封存剑道?
关键在于引导与规范,而非因少数个案否定整条大道。
星盟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此乃立盟之基,想必尊者亦深以为然。”
他再次将问题抛回,并抬出了星盟的立盟精神,让那执法长老一时语塞。
开阳尊者深深看了李默一眼,忽然话锋一转:“李客卿言之有理。
然则,混沌之道玄奥,非常人可驾驭。
为星盟稳定计,本座提议,由长老会牵头,设立‘混沌道法研修司’,邀请李客卿这般大家主持,对修行混沌相关道法者进行统一指导与规范,客卿以为如何?”
图穷匕见!
这所谓的“研修司”,看似尊崇,实则是想将李默乃至所有混沌修士纳入监管,方便控制,甚至可能借此窥探李默的道法核心!
李默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尊者厚爱,李某心领。
然李某生性散漫,不喜约束,且修为浅薄,恐难当此大任。
更何况,大道修行,贵在自悟,强加规范,恐扼杀灵性,反而不美。
此事,请恕李某难以从命。”
直接拒绝!
干脆利落!
开阳尊者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和消失殆尽,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李客卿这是要一意孤行了?”
“非是一意孤行,而是道不同。”
李默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让,“李某之道,在于逍遥,在于超脱。
若星盟欲以枷锁加之,李某……宁折不弯。”
“好一个宁折不弯!”
开阳尊者语气转冷,周身气息开始升腾,一股浩瀚如星海、沉重如世界的威压缓缓弥漫开来,笼罩整个仙山!
他竟是要以势压人!
“本座最后问一次,李客卿,入还是不入?”
那两名执法长老也同时上前一步,炼虚境的气势联合爆发,与开阳尊者的威压融为一体,如同三道无形的枷锁,狠狠压向李默!
刹那间,仙山周围的虚空都仿佛凝固了,草木低伏,灵气停滞。
远处一些注意到此地动静的修士,无不骇然色变,纷纷远离。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炼虚中期修士心神崩溃的联合威压,李默却只是轻轻一笑。
他甚至未曾运转功法抵抗,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周身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一股混沌、古老、仿佛能包容并消融一切的道韵。
那三道强大的威压落在他身上,竟如同泥牛入海,未能激起半分涟漪,反而被他那深不见底的混沌气息悄然吞噬、同化!
开阳尊者瞳孔骤然收缩!
他身后的两名执法长老更是脸色剧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三人联手施加的威压,即便不如真正动手,也绝非等闲炼虚中期能够如此轻描淡写接下!
此子的底蕴,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深厚!
“尊者的‘好意’,李某心领了。”
李默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若无他事,李某还需闭关潜修,就不远送了。”
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开阳尊者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死死盯着李默,似乎想将他彻底看透。
他确实感受到了李默身上那股迥异于常、深不可测的混沌道韵,更隐隐察觉到一丝令他都有些心悸的、仿佛触及世界本源的意蕴。
强行出手?
且不说能否拿下,在这星盟核心区域对一位七星客卿动手,影响太大,天枢尊者等人绝不会坐视。
更何况,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良久,开阳尊者周身那恐怖的气息缓缓收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怒意压下。
“既然李客卿道心坚定,本座也不便强求。”
他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丝冰寒,“只望客卿好自为之,莫要行差踏错,辜负了星盟的信任与栽培。”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化作一道流光离去。
那两名执法长老也狠狠瞪了李默一眼,紧随其后。
望着三人消失的方向,李默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这场道争的初次交锋,他算是小胜一局。
不仅顶住了压力,守住了自身道途的独立性,更在一定程度上震慑了对方,展现了自己的实力与底气。
但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开阳尊者及其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风雨还在后面。
“看来,探索x-001单元的计划,必须提前了。”
李默眼神锐利,“必须在他们采取更激烈手段之前,获取足够的力量和筹码!”
他转身回到仙山,再次封闭禁制。
这一次,他要全力参悟“世界源痕石”,尽快掌握模拟“世界本源共鸣”的方法,为潜入那个神秘的“起源之种”,做最后的冲刺!
星盟内部的暗流已然化为明面上的波涛,而他,这艘承载着混沌与希望的小舟,必须在这场风暴彻底降临前,找到足以定鼎乾坤的压舱石!
时间,愈发紧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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